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师兄别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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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致虚之所以存在,就源於这一场可怕的阴谋算计,就因为那可怕的一个夜晚,他毫无选择的成为这一场丑恶报复下的衍生物。

  在毫不知情之前,他总以为父亲的忧容只因为国事繁忙,父子间的疏离是读书人的古板作祟,让他不善与人亲近。

  因为与爹亲的疏远,相对的对於难产而亡的母亲,他有著无限的渴望,总为自己打小没有母亲疼爱的事而伤感著。

  所有的真相,在他十二岁的那一年爆发!

  那年,劳郁堆积成疾的一场大病险些夺去爹亲的性命,他从习艺的绿柳山庄赶回探望、照料,好不容易待爹亲的病情稳定、开始好转,他本著人子之心,说什么也不肯在那当头回绿柳山庄继续习艺。

  本该是合情合理的坚持,却没想到他一番尽孝的心意却换来爹亲的情绪崩溃,对著他全盘托出真相,让他彻底的明白了一切。

  原来,那份长年抑郁的愁容并不是因为国事忙碌的关系,难以拉近的距离感,也不是源於读书人的占板、不知如何与人亲近。

  甚至於在他八岁的那年,不顾他的哭闹反抗,硬是让年幼的他离开熟悉的太子苑,远远的送到绿柳山庄习艺,也不是出自於一番望子成龙的心态。

  一切的一切,真正作祟的只因为痛苦。

  因为他的存在,代表了背叛与算计,提醒著那一天、那一夜所发生的事,他名义上的爹亲每看见他一次,就痛心一次,这种心情下别说是亲近怜惜,最後那份痛苦凌驾过一切,让他的爹亲做下了决定,那就是把他远远送走,送到好友的门下去习艺。

  而可笑的是,造成这一切的那个女人,带著私心,以为算尽一切,不是等著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少也能闹得他们君臣不和,等於是断了皇帝一条左右手,为她过去被问罪的娘家报了仇。

  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即使她如愿的在那一夜受了孕,怀了龙子,但所有的算计终结在孩子的出世,难产之後的大量失血夺走了她的性命,死亡粉碎了她所有的野心,而所有的沉重与所有的不堪就全留给了那倒楣的新生儿,也就是他……

  回忆让程致虚神色铁青,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愈走愈快、愈走愈快。

  好似,他真能如愿,就此逃离这一切……

  第七章

  「师兄!」

  猛然一具温软的身躯随著叫喊声飞扑上来,将程致虚拉回了现实。

  他僵硬住,省悟到情绪上的失控;而她,紧巴住他的後背不放。

  「师兄、师兄,为什么走这么快?」由背後响起的疑问声直问著,而最後的结论是,「要比赛是吗?」

  暗自调息,不想她感染他的负面情绪,但他的动作慢了一步……

  「师兄、师兄,那我们来比赛……咦?你在生气吗?」上一刻还巴在背上的人,一见他停了下来,蹦蹦跳跳的绕到他身前,睁著好困惑的大眼睛看著他。

  「没事。」习惯性的一语带过。

  「才怪,你不开心,怎么可能没事。」她轻易的戳破他的谎言。

  漆墨晶灿的瞳眸直勾勾的锁著他的,当中的纯洁与真诚映照著他,让他真实的感受到狼狈,那一份一直被他压抑在心中的自我厌恶被彻底挖掘出来……

  「师兄,你不开心,就不要说好了。」她想学他平常那样,所以很努力的踮脚,想摸摸他的头。

  个子不够高让她败北,最後索性一跳,一把抱住他。

  「但是你要知道喔!不管怎样,我都会陪著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单纯的美颜上满是认真,「你要是不开心,我就陪你不开心:你要是难过,我就陪著你难过,所以,你不要一个人不开心喔!」

  稚气的言行代表的是她真诚的心意,看著她甚至是身体力行的要板起脸来,那份傻气,暖暖的、暖暖的熨热了程致虚的心。

  「大大……」哑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心中的狼狈。

  「没关系的,师兄。」她很认真,并不想勉强他回亿痛苦的事,「不好的事情让你觉得不开心,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最好是连想都不要去想好了,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就让它过去,那要是过不去,你只要知道我会陪著你就好了。」

