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意的嘲讽让她的脸色刷地惨白,“相公……”
“怎么,做不到?”
她紧咬着唇瓣,忍住泪道:“我知道了。相公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怎么,你有话要说吗?”
“请相公稍等一下。”
见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神君行有些讶异,才正感纳闷,就见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然后拧了条湿毛巾走向他。
“相公累了一天了,洗把脸吧!”
他的心蓦地一紧,惊讶地瞪着她,“你……”
段青艳将手里的毛巾递给他,然后细细低语道:“洗完脸后,你先小息一下,我到厨房去马上回来。”
“等一下,你……”
愣愣的瞪着手里的湿毛巾,神君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原以为在他识破她的诡计、揭穿她的真面目后,她该会装模作样地向他忏悔痛哭,只求能保住她在神门的地位,谁知她竟……
神君行甩甩头,有片刻的困惑。
该死的,他到底是怎么了,她可是个蛇蝎心肠、诡计多端而且擅用心计的女人,难不成他也中了她的计谋了?
混帐!
他恼怒地低咒着,一股淡雅沁甜的香味却在此刻传入他的鼻腔。
他皱眉嗅闻了好半天,才发现那股香味是从她床榻上传来的,他拧着眉走上前去,那股独特的香味更重了。
“噢,该死的。”
发现自己竟贪婪的嗅闻着那股香味,他不由得低咒出声,才刚转过身,就见段青艳捧着冒着热气的碗走了进来。
见他一脸失神的呆坐在床上,段青艳连忙捧着热汤走上前去。
“相公,你是不是累了?”段青艳问道。
神君行瞪着她好半晌,最后才尴尬的别过头去。“你去哪儿了?”
听他这么说,她才想起手里的热汤,忙端至他面前。
“这是醒酒汤,我刚从灶房里熬出来的,我想你喝了一天的酒,身子肯定很不舒服,喝了它,你会比较容易入睡。”
神君行瞪着那碗热汤,“这该不会又是你另一项诡计吧?”
段青艳惊喘了声,脸色惨白如纸,“不,不是的,相公,这不是什么诡计,我是见你有些疲累,所以才熬碗醒酒汤,希望你今夜能睡得安稳罢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神君行不大相信她的说辞。
忍下心里不断涌升的苦楚,段青艳有些苦涩地道:“是,我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
岂料神君行竟挥手打翻那碗汤,一脸鄙夷。
“你更以为我那么容易就上当?”
望着地上被打翻的汤碗,段青艳整个人竟只有呆愣的份。
“上当?相公,我不懂——”
“你还装蒜!”他捏住她的手腕,冷眼看她吃痛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想替我醒酒是假,要迷昏我才是真吧!”
段青艳倒抽了口气,“迷昏?不,我没有。”
神君行冷哼:“难道你不是为了想得到我的子嗣而打算迷昏我吗?”
“相公,你误会了,我从没这么想过。”段青艳急急地替自己解释。
“爹娘逼我和你同房,你见机不可失,所以打算下药迷昏我好怀我的孩子,借以巩固你在神门的地位,难道不是吗?”神君行嗤道。
“天哪!相公,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绝不是这样的人,也从未这么想过,我是你的妻子呀!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段青艳急急辩解。
“不可能?”他冷冷一笑,狠狠的将她推倒在地!“就因为你仗着是我神君行的妻子,你才会想出这种无耻的手段来,不是吗?”
“不!”她跌坐在地上,几乎因心碎而痛哭失声。“相公,我……”
他无情地打断她的话,“少再装模作样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警告你,虽然和你同房,但你绝对休想我会碰你一根寒毛。”“相公——”
他残酷而又冷漠的眼神,让她的心整个碎了。
“你给我听清楚,我不爱你,从来就不爱你,要不是为了爹娘,我是不可能会娶你的,你更别妄想要怀我的孩子,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段青艳心碎地回答。
瞪着她好半晌,像是无法再忍受看见她似的,神君行背着她和衣就寝,丝毫不理会已让他的冷言冷语给伤得遍体鳞伤的段青艳。
段青艳紧咬着下唇,颤抖的抱紧颤抖的身躯。
他说她是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女子,原来在他的眼中她是如此卑鄙不堪的人呀!
