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澄澄?
不!绝不!他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哺育的宝贝哪!除非她死,否则绝对不轻易跟儿子分开。
冷静下来之后,余亚桦终于能理智地分析目前的处境——她之所以陷入这进退维谷的窘境,主要源于自己的逆来顺受。
虽然司炜的性格丕变是她造成的,但是一意的姑息,并不能把他从无尽的怨悔里救起,反而害得自己遍体鳞伤。
余亚桦无奈的自嘲,除了书婷之外,他明显的不需要其他女人的温柔抚慰,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书婷已经彻底消失了,余亚桦就该有余亚桦的个性,别再当没有自我的菟丝花,处处仰人鼻息过活。既然无法进入他的内心,那么就让一切回归原点,当他是个陌生人,专心的照顾好儿子就够了。
第五章
第二天送澄澄上学之后,余亚桦决定出去走走,不再每天关在家里做个没人感激的佣人。
漫无目的地在街头闲逛,余亚桦悲哀的发现,真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太久了,面对满街行色匆匆的行人,她竟然有着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茫然。
于是,她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休息,想着待会儿还能到哪里去。
回家吗?
不!他是为了儿子,才会继续忍气吞声的留下来,但是她必须有个喘息的空间,好让自己能够得到一丁点的解放。
在皮包内摸索着钱包结帐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串陌生的锁匙,是亚桦家的吗?既然她现在是余亚桦,而且又没有地方好去,回“家”看看似乎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照着记事本上的住址,她来到这间位于郊外的豪华住宅。轻轻的打开门,她对着空气说了声:对不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闯入亚桦家的不安。
不愧是名设计师,近一百坪的屋里没有用任何墙壁来隔间,完全采用布幔或橱柜区隔出风格迥异的客厅、餐厅以及舒适的起居室、工作室、卧室。
她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明亮的地方了。
单身有单身的惬意,她真羡慕亚桦!
突然,她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觉得傻气,从她进入亚桦身体的那一刻开始,就顺理成章的承接她的一切了,自然也就包括这间屋子。
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她的心情是高兴的,终于有个可以避难的地方了,以后只要澄澄不在家,她就可以回到这个温馨的窝里。
电话铃声响起,她自然的拿起听筒。
“喂?”
“亚桦?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喂?喂?亚桦你怎么不说话?”另一端传来兴奋的男声。
她艰涩的开口,“我在听,请问你是——”糟糕!他会是谁?
“我是 洋呀!你等等、你等等。”
她呆呆的望着传来嘟嘟声的听筒。 洋?是谁啊?他为什么要她等等,却又挂掉电话呢?
乍然响起的门铃声,让她吓了一跳。
从电眼里看到的是一张俊美的脸,不待她问起,对方就急切的嚷嚷:“亚桦,我是 洋,快开门哪!”
看来这个 洋和亚桦还挺熟的,她无奈的打开门。
门一开,他就热情的拥抱着不知如何回应的她,劈里啪啦的念了一大串。“你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连家都不回来,害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这样回答应该没错吧!
洋仔仔细细的转了一圈将她看个清楚,这才终于放心的说。
“你没事嘛!”
“没有。”她苦笑的回答。
捶了她肩头一记, 洋感伤的说:“那还这么久都没消息!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原来他们是朋友!“对不起,因为这阵子比较忙,所以没回来。”
“是书哲对不对?他把工作都丢给你做了?哼!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他也认识书哲?望着五官俊美的教女人羡慕的 洋,她决定少说少错,免得被看出她不是原来的亚桦。
洋却将她的微笑当成默认。
“我就说嘛!能者多劳?这都是骗人的话!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会任由姓裴的那个家伙欺负、压榨!”他忿忿不平的替她抱屈。
见他越说越夸张,余亚桦急忙辩解:
“你误会了!是因为有个朋友过世了,留下一个五岁的孩子,我现在住在她家帮忙照顾她儿子,所以才会那么久没回来。”
“这样啊!” 洋总算释怀,“好了,好久没碰面了,到楼上去,我泡杯咖啡,我们好好聊聊。”
原来他就住在楼上,怪不得电话一收线,人就出现了。
“要喝咖啡在这里就好了,干嘛要上楼去?”她疑惑的问。
洋笑她,“谁不知道你余大小姐是厨艺白痴?泡咖啡?你敢泡我还不敢喝呢!”接着不由分说的推着百口莫辩的她,“走走走!到我家尝尝美味的程氏咖啡吧!”
