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这老人二话不说,从口袋里就拿出一只怀表,递给了她。
“这——”若蔷一时间愣住了。
“这东西我保存了几十年,是该还给你的时候了。”说罢,老人深重地望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就走。
“老先生,等等——”若蔷追了上去:“你认错人了吧!这东西不是我的。”
“你忘了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忘了呢?”老人家只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这怀表是我的?!握着怀表的若蔷,顿时像催眠般地全身动弹不得。她抚着已有年代的银色外壳,发现了那浮起的雕刻竟然是一朵蔷薇花?!她心中一阵痉挛,迫不及待地打开外壳一看——
“这是谁?!”若蔷看见了镶在里头的一幅人像,是位女孩,是位有着一头香槟色头发的女孩,如同她今日的摸样一般。她是谁?怎么似曾相识?怎么所有的感觉都像是昨天般的贴切?怎么……
一旁狂欢的音乐愈飘愈远,若蔷觉得自己的身体愈来愈轻,像羽毛随风飘向了另一个很深、很远、也很鲜明的时空里面……
西元 1922年 英国北部乡村 皮克区的伊姆镇
依欧里斯喝下了第三杯马丁尼,兴致依然是提不起来。
“别这样嘛!我要是你,早高兴得跳了起来。”说话的是蓝道,也是这次陪同依欧里斯前来接收产业的律师。
“嘿,再来一杯马丁尼。”依欧里斯面无表情地唤着酒馆的伙计。
“别喝太多,留些体力,听说明天这里有热闹的活动呢!”蓝道劝说着。
然而,依欧里斯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因为,生性喜欢冒险流浪的他,这次却让家族的责任给绑死了。要不是大哥以外死亡,莫顿家族的产业也不会一下子落在他的肩上,这要换成别人,无不欣喜若狂,可是,他不是别人,他是依欧里斯,一个天生注定属于海洋的猎人……
酒馆里气氛热闹,所有的人似乎都在谈论着明天的活动。这是伊姆镇唯一的一家酒馆,因此,想要知道什么事,到这里来就对了。
“听说,白家那个女孩明天也要角逐蔷薇皇后的宝座?”席上有人说着。
“是啊!我看,非她莫属了!”
“呵!那女孩长得真好啊!成天都有男人为她争风吃醋。‘
“可惜呀!就是缺了矜持,没有我家伊莲的含蓄。“
“老贾呀!你是在这里替你女儿拉票呀?也不想想,你们家伊莲有白家女孩的骚劲儿吗?”
“就说嘛!只要那女孩朝我笑一个,我浑身骨头都酥了,要我去死,我都愿意啊!哈哈哈——”
一时间,所有的话题都绕着那位白家女孩转着,让一旁初来乍到的依欧里斯与蓝道都生起好奇心了。
“什么白家女孩?”蓝道先发问了。
“怎么你们不知道?喔,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伊姆——”
“这女孩是我们伊姆镇的女王啊,只要是男的,莫不为她疯狂呀!”另一个人接下去说着。
“真的这么漂亮?”蓝道有兴趣了。
“何止漂亮呀!前前后后已有三个男人为她剑拔驽张,相互拼命哪!”
“啐!无聊男子!”一旁的里欧出声了。
“你现在会这么说,待你们一见到她时,恐怕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接着,又是哄堂的一阵笑。
“老弟,要不要接受他们的挑战哪!”蓝道是天生的赌性不改。
依欧里斯挑挑眉,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想赌什么?”他自信满满。
“不必赌了——”酒馆老板摇着头笑着:“因为你只要爱上她,就注定输了。她这朵蔷薇花是带刺的,太接近她就会受伤哪。”这话,是忠告,也是对依欧里斯的挑衅。
然而,依欧里斯仍旧没把这些传言看在眼里,出身贵族的他,看过了伦敦社交界多少名门淑女,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对谁动过情,倒不是那些姑娘们长得不美,而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里,在他的心里,永远没有任何一件事会比环游世界来得更要紧,这是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事情,也是他所有的乐趣,因此,在他22年的岁月中,只有生他的母亲梅阑妮,可以让他停下脚步暂作休息。
而此次,正是梅阑妮对他的嘱咐,要他真正负起身为莫顿家族的责任,重新整顿这片荒废已久的家族产业——蔷薇园。
所以,什么绝色少女?!哼,在他的想法里,只不过是小镇人家的大惊小怪而已!
