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样,端起杯盘,移至阳台,在桌边一张椅子坐下。
「呿!」乔玲珑啐了句,在他背后吐舌扮鬼脸。
阳台外头风景好,阳光和煦、微风轻扬;人行道上树木青翠,隔壁传来轻柔的音乐声,杜磐石用餐愉快、心情也舒爽。
乔玲珑晃至他一旁的藤椅坐下。「杜磐石,你真的要住在这里?」看他挺适应的样子,她真担忧。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他问,随后顺口回她:「放心,我会去找房子。」
「那你妈如果上我这儿要人怎么办?她……要是说她要去上吊,我……」乔玲珑不敢再说下去了,杜磐石的脸色很难看,心情似乎一下子跌落谷底。
他沉默着,心中也矛盾盘算。
乔玲珑鼓着双颊,眼珠子溜了几圈,叹气作罢。
算啦,杜磐石这孝子,她料定这一问,必定勾起了他的顾虑。「暂时住着吧,过阵子再作打算,看看你爸妈、我爸妈到底还要怎样。」
嗯,两人有志一同,以不变应万变,端看那几个老家伙要把戏。
桌上的行动电话铃声响起,乔玲珑一听那设定的专属铃声,双眸瞬间灿亮。
她马上按下按键接通、应答的声音忐忑紧张。「学、学长啊?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好做作,明明她将庄亦之的号码设定为重要来电,铃声一响便知来电者。
杜磐石好奇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温柔面孔,好笑地在一旁问:「庄亦之?」
乔玲珑掩住话筒愤瞪他。「嘘……不要讲话!」
杜磐石不屑地冷哼一声。她变脸的速度还真快!
「不好意思,学长你刚刚说什么?」乔玲珑柔声说话,双眸是晶莹水亮、脸颊春光一般明媚,小手还猛绞着衣服下襬,娇羞又别扭。
杜磐石好想爆笑出声。瞧她这般轻声细语的,差点就要吻上电话了。她花痴的模样不减当年,一遇上庄亦之就丢了魂啦!
「你说谁?」她没听清楚庄亦之说了什么,又问了句。
「嗯……」杜磐石在一旁伸着懒腰,表情坏坏的、还发出懒洋洋的声音。
乔玲珑瞪他,紧张地摀住电话低声警告他。「再吵我毙了你!」撂下狠话,继续扮演她可人的小天使角色。
「学长你是说沉春霏啊?我跟她……」乔玲珑才要回答--
杜磐石喉咙痒,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咳!」
「咦?妳旁边有人吗?」庄亦之听见了!
乔玲珑连忙否认。「噢,没、没啊-我在看电视,那是电视的声音。你觉得吵吗?那等我一下,我把电视关掉。」
她握挚朝杜磐石肩上重捶一记,气得横眉竖眼、咬牙切齿。他非要让庄亦之发现她身旁有男人吗?这样会让她心爱的学长误会欸!她要保持清白自爱的声誉,不能让别人知道有男人跟她同住。
杜磐石扯扯她的长发,换来她快气炸了的白眼。他料定她没空、亦不敢大动作反击,便更加故意,有时用力拉扯、有时把她的头发拨来掩面扮贞子。她气得欲抓他的手来狠咬一口,却总让他矫捷脱闪。
孩子气的无声战争并未持续太久。杜磐石耍她耍得高兴了,得意地咧嘴笑着示威,然后迈开脚步,清洗杯盘去也。
乔玲珑终于松了口气,继续与庄亦之对话。「学长,我跟沉春霏不太熟。虽然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但是认识以来说话还不超过十句,没啥交情。学长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那端的声音有点失望。
乔玲珑这二楞子没多想,随口转移了话题。「学长,今天放假你没跟周小姐出去啊?」
「分手了。」他答。
「嗄?『又』分手了?」乔玲珑大叫一声皱起眉来。她屈指一算,这是庄亦之第几段逝去的恋情?
「什么叫做『又』分手了?」庄亦之语气虽是责备,却好象掺杂着更多得意。得意于自己在爱情里来去自如的功夫教她佩服。
「没。只是觉得这次还真快,那么早就结束了。」乔玲珑苦苦一叹。
看来,很快就又有新的风流韵事可听了。庄亦之喜欢跟她聊些风花雪月,她只有听的份,永远没有「参与」的份,他风花雪月的女主角,永远轮不到她,哎。
她接着问:「那你今天要忙什么啊?不去逛逛或看看电影吗?」例如约她看电影呀。哎唷,她说不出口,把这期盼咽下喉去。
「最近没什么电影可以看。」庄亦之回答。
他也没聪明到哪去,不晓得电话彼端的她,怀着小女人般的心情等他邀约,只当她是好朋友。「玲珑,要不,我过去妳那里坐坐,聊聊天好了。」
聊聊--他想聊的沉春霏。庄亦之是怀着这样的念头。
「来……我这里?」乔玲珑受宠若惊。她有没有听错?