由谈笑风生的程 洋口中旁敲侧击得知,他和余亚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是个服装设计师,思想新潮的他还是个“同志”,目前就是跟他的男朋友共同居住在这里,而在某些必要的场合中,余亚桦则是他用来充当挡箭牌的“女朋友”。
这个发现让她着实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正的亚桦另外有感情上的牵扯,那可就麻烦了!
风趣幽默的 洋让她喜欢跟他谈天,几乎忘了所有的不如意。
在天南地北的闲聊中不知不觉的时间已经晚了。
“不行!澄澄快回来了!我得赶快回家!”她惊呼。
“我送你回去方便些。”
“谢谢你!”
在家门口,程 洋摇下车窗叫住她,“亚桦,如果没事多回来找我聊天,不要又销声匿迹了,我会想你的。”
“好啦,拜拜!小心点!”一个下午下来,她也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她一进门便看见严司炜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静下心想想,他昨天的确太过分了,因此他担心她会难过,才特地早一点回家看看,没想到居然看见一个该死的帅男人态度轻佻的送她回家。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经过昨晚,余亚桦决定不再给他好脸色。“朋友,不行吗?”
“什么朋友?”口气里有他未曾注意的酸味。
余亚桦没好气的回答:“干嘛?我有义务跟你报备我所有的朋友吗?”
“既然你住在我家,我希望你能守规矩一点,别到处招摇,惹些狂峰浪蝶回来!”
“你这是在吃醋吗?”她有一丝期待的问。
“吃醋?就凭你?我只是怕你不懂事,污染了我家!”严司炜的话里全是讽刺,虽然不愿承认,却控制不住话里翻腾的酸味。
唉!到底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该存有太多奢望的。
余亚桦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径自上楼,懒得理会他。
第一次,她没煮晚餐,和澄澄叫了份披萨,母子俩窝在楼上吃。
* * *
接下来的日子,余亚桦白天都回到自己的家里。
舒适的家以及善解人意的程 洋温暖了她受创的心灵。他是个最好的倾听者,让她的情绪得以重整,使她在回去面对严司炜酷寒的脸孔和尖酸的话语时不再那么容易受伤。
虽然 洋的陪伴十分窝心,但是余亚桦心里明白,严家是她最甜蜜的束缚,她不能也不愿挣脱的枷锁。
白天短暂的喘息时间,已经让余亚桦感到非常欣慰。她依附着司炜和澄澄两父子生活太久了,久到连享受这片刻的清闲都会觉得自私。一到他们放学、下班的时间,她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家。
“亚桦,我觉得你变了。”
余亚桦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有吗?我自己怎么没发现?”
“不是指外表,而是你整个气质都改变了,以前你是个不识愁滋味的野丫头,谈了恋爱之后就变得优雅多了,增添一股成熟的风韵。”
余亚桦自嘲的说:“谈恋爱?我看是单恋吧!”在司炜的心还系在书婷身上时,她想都不敢想他近来怪异的行径是由于醋坛子打翻了。
他们之间的事,他多少也听她说过一些,程 洋心疼多年的好友。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亚桦,你这又是何苦呢?根本就是在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以你的条件,需要苦苦等待严司炜那个浑蛋吗?太不值得了!”
余亚桦解嘲,“感情哪能论斤秤两的算看看值不值得?爱了就是爱了!”
程 洋不平的说:“可是他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
看着傍晚神采奕奕离开的亚桦,第二天总是垂头丧气的回来,想也知道又被欺负了,他真为她抱屈!
“够了!”余亚桦心烦意乱的回嘴,“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保罗就是你该爱的吗?”
意识到自己冲动的伤害了好友,余亚桦十分内疚。
“ 洋对不起!你知道我只是心情不好,没有恶意的。”
程充洋闷闷的回答:“你没有说错,我跟保罗的确爱的很苦,台湾的大环境还不能坦然接受同性恋的公开,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躲在家里,才能避开世人鄙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