强咽下胸口不断涌上来的苦涩,她颤抖地上前褪去他的靴子,轻轻替他盖上棉被,眼中噙着泪水收拾着地上打破的汤碗,努力不让心痛的泪水滴下。
罢了,罢了,只要能天天这样看着他、守着他,她就已经满足了。
满足了。
第3章(1)
阵阵属于初春气息的凉风穿过门缝吹入房内,窗外,枝头上冒出嫩绿的新芽,最后一片枯叶脱离枝头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后,滑落在小桥下,随着潺潺流水,流向遥远不可知的未来。
随着推门声的响起,段青艳打了盆洗脸水步入房内。
在瞧见床上的夫婿仍安睡后,她不由得绞着略微发抖的小手,轻移莲足,带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向他。
泛着金光的朝阳缓慢地升起,缓缓地从地平线往上挪动,让大地瞬间耀眼炽热,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房内,照亮了段青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出尘脸庞,以及水眸底下那抹因神君行而起的悸动。
她伸出微颤的小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在停顿一会儿后黯然地收回手。
她怎能碰他,她怎有资格碰他?
她轻声叹了口气,悒郁地看向窗外凝视着远方。陷入沉思中的她,没有发现神君行早已醒了,若有所思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收回奔腾的思绪,段青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一回过头,就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眸子,吓得她差点停止呼吸。
“相公,你、你醒了?”段青艳问。
神君行瞪着她好半晌,像是在思量着她刚才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哀伤与苦涩,最后才阴沉的点点头。
“现在什么时候了?”神君行问。
“已经辰时了。”段青艳轻声答道。
见神君行推开被褥正欲起身,段青艳连忙捧起一套衣裳走向他。
“你身上的衣服已经皱了,你先换下来,改穿这套吧!”
神君行换上衣服后,她又赶紧拧了条毛巾递给他。
“擦把脸。”
呆愣地瞪着手里的毛巾,神君行竟有半晌的失神,而在他发愣的同时,段青艳已利落的帮他梳理好一头散乱的发。
为他套上靴子后,段青艳笑脸盈盈的站起身,“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看着她洋溢着幸福的小脸,神君行再次失神了。
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昨夜那样冷漠无情地对待她,她今天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服侍着他,她是不是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诡计了?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神君行问。
正沉醉幸福的气氛里的段青艳,在听到他的话后,脚步蓦地一颠,原本红润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你还是认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使心眼吗?”段青艳苦涩地问。
为了抹去心底那股因她而开始窜升的莫名悸动,神君行恶毒地道:“难道不是吗?”
段青艳走在他身后,茫然的望着他的背影。
“我希望你能试着接纳我。”段青艳将她的希望说出来。
“你要我接纳你什么?”
见鬼了,他是着了什么魔了,也不过就发现她眼底藏着抹苦涩,他竟就无法抑止地心疼起来了。
“接纳我是你妻子的事实。”段青艳热切地望着他,“不要再排斥我,试着了解我,就算我并不是当初你想娶的那个人,但我会努力成为你心目中理想的妻子的。”
心底突然升起的烦躁让神君行怒吼道:“废话少说!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接纳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相公——”
他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她,“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
她咽下喉中的苦涩,哽咽的道:“不。”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毫不留情的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你是我的妻子,是神门的六少夫人,你就什么都可以管,若你真这么想,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
神君行抬起手不耐烦的说:“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我昨晚已经把一切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再自以为是的话,就别怪我狠心。”
段青艳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什么意思?”
“休妻。”说完,神君行头也不回地离开。
仿如青天霹雳般的两个字狠狠的打入她的胸口,段青艳蓦地一阵晕眩,忙倚在墙上,一颗心正在淌血。
休妻?他竟然说出了“休妻”这两个字,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终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他终有一天会把她赶出神家大门?
不!
捧着一颗因他的无情而揪紧发疼的心,段青艳眼中噙着泪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