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海妮的轻声燕语,林玉秋的火气稍降,叹着气说:“唉,我就是搞不懂,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毅帆怎么不会好好把握。”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王海妮黯然神伤。
白道明也劝着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不要管太多啦!”
“我就是只喜欢海妮做我的媳妇,其他女人我一律不喜欢。”林玉秋择善固执地说。
白道明边摇头边上楼。“管太多只会让儿子离你愈来愈远。”
林玉秋瞪着丈夫的背影,埋怨道:“好人都你在当,黑脸都我在扮。”
王海妮的一颗期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一直暗恋着白毅帆,为了掳获他,极力讨好他的父母,以为总有一天,他会追求她,但是佩琪的出现,令她顿觉自己没有希望了。
* * *
一路上,毅帆开车送她回高雄,佩琪一语不发,心事重重。
“佩琪,你不要太在乎我妈说的话,她只是喜欢海妮,所以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只要时间一久,让我妈慢慢了解你的优点,她就会接受你了。”白毅帆反复地开导她,很担心佩琪因此打退堂鼓,从此不理他。
佩琪始终冷眼望着车窗外,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她家门口,她只淡淡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佩琪!”毅帆想喊住她,她没有回头,直接进了公寓大门。
他心情极差地开车回台南,只好等她气消了再联络。
佩琪回到家,神情非常落寞,有种想哭出声的冲动,但是一抬眼,母亲正以审问的眼光盯着她。
“昨晚为什么没回来睡?去哪儿了?”姚淑云的脸色不比毅帆他妈妈好看到哪里去。
佩琪才在白家受了窝囊气,实在懒得和母亲多说。“我在答录机里不是有留话了吗?”
“一个女孩子家留宿在男人家里,像话吗?不怕被人家父母看轻。”姚淑云叨念着。
“妈,我只住了一夜,又没大个肚子回来,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说呢?”佩琪恼怒地回顶。
“你们?他爸妈也说了什么吗?”姚淑云敏感地问。
“没什么,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佩琪不愿多说。
姚淑云不放心地跟着女儿进房。“佩琪,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什么事?”佩琪坐在化妆台前梳发。
“你已经到了交男朋友的年纪,妈绝对不是老古板,但是我必须先和你约法三章。”姚淑云很认真地说:“第一、你不能交有妇之夫或离过婚的男人;第二、你不能交外国人。”
“妈,你放心,毅帆他没有结过婚,而且是台湾人。”佩琪觉得母亲真是杞人忧天了。
“还有第三、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你不能嫁给姓白的。”母亲出乎意料的说。
佩琪心头一惊,木梳自手中滑落,怔怔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姓白的不可以嫁?”
“因为姓白的和我们李家有世仇,我们双方的祖先曾经立下诅咒,若是李、白两家子女通婚,一定没有好结果。”姚淑云说出惊骇之语,言之凿凿。
“妈,你骗人的吧!因为毅帆姓白,所以你才故意这么说。”佩琪不愿相信,激动不已。
姚淑云内心恐慌了起来,握住女儿的臂膀。“你是说你交的男朋友正好姓白,怎么那么巧呢?”
佩琪浑身一震,是啊!母亲根本不知道毅帆的名字,她从来没提过,那么……母亲没说谎,这是真的了。
但她仍然不肯如此轻易地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
“就算李、白两家有什么恩怨,那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诅咒未必灵验。”
“灵验!怎么不灵验?!”姚淑云紧张地说:“你姑姑就是不顾你爷爷奶奶的劝阻,硬是要嫁给姓白的,结果年纪轻轻才三十岁,就得了怪病‘多发性硬化症’,现在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还有你堂哥也是娶姓白的,结婚一年就离婚了,你叔父也娶姓白的,结果你婶婆被车子撞死,才活了三十四岁。”
佩琪全身如遭电极,唇色泛白,颤声说:“妈……以前怎么没说过……”
“你爸爸死了以后,我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劲,我以为不会那么巧,早知道……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姚淑云懊恼地说。
佩琪的脑袋嗡嗡作鸣,方寸大乱,仿佛被鞭条狠狠地抽打全身。
母女俩沉浸在极度沉重的气氛中,姚淑云爱女心切,眼眶含泪地说:“佩琪,妈已经失去了你爸爸,不能再失去你了,你答应妈妈,和他分手,好不好?就算妈求你……”
母亲几乎要跪下了,佩琪内心的挣扎,痛苦无比,她沉痛地双手掩面。“为什么要我做这么难的选择?”
