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到那部「大红灯笼高高挂」的电影,她还庆幸自己还好不是生长在那时代;但现在的她,跟那部电影里的女主角有何分别?
电影里的女主角,她的世界全然以她的男人为主,除了她的男人,什么都不能想、不能做,就好像现在的她,原本是她所鄙视的世界,为何她会深陷其中呢?
她不想、也不要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严焱天,她生命的意义不该只有如此。
她应该去帮助更多需要她的人,就像她以前当社工一样。回想以前,她记得,每当辅导案子成功,心里的得意有多强烈;每当拯救一个妇女脱离暴力的阴影,她就觉得自己更坚强也更有力量,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有使命的。
但那种快乐,她有多久不曾领受?
现在的她唯一承受的快乐,是在他身下,无法压抑那股愉悦的高潮。
那的确让她目眩神迷,但那愉悦感觉过后,只有空虚,那满满的空虚让她知道,这样的交欢对他来说只是她的偿债、只是他的性欲发泄,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激情过后,体温冷却,一切只是空、只是一场虚假。
还有她对他这样做的不安。
她没有忘记,每一次,他都直接把种子播进她的体内深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受孕,由于她一天到晚都待在屋子里不能出去,也没办法去药房或医院。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的沉重,手不由自主的抚在小腹上,他的话言犹在耳--
一个孩子五百万……
光是想到,就令她心碎,泪水纷纷淌下,他怎能这么残忍,把自己的骨肉当货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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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哭什么?」被子被撩下,严焱天望着她一脸通红,心疼的抚摸着她微湿的脸颊。不明白为何他让她衣食无缺,她却是一日日消瘦?「是不是菲菲为难妳?还是大条、大头虱又叫妳做了什么?」
「不关他们的事。」连静卿连忙摇头。他们都对她极好,老是问她要什么,只要她一说出口,就忙着为她去办,尤其是菲菲,老是拉着她跑百货公司想要为她的衣柜添加衣裳,但她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总是婉拒。
「那妳哭什么?」他躺上床,把她拥进怀里。
那温柔竟让连静卿有种错觉,以为她与他是相爱的情侣,但是理智偏偏又冲出来叫嚣--妳不要做白日梦了,妳只是他泄欲取乐的「抵债品」而已,在他心中根本毫无地位的。
察觉到这个事实,泪水反而落得更凶,她觉得自己不但变得忧郁,也变得贪婪了。
讨厌,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妳到底有什么毛病?」他抬起她的下巴,脸色着实不悦。
不怒而威的严焱天让她害怕,面对表情不悦的他,泪水彷佛溃堤般的直落下,她哽咽的问:「如果、如果……我怀孕了呢?」
严焱天的眉头皱了一下,毫不考虑地说:「生下来。」
答得多干净俐落,却也更令她难过。
「我不是生小孩的机器。」她哭哭啼啼的强调。
他眉头拢高,「谁这么说?」谁敢这么说,他就去砍谁!哼,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你。」她哭,更往他怀里钻。
「我?」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他怎么不知道?
