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人……」好可怜、好无助的轻唤。
如儿时一般,每次遇上问题就可怜兮兮的语气让缪谦人拿他没辙,恼得朝那饱满的耳垂重弹了一下。
「哎哟!」惨叫一声,因为突遭痛袭的耳朵。
「你喔!都十八了,怎么依赖心还跟小时候一样。」懒得跟他说了,缪谦人认识他太久,随便也能猜想到他在想什么,「我知道程致虚那家伙没死,你气闷得很,但他小子实在命大,掉下悬崖都还有得救,又能拿他怎样呢?」
五皇子愣了一愣,因为这一番话。
「消息早传了回来了。」误会那呆愣,狭长的凤眼微眯,俊美的面容上浮现恼怒之色,说道:「在你们回京之前,京里的死老百姓就拼凑了几种的版本……」
「不是……」试著打断。
「一个一个都是愚民,什么好人有好报之类的传闻没断过……」
「那个……」继续尝试插嘴。
「大抵是猜想,姓程的那小子是帮谁采药中了暗算,老天爷看不过去,才会大显神威帮了他一把……你有话就说!」两人中,总是位於强势的那一个突然发飙,「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是想怎样?」
打岔没成功还反过头来被凶了一顿,因为对象的关系,这种事五皇子已经习惯了,嘀咕著,「你说得那么高兴,我哪有插话的机会啊?」
见那双勾人的凤眼微眯起,那是耐性尽失之前的徵兆,五皇子连忙说:「我要说的是,你弄错了啦!」
「哪件事?」
「就皇、皇……那个皇大哥的事:」差点咬到舌头,这称呼,五皇子怎么也觉得不习惯。
皇大哥?
缪谦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年皇上认了程致虚做义子时,已当众说过,这义子之後就等同於他的亲子一般,自此後与所有皇子平起平坐,而按年纪排行下去,其他所有的皇子都得唤这认来的义子一声大哥,即便是太子也一样。
身为九五至尊的主上虽然在名义上申令过,但过往,看程致虚超不顺眼的五皇子,若非当著父皇的面,要不然,他哪一回老老实实的认了这个大哥了?
不只口头上不认,背地里,坏话更是没断过,但是瞧瞧他现在听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缪谦人不认为自己耳朵有问题,但情况著实可疑。
「你听到了!」五皇子不肯重复一次,俊颜再次变成苦瓜,很悲惨的叹气,「不要逼我,我还在适应当中。」
「你病了?」就是太清楚这任性的五皇子对程致虚抱著怎样的反感,缪谦人伸手欲探他的额温。
「没啦!我现在是要跟你商量正经事。」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五皇子又是重重一叹,「以前是我错了,你说得对,太子哥哥要对谁好,都是他的自由,我不应该孩子气,对这种小事计较半天。」
换了平时,这小表弟能从盲目的恋兄倩结中抽身,缪谦人也许会感到些许的欣慰,但,现况委实古怪!
理所当然的追问,而五皇子本来就是来找人商量的,央求与再三确认要保密後,也毫无保留将他的苦恼之源,源源本本的说了……
「有没这么夸张的?」俊美的面容因为这离奇的皇室秘案而显得有些难看。
「你以为我想啊?这种事那么严重,谁敢拿来开玩笑。」哭丧著脸,五皇子至今都无法接受。
「那你想怎样?」缪谦人问得很实际。
「我就是来问问你,我应该怎么办啊?」五皇子完全就是耍赖的表情了。
以前见太子哥哥对个外人好,他气闷得半死,就算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外人」突然跃升为成自家兄弟,他虽然吃惊,但是感觉也没什么差。
直到被问了一句,「五弟,如果换成是你,你觉得如何?」就这几句,他完完全全的败下阵来了。
「太子哥哥说得对啊!我们几个兄弟,皇子的身分名正言顺,有父皇疼、母妃爱著,可是皇、皇……皇大哥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亲娘生下他就难产死了,亲爹不能认,兄弟有就跟没有一样,而名义上的爹,程大人为了顾全大局认了他这个儿子,但是感情上却认不了,怎么想,他一直就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虽然任性惯了,但单纯的性子让自小被保护过度的五皇子很认真的在设想,很努力的将心比心在体会那种寂寞的感觉。
「谦人,我再怎样,身边都还有你,可是他不一样,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五皇子清俊的面容上浮现悲伤,「我只要想到,如果我是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连你也不见了,我就很难过。」
「你省省吧!」勾人的美目闪著让人难解的愠色,「以前为了太子,你吃味,骂他个臭头,有事没事要我设法帮你赶走这碍眼的眼中钉,这下子倒好,眼中钉变亲兄弟,你开始要走温情路线,没头没脑的跑上门,就要我帮你想办法补救过去的错判,有没这么好的事啊?」
「谦人,你真是了解我。」任性的小皇子只听见想听的句子,快乐的说道:「没错,我就是要你帮我想办法,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好弥补我以前无心的错啊?」
「……」
「就算没真正做什么,但我以为对他表现的敌意太深了,你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他感受到我想表达的善意……喂!喂!谦人,你上哪儿去?你还没帮我想办法耶!」
对著那拂袖而去的背影,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是怎样?你为什么生气……啊!是怪我没关心你上回办的差事吗?