他们在公司碰面的机会不多,连下班约在一起喝杯咖啡的机会都很少;而且学长向来只在电话中与她闲聊,今天竟然说要上门?
庄亦之听她口气好象怪怪的。「怎么?不方便?喂,我们都这么熟了,不会不方便吧?」
「当然、当然!怎么可能不方便呢,呵呵……」她迭声响应、干笑两声。
随后,电话一挂,乔玲珑迅速从椅上跳起。
「杜磐石--」她急切地大声嚷他。「你快出去!」
她抓着他的胳膊猛推,学长要来了,她不能让学长知道杜磐石住在这里。
杜磐石手上抓着洗好的杯子,差点让鲁莽的她给打破。他慢吞吞地收妥杯盘,纳闷问她:「出去?为什么?」
「庄亦之要来我家,你不能在这里。」乔玲珑语气非常惊慌。「啊!你的东西怎么放得到处都是?快收起来!」
她快动作跑开,在客厅里飞奔过来又飞奔过去,忙着藏起他的物品。
杜磐石动都没动,笑看她手忙脚乱到处塞东西。「我干嘛要走?庄亦之是我老同学啊,刚好叙叙旧。」他故意要她。
「少来了!」她在百忙中轰他一句。「你跟庄亦之又没交情,就算要叙旧,干嘛不在公司叙旧。」
杜磐石耸肩。「没错,是没交情。不过,在公司我也不会去找他。」他跟庄亦之不是同一个磁场里的人类,无话可说。
「快啦,还杵在那里做啥?他等一下就要来了,把你的东西收一收,我不能让他知道你住在这里。」乔玲珑气急败坏,真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
杜磐石可以理解她的顾虑。他撇撇唇,不疾不徐地走去,把一些可能被看出该是属于男性的物品收妥。其实也没几样呀,乔玲珑紧张个什么劲儿?
她把他挂在壁钩上的西装、衬衫取下、连同几条领带塞进打开的行李箱,然后拖着行李箱跑至房内,塞进床底下。
杜磐石跟来,皱眉说道:「妳怎么可以把我的衣服像咸菜一样乱塞?」说罢,他弯下腰去,又拉出箱子。
「你要干嘛?」乔玲珑一屁股坐上行李箱,恐慌地瞪他。
「把我的衣服折好。」他徐缓说道。
闻言,她凶他一句。「没时间啦!你别这么龟毛好不好?」
杜磐石盯着她,半晌都不吭一声,非常坚持。
乔玲珑看着他,末了只能头痛地往自己额上拍了记。
「噢……算了、算了!动作快点啊。」她屈服,屁股离开行李箱。「我要盛装打扮一下。」她打开自己的衣橱,忙翻着整排衣物。
杜磐石一面折叠他的衣服、一面讥笑。「有病!在家干嘛盛装打扮?」
「学长几百年才想到要来我家,我不能邋邋遢遢的。」她很快就决定要换上一套还没穿过的洋装。
杜磐石看她慌慌张张抓着衣服奔至浴室更衣,步出浴室后,又忙至化妆台前胡乱上妆。上妆完毕,她很不安地回头询问杜磐石的意见。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她真是紧张得快要血管爆裂了。
「不好看。」杜磐石摇头,实在很不习惯上了妆的她,他慢悠悠吭了句。「看起来像『如花』。」
他忍不住想调侃她。看她「盛装」为那人打扮,觉得好有趣。
但说实在的,她身着水蓝洋装、脸上是粉嫩色彩,还真让人眼睛一亮。
化妆前后的乔玲珑,与平日相差甚多。化妆品真是让女人魔术般变得美丽的伟大发明,啧啧。
「如花?!」乔玲珑面孔狰狞地逼近他。「你这是在侮辱如花、还是侮辱我?」
「哈--」他纵声大笑,准备识相离开。「说真的,在家里还化妆,妳觉得庄亦之不会觉得奇怪吗?」这可是由衷的建议。
考虑了下,她决定卸去彩妆,只抹上淡淡的口红。
杜磐石踏出门前,乔玲珑又大叫了声:「等一下!」
「嗯?」他回头。
「还有这个--」她把他搁在桌上的手机拋过去。
「乔玲珑,妳这家伙真粗鲁!」他惊险万分地接住,差点翻脸。这PDA手机里可储存了不少重要信息,她瞻敢这样随手一拋,摔坏了他就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