「我没这么说。」他粗声的强调。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往他的胸襟拭泪,「反正我只是你泄欲的工具、你生小孩的机器,从我签下那张卖身契约开始,我就不再是我,更不被你当人看。」她歇斯底里的哭喊。
闻言,他的脸一阵扭曲,「没有这么严重。」
「就是有。」她什么都不在乎地叫嚷:「你把我关在屋子里,不准我出去,又派人看着我,跟我交配也不做任何防护措施,你不是把我当囚犯,不然是什么?你这不是企图要我怀孕,不然是什么?」
他以为迟钝如她不会想到,没想到,她还是猜对了一半。
「生我的孩子不好吗?」他屏息的问,伸手轻抚在胸口抽泣的她。
难得她会这么失控的说这么多话,发生了什么事?他鼻子紧皱嗅闻着空气中飘扬的淡淡味道。
「妳喝酒了!」他半瞇着眼说,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她没有回答,只是更大力揉戳他的衣服,「我不想生你的孩子,我才不想生下的孩子跟你一样没血没泪。」她伸手一下又一下轻搥他的胸部,「我的孩子才不只五百万,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要生你的小孩……」
他脸部原本紧绷的线条听到最后柔和了下来,不但如此,嘴唇的线条还呈现满足的弧形。
「妳是因为我要买妳的小孩所以不想生?」他的声音充满了喜悦,那双抚摸她发丝的手更加的轻柔。
「呜……」
「妳希望将来可以亲自教导我们的孩子,对不对?」他咧着嘴笑。
头昏眼花的她当然没有看见,只是语气悲凉的喃喃自语:「这个世界已经够无情无义的,我不要再增加一桩。」
他不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话从何而来,动作不由自主一僵,「妳这是什么意思?」
连静卿吸了吸鼻子,「我想要为我所爱的人生小孩,我不要生你的小孩,我要生我心爱的人的小孩。」
严焱天的脸色瞬间转变,翻身坐起来,大力把她从身上推开,如雷般的声音吼着:「妳说什么?」
她毕竟只是微醺而已,被他这么一吼,怯怯的缩到墙角,卷超棉被把自己包住,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挡他的怒气,但实际上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使力,就轻易地把她的「屏障」抽掉。「妳说妳要生谁的小孩?」
「我……」她实在不明白他的怒气所为何来。
「妳竟敢在我面前说要生别人的小孩?妳作梦。」他抓住她的睡衣前襟,把她提到了胸前,「妳这辈子别想要我当『乌龟』,如果妳敢背着我乱来,我一定要杀了妳。」
什么乌龟?她不明白,但是她倒明白「杀」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死。」她可怜兮兮的瞅着他,「我犯了什么错,你要杀我?」
她吓得全身发抖,泪落得更凶,明白她的未来惨澹无光,似乎注定要在他身下度过。
「妳要生也只能生我的孩子,妳要是胆敢生别人的孩子,我就杀了妳,连妳的奸夫-起。」
听起来,他似乎是打算这辈子都不放过她了。
「这是你什么时候决定的?」她问,虽然之前她早就想过这辈子要把欠他的债全部还完是不大可能的事。
他放开她,没说什么就离开房间,临出门只撂下一句:「以后不准妳再喝酒。」
连静卿在床上颤抖,企图恢复平静,但恐惧仍在。她相信他如果真说要杀她就一定会做到,只是为了什么?
人命关天哪!他是杀了太多人,所以不把杀人当一回事?还是他有更重要的动机要这么做?对他来说,她应该只是个泄欲的工具,生小孩的机器,他犯得着为了她犯下杀人重罪吗?
应该不值得吧!
她收拾好心情,决定他的说辞是毫无理由的蛮横之后便走出房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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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连静卿应了门铃声打开门,迎上的是严菲芐粲笑的脸庞。
「大嫂,妳真是有本事,可以把大哥气成这样。」说完,她顺手把买来的烘培用具塞进她手里,自己往里头走去。
她跟在严菲菲的后面,小心翼翼的问:「妳大哥是不是跟妳说了什么?」幸亏严菲菲是严焱天的妹妹,否则她真的很怕严焱天会跑去打她。
「他只是警告我以后不能再给妳喝酒,大嫂,妳也真逊耶!不过是一杯清酒,妳就昏头了。」严菲菲凑上脸庞,「大嫂,告诉我,妳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会让他气得三更半夜打电话给我,还拉着徐大哥他们冲到淡水去吃海鲜猛灌酒?」
原来他昨夜没有回来是跟徐慕淮他们去吃海鲜呀!真是好享受,他真的有生气吗?
「菲菲,不要再叫我大嫂了,妳明知道我不是。」她整理着袋中的烘培用具,无奈每见一次严菲菲自己就要说一次同样的话。
「不,妳是。」严菲菲依然固执地澄清。
连静卿耸耸肩,很快就放弃了,当一个人很固执要把月亮当太阳,旁人硬要他更正错误,很有可能会惹对方不高兴,自尊心也有可能会因此受伤。曾经身为社工,她很明白这个道理,要劝人改掉错误的观念,最好的方法就是要「慢慢来」。
她看了看手上的材料,「妳今天想做饼干?」
严菲菲点点头,「快点告诉我,妳到底跟大哥说了什么?」
她轻蹙眉头,「我不是很记得,不过,他说的话,我倒是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