“佩琪,你不要小看祖先的诅咒,它是很可怕的,随时会夺走你或他的生命,如果你爱他,你也要为他着想……”母亲声泪俱下,句句敲击着她的心。
佩琪无法接受这突来的诅咒,放声尖叫。“我们李家的祖先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呢?干嘛要立这么重的誓言,诅咒后代子孙?”
姚淑云惶恐地警告她。“佩琪,不要对祖先出言不逊!”
“我不要做李家的子孙,我不要……”佩琪像疯了似的跑出去。
“佩琪——”姚淑云凄厉地喊她。
李佩琪还是冲了出去,她在茫然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落叶萧然飘落,一片片、一片片,她踩在脚下,浑然不觉。
耳畔不时响起母亲的话——
“你不要小看祖先的诅咒,它是很可怕的,随时会夺走你或他的生命,如果你爱他,你也要为他着想……”
这句话对她影响至深,她可以为这段爱,不惜一切赔上她的生命,但是她不能让毅帆丧命,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又浮起梦中的情景——
他背着她一直跑,最后失足跌入山崖……
所有痛苦的一切席卷而来,泪珠大颗大颗地滑落。
前世,他已经为她而亡,今世,他可不能再有什么万一……要不然她承受不住的。
他的母亲也已经表明了不喜欢她,倘若他们执意要在一起,免不了会掀起一场家庭革命。
他们才刚开始在一起,就有这么多的阻碍,那么往后呢?往后的路是不是更难走?
她真的没有信心了。
* * *
毅帆不断地拨电话,佩琪家却一直没有人接,他心惶惶地,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几天之后,他开车南下,佩琪家却已人去楼空,他问了一名邻居,邻居表示三天前,她们母女就紧急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她们这个房子只是租的而已。
毅帆的心凉了半截,脑袋一片空白。佩琪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地搬了家?是为了避他吗?就因为他母亲不喜欢她?
他心里有太多疑问了,人海茫茫,也不知上哪里找她?
毅帆开着车在高雄市毫无头绪地找她,她妈妈是公务人员,她们应该不会搬离高雄,只是高雄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有如大海捞针。
天黑了,他泄气地回到台南的家。
王海妮也刚好陪着白母逛街回来,林玉秋看见儿子,高兴地从购物袋拿出两件新衬衫。
“毅帆啊!你来瞧瞧这衣服你喜不喜欢?这是海妮帮你挑的。”
白毅帆淡淡地看了一眼。“还不错!”
“我也觉得很适合你,海妮很有眼光,她帮我挑的衣服我也很喜欢。”林玉秋对海妮赞不绝口。“如果海妮能做我的媳妇就太好了,以后我逛街都有人陪着。”
白毅帆最讨厌母亲有意的拉拢,他没心情待在客厅,径自上楼。
林玉秋真是拿儿子没办法,把两件新衬衫交给王海妮,使了个眼色。“海妮,你把这个拿到他的房间。”
海妮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也跟着上楼,来到毅帆的房门口,敲了两下门。
“进来。”里头闷声说。
她开门进去,毅帆坐在书桌前,睨了她一眼。
“伯母要我把衬衫拿给你。”她把衬衫轻轻放在床上,温柔的眼神充关怀。
他知道海妮是个好女孩,但是他的心容纳不下第二个女人,早在很久以前,他的心就只属于梦中的那个女孩。
“谢谢你陪我母亲。”他只能这么说。
她笑了笑,他终于开口和她说话了。
“你妈妈和我特别投缘,你不用太介意她说的话,你们母子毕竟是母子,我只是一个外人而已。”她善解人意地说。
他叹了一口气,眼底有着深深的忧郁,忍不住向她倾吐心事。“佩琪她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讶异地问。
“我也很纳闷,今天才知道她搬家了,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他沮丧地说。
“她有没有可以联络到的朋友?”海妮替他着急起来。
他摇摇头。“我们才认识两个月,我根本还没有接触到她的朋友。”
“她是因为伯母那天说的话而生气吗?”海妮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