  「你不懂。」叹息,他也希望过去的事就能这样过去,

  「我哪里不懂?」她问。

  斟酌著用词,程致虚想让她明白,他并不是她一直以来所想像的那个人,他的存在,基本上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我的母亲,做了很不好的事。」他首先说。

  「哦!」应了一声,表示她听到,也很理所当然的问:「多不好?」

  他苦笑,「很不好。」

  「是喔!那然後呢?」她不懂,「她不好,关你什么事?」

  「因为……」程致虚顿了顿,因为接下来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也只能咬牙承认,「我是她做错事之後所生的孩子……」

  苏大大很认真的在等著接下来的下文,但等半天,却没听他再说一句:

  「然後呢?」不得已,只好自己追问。

  以为她没听清楚,程致虚只好再说一次,「我是我娘做错事之後所生的孩子。」

  虽然他说第二次比第一次来得流畅,但苏大大还是不懂啊!

  「师兄,我知道你是你娘的孩子,啊然後哩?」她很认真在等下文耶!

  「……」程致虚无言,好半天才勉强开口,「没有然後了。」

  「没有?」她大吃一惊,表情是那么样的可爱,以为她弄错了,忙不迭的追问:「就这样?没有了?」

  因为她的状况之外,程致虚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她犯的错误,只差在没被闹大。」他说著,想让她明白当中的严重性,「若不是我爹跟皇上联手把事情压了下来,别说是君臣反目,皇家威严荡然无存,也许会害得我程家被株连九族,赔上上百条人命也不止。」

  「哦!」她还是应了一声,虽然听起来很严重,但她听不出关连性,很直接的再问:「那关师兄什么事?」

  「……」再一次的,程致虚只能无言。

  「你娘犯了错,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关师兄什么事?为什么师兄要不开心?」她不懂,追问:「师兄的娘亲也做了对不起师兄的事了?」

  「并不是。」

  「那到底是怎样啦?」她挫折的大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

  「等等!等等!刚刚师兄说了,因为你是你娘的小孩,难不成……」惊呼,超级吃惊的那种,「有人不讲理?想把过错赖到你身上?」

  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应,姑娘横眉竖目,大有准备干架的气势。

  「是谁?是谁这么不讲理的?」小睑儿涨红。

  她气恼的表情好像她是被抵赖的当事人,气唬唬的撂话,「虽然她是你娘,你是她的小孩,可是她是她,你是你啊!犯错的人不是你就不是,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

  龇牙咧嘴,一副谁不讲理她就咬谁的气势,「师兄,别怕,谁不讲理我就打谁,你不要再一个人难过了。」

  她肝胆相照,义气相挺的热情,他感受到了。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要说坏心情没让她扫去一些,那也是骗人的。

  积压多年的沉疴、纠结多年的心结,因为她单纯的思绪而被纡解缓通了;也因为她,他失序的情绪也和缓了下来,寻得真正宁静的平衡。

  她之於他,可以说是一项奇迹的存在,但是……

  这时的这刻,对於她一直处在状况外的热血沸腾,除了无言,程致虚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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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相差一岁,孪生子也差不多就这样了吧?

  一同吃奶,对著彼此牙牙学语,到一起捅蜂窝,捣鸟蛋,再进化到摇头晃脑跟太傅学习的学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路到现在,人生说长也不短,好歹也过了十八年。

  这么多年的认识,缪谦人从没见过死小孩表弟像现在这样,露出一种丧志兼懊悔,怎么看都只能称之为要死不活的鬼表情。

  「是怎样?」等半天等不到一句话,俊美无涛的面容上挂著薄怒,恨声开骂,「急冲冲的找上门,我朝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你少爷就闯了进来,硬拉著我进书房,这下倒好,我人给拉来了,你倒成了闷嘴葫芦,你当我很闲是吗?摆著一副死人脸是给谁看?」

  五皇子看著表兄弟中,被认为最有才能,也是最让父皇赏识的小表哥,被保护过度跟宠坏,年已十八岁的少年面容上,除了娇气跟任性,还微带著点稚气,他就用那混揉著孩子气的少年面容,可怜兮兮的看著最亲近的小表哥,欲语还休。

  「你就在这里摆你的死人脸好了。」缪谦人耐性尽失,不想看那苦瓜脸,起身欲走,却让人给抓住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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