“这个,送你,希望你会喜欢。”
柴汉慈有些诧异。经过刚才的突发状况,她根本忘了礼物的事,低下头看向手中,却不禁愣住了!是一只她最喜欢的柴犬的陶瓷塑像,制作得非常精美细致,栩栩如生!棕色的皮毛显得温顺,不知名的黑色石头让它的双眼仿佛活了起来,咧着的嘴角好像随时就要呵出气、从舌尖滴下口水来。
“这……”柴汉慈呆住了。
安奉岩微微一笑。
“我想,你会喜欢这个东西。既然你说现在家里的环境还不适合养狗,那么就先让它陪陪你吧。”
在安奉岩解释的同时,柴汉慈只是愣愣地望着手中的柴犬塑像。她很爱柴犬,因为那是父母送她的十二岁生日礼物。她还记得妈妈笑着说:柴家人就该要养柴犬才相配。在那只柴犬往生后,她就再也没有养狗了。这个特殊的偏好是在安奉岩说他很爱狗,将来想要养只狗的时候才顺带一提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对别人说过,也没有告诉安奉岩其中的缘由,没想到安奉岩却全记在心里。
他的心意再加上这份礼物,真的让柴汉慈无法成言。她只觉得脑海里像是一片空白,却又像充塞了太多纷乱的思绪,无法理清。
“不喜欢吗?”见她的神情有些木然,然而眼中却有明显可见的哀伤,安奉岩不禁担心起来。
柴汉慈急忙摇头。
“不,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你这份礼物,真的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真的吗?”安奉岩放心不下,炯炯有神的眼仔细地凝视着她的脸。“那为什么你的神情这么悲伤?”
听到他关切、真诚的询问,就在一刹那间,柴汉慈忽然有个冲动,有太多的话想要跟他说,想要告诉他自己心里所有的话,告诉他所有的过去、现在以及她想要的未来。
“我——”
“柴秘书,侯先生打电话过来找你,现在正在三线上等候。”
所有的心事,就在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女职员尽职地进来通报,却莫名地阻止了这股冲动。柴汉慈像是蓦地清醒过来似的,立即住了口,为了刚才自己的念头而感到尴尬不已。
“谢谢你,我知道了。”
听到情敌来电,安奉岩心头苦涩难言,深怕无法压抑嫉妒的反应,只有别开脸、一咬牙,便站起身来,强撑着微笑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在这里接电话吧,我先回座位上去。”
“你——”柴汉慈想要开口请他别走,但是当安奉岩调回她脸上的视线中,似乎掠过一丝惊喜时,柴汉慈却犹豫了,终究硬生生地改了口:“你的伤,不碍事吧?”
安奉岩眼神一黯,微笑得很勉强,故作大方——
“没事,我出去了,你快接电话吧,相信今晚他会特别温柔地安慰你,或者请一顿精美的晚餐来替你压压惊呢。”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直走了出去。
目送着安奉岩离开,柴汉慈双手紧握成拳,竭力压抑不要出声呼唤他,同时,感觉有股酸酸涩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第六章
结果,那天晚上,柴汉慈哪儿都没去,只是一个人窝在家里。
发生那场意外后,侯传威自然极力要邀她出外散散心,以便弥补自己间接带给她的惊吓。只是她拒绝了。在这种情形下,柴汉慈没有心情约会,想到安奉岩黯然的眼神,她甚至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的情绪,竟然会牵动向来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她的心情呢?