「那你说就是了嘛!」抱怨了起来,自认体贴的追问:「前阵子你第一次领皇差,出门办事的结果是怎样?应该很顺利的吧?」
「……」
「喂!谦人!别走,就算不说公事,也要帮帮我,帮我想想办法啊!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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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
细细的、如小动物般的呜咽声持续著,每一声都代表了她的疼、她的痛。
「呜呜呜……」
急急的从宫里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程致虚的心焦急切,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大大?」唤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师兄……呜呜……师兄……」看见他的出现,想扑过去,无奈浑身无力。
看她竟然好好的窝在被铺里,而不是扑了过来,程致虚就知有异,更何况她的脸色极糟,当下搭上脉门,同时观望起她的气色。
「哪里不舒服?」探了探她的额温,顺便拭去上头微布的汗水。
「痛!」捂著可怜的肚子,要不是没力,苏大大疼得想打滚了,「肚于好痛。」
诊断过後,程致虚稍微的安了心,却也只能苦笑。
「没事,只是消化不良,胃阳有些的发炎。」他安抚她,试著要帮她扎针。
「啊!走开!师兄你走开!」看见长针,苏大大哭闹得更大声了。
「没事,你别怕,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并不痛。」
「呜呜呜……」
「你听话。」她哭得他一颗心都拧了起来,只能设法劝慰,「扎了针,可以舒缓一些疼痛,让你好得快一些。」
「不痛吗?」她边哭,边想著这问题。
「不痛。」保证的话语才刚说完,已经准确无误的下好一针。
苏大大愣住,一下子也忘了要继续哭。
预想中的痛觉没有出现,让她觉得很神奇,只能盯著插在肉上的银针,直想著为什么不会痛的问题。
趁著她看得一愣一愣的时候,程致虚手下没停,转眼将数个穴道扎上银针,随後火速开方,召来侍女,将煎煮汤药的工作吩咐下去才又回到她身边。
「没事了,只是这些日子吃得太多,你的胃肠消化不了,所以有些的发炎。」见她呆愣的大眼睛中还含著两泡的眼水,他轻柔的为她擦去。
病因就是这么简单,她吃太多了。
自从她领略到进食的快乐後,无时不刻的就是在吃吃吃,常常走在路上,一个转身而已就找不到她的人。
程致虚已经数不清有几次在路上寻人,而屡试不爽,每一回都是在满是香气的小吃摊前找到她,俨然是让路边的不知名食物香气给引走。
这种寻人的戏码直到回京後才终止,因为这些天他忙著往宫里跑,还没机会带她出去走走,可是,府里的厨子们全是八师弟精挑细选的菁英名厨,不停吃吃吃的情况,与她沿路的失踪记是一样的。
为了健康因素,他已经尽量在节制她了,但仍是预防不了,毕竟她过去的生活方式,是三、五天才进食一次的人,这会儿像只不知饱足感的鱼儿一般,一直的吃吃吃,吃个不停的结果,要不病倒才怪。
就像现在这般,府里的厨子们,一身的好厨艺还没展现完,就先让她给吃撑著、胃肠抗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