秋天的伊姆镇,美得像画里的风景。
正午才过,在市街旁的一处大草地上,就已聚集了不少的人群,等着看一年一度的蔷薇皇后选拔赛。
“戚肯叔叔,你今天看起来好年轻喔!”,“沙特叔叔,你的腿好点了没有?”,“富克老板,你送我的洋装真的好合身呦!”
比赛还没开始,就见到一位身穿白色蕾丝洋装的少女,甩着她那一头香槟色的柔软长发,频频地向每一位熟人打招呼。
然而巧的是,这些个“熟人”都刚好是今天的裁判,而她之所以会这么积极,完全是因为看在这场比赛的奖金。
是的,奖金。她正等着这笔钱,来为久病不愈的母亲请医生、买药吃。
她,就是白蔷薇。正值十八年华的美少女!
“蔷薇,我不喜欢你这样子向那些人抛眉眼。”与蔷薇自小一起长大的赛白,沉着脸,满是不悦。
“你以为我喜欢哪!我是因为一定要赢得这笔钱。”蔷薇一边对他说着,一边又忙着向另一处点头微笑着。
“你不必这样也能赢啊!”赛白对她相当有信心。
“本来可以,只不过前几天汉特告诉我,伊莲用钱收买了几位裁判,想坐上皇后的位置。”
“什么?伊莲那个变态?”赛白一想到她,就有想吐的感觉。
“赛白,不要这么说,人家毕竟是女孩——”虽然打从小时侯起,蔷薇就经常手贾伊莲的气,但,蔷薇不是恨她,只觉得她可怜。
“蔷薇姐,蔷薇姐——”远远地,就看见一位年约15岁的少年奔跑过来。
“汉特,干嘛跑这么急啊?”汉特是镇上的流浪儿,这几年多亏是蔷薇的帮忙,虽然日子艰难,可也是一顿饭都没少过,因此,汉特对蔷薇有种深似姐弟的感情。
“我打听到一件事,”汉特的专长是包打听:“听说,这次的裁判有一半收了贾家的钱。”
“完了,完了,我妈的医药费……”蔷薇突然觉得气馁。
“不见得,因为还有莫顿子爵。”汉特把方才听来的再说一遍。
“真的?莫顿子爵这次有来这儿?”伊姆这一带许多的产业都是莫顿家族的,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人会忽略“莫顿”这头衔的。
“只要加他一票,我就有胜算罗?”蔷薇那琥珀色的眼珠子,顿时亮起了光。
“蔷薇,你又想做什么?”赛白最痛恨她跟别人调笑。
“汉特,莫顿子爵在哪里?带我去!”根本不理会赛白的话,蔷薇径自拉着汉特跑向蔷薇园的方向。
到蔷薇园的路不远,不过也让白蔷薇的心挣扎了好一会儿。虽然,她很会善用自己的美貌去争取一些机会,可是,跟些色咪咪的老头子强颜欢笑,的确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微。
可是,她向来就无后路可退,因为,她是贫苦家庭出生的白蔷薇。
依欧里斯用顶草帽盖着脸,正躺在蔷薇园旁那片干涸的小湖边沉思。
是谁那么无聊?提这个荒唐的建议,竟邀他非得去当什么评审才行。
“一定是蓝道这家伙,非要我去将什么蔷薇花的。”他喃喃自语着。
“莫顿先生,有位小姐想见你。”家仆打断了他的安静。
“我没认识什么小姐。”他连理都懒得理。
“莫顿先生。”蔷薇其实是很青嫩的,一面对陌生人,她仍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有事吗?”他仍闭着眼,安适地躲在帽子里面。
“你好,听说你是从伦敦来的,不知道你对伊姆的感觉如何?”她试着找话题来引他注意。
“没什么感觉。”他冷冷回答着。
“喔——”蔷薇手心发汗了:“那……可能是你还没机会四处走走。我……我很乐意当你的导游。”这算是蔷薇第一次这么拉下脸,向人推销自己。
依欧里斯顿了半晌。在当时的闭塞传统的观念里,蔷薇的言行已经超出了淑女该有的行经,所以,在第一印象里,他以为她好象是妓女。
“我对乡下女人没兴趣!”他嫌恶的丢出一句。
“我……我没别的意思。”她一听,整个脸胀得通红,虽然,她还不太明白他的话中含意。
“你走吧!我还要去当蔷薇皇后的评审呢!”这倒成了他的推托之词。
“我就是来跟你拜托这件事情的。”
“你要我投给你?”他突然失笑了起来。
“不,你只要秉公处理就行了。”她对自己的容颜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