原以为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关系,发展至今,已经失去控制,陷入一种暧昧不明的情况里。他们彼此在乎,相互关怀,在享受这份温馨情怀的同时,柴汉慈原本真的以为局面完全都在掌握之中。
世界上终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她的自信,竟然瞒过了她的理智,任由单纯的关系演变成更深刻的感情。在发生那场意外后,柴汉慈才蓦然惊觉到这项事实。
手指轻轻摩挲着安奉岩送她的那只陶瓷柴犬,滑顺的触感,就像她和安奉岩在一起的感觉。柴汉慈完全无法否认。她真的喜欢安奉岩,喜欢和他相处的每个时刻,他们可以谈些不着边际的无聊话题,也能够倾吐内心的真正感觉。除了那位远在美国的好友李雪菁之外,安奉岩是第二个能够打开她紧闭已久的心扉的朋友。
她真的很舍不得放弃这样的朋友啊!为什么两人不能就一直维持着这么友好知己的关系下去呢?她已经习惯在一整天虚伪的应酬之后,在他面前做回真正的自己了。怎么舍得呢?更何况,柴汉慈也知道,自己对安奉岩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的。
可是想想自己的理想,她为了那个目标努力了这么久,牺牲也不可谓不小,要她为了爱情,就将过去所有的成绩统统舍去,宁愿做个以安奉岩为天地的温顺猫咪,柴汉慈真的说什么也做不到。
真的,她扪心自问,单打独斗了这么多年,她非常渴望能够不再这么孤单无依。在她内心深处,父母用真诚爱心建立起来的家,永远是她的理想模范。她发觉在安奉岩身上,自己可以得到相同的感受。如果没有那一段完全激发了斗志的过去,她真的可以为了安奉岩放弃大部分的野心,而且她也肯定安奉岩不是个会阻止爱侣进步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任哪个女人见到了,都要想尽办法带回家藏私的,可是她却得拼命劝自己不要和他相爱,只因为她立定了目标,心中燃起了火焰,就非得完成不可。
可是心里还是会痛、会难过。她必须努力说服自己:要成功,就要付出代价,既然早就决定即使不择手段都要完成十八岁时发的那个誓言,那么就注定了她不能够回报安奉岩的一片真心;因为她相信,他无法助自己达成目标。凡是延缓她迈向成功之路的任何阻碍,她都必须狠下心来将它铲除。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父母。
在这样的念头驱使下,于是,独坐在晕黄灯光下的柴汉慈,终于做出了决定。
*** www.fmx.cn转载制作 *** 请支持凤鸣轩 ***
而她的决定,安奉岩竟然是经由经理的透露才知道的。
他原先只知道,在那个陌生女人找上门来之后,柴汉慈便向经理请了三天休假。或许是要暂时完全避开公司内部讨论得沸沸扬扬的话题吧?她的手机和家里电话都没有人接。面对这种情况,安奉岩内心隐隐觉得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但是直到看见曹礼渊面前桌上那份公整的辞呈,在那一瞬间,安奉岩就全都明白了。
“这……是她的辞呈?”
曹礼渊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安奉岩,缓缓点头。
“是的,这是今天她用快递寄来的。早上她以打电话的方式向我辞职,我不愿意,但是她坚持要走。”
在静静听完曹礼渊的说明之后,安奉岩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心中那种震惊、失望以及心痛的情绪,全身的力气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了大部分,只剩下虚弱。
在经理面前,他竭力想要保持着平静的神情,不流露内心深处的感情,但是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得干涩。
“是这样啊……”
看到安奉岩的反应,曹礼渊有些讶然。
“她没有和你讨论过吗?”
安奉岩摇摇头。觉得心脏一阵紧缩。
“没有。我毫不知情。”
对于他这么真心的关怀,她却还是宁愿选择这样残酷的方式,连声再见也不说,就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吗?他在她心里,难道连朋友也称不上吗?过去愉快的相处,难道对她而言,只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安奉岩忽然感觉到寒意阵阵袭来。心里好冷,冷得他没有办法再去开口询问关于柴汉慈辞职的更多讯息。
听到他的回答后,曹礼渊也静默了会。安奉岩想,他的情绪毕竟还是表现出来了吧?因为曹礼渊再度开口说话时,语气变得温和。
“这么说来,她是去意甚坚了……如果真的失去了这样能干的秘书,可是公司的损失啊。”想了想,转而询问安奉岩:“你是否曾听她提过,有别的公司要来挖角这类的事?”
安奉岩苦涩地摇摇头。只怕他就是柴汉慈要离开公司的原因吧?以她的历练来看,不应该在处理辞职这种大事上草率而失礼,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想再和他维持朋友关系了,所以才会连公司都不来,彻底躲避掉任何再见他的机会。
为什么连做朋友也不肯?他的关怀难道是他沉重的负担吗?
而曹礼渊并不知道安奉岩心里的推论,只是很简单地以公司的利益为出发点,考量着如何才能留住柴汉慈,想了一会,才对安奉岩说:
“安特助,我听说你和柴秘书除了公事上合作无间之外,私底下交情也很好,我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替公司去劝柴秘书打消辞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