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冷静?」她反问。谁在突然之间,得知自己的世界被人颠覆了以后,还能平静接受的?她想,除了圣人外,是没人能办到的。
「我……」黄谷维还想说些安慰她的话,但一个拔尖的女声忽然插入,打断他的话。
「你们谈完没有?」声音里饱含着不耐烦。
惟心抬头看着站在桌边的人,不用多想,她也知道她就是黄谷维即将结婚的对象,而她也是一直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桌的女子。
「筱珊,妳过来做什么?再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谈完了。」黄谷维陪着笑脸,要自己的未婚妻再捺着性子等一下。
「快点,爸爸还在等我们吃饭呢!」她再度扬起不耐的声音。
「我知道,我再和她说几句就好了。」他好生哄着,他可不敢得罪他这位将来的太座。
「算了,我来跟她说好了。」她强势的推开他伸来的手,转向惟心,「我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在你们没联络的这段时间,我们已经订了婚,结婚的日子就订在下个月底,如果肯赏脸就来喝杯喜酒,我绝对欢迎妳,就这样。」话一说完,她就拉着黄谷维走了。
惟心像在看戏般,看着他们不发一语。
不愧是大老板的女儿,第一眼就让人瞧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女人,而站在她身边的黄谷维,就像是一只缩起头来的乌龟,对她说的话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看见这种情形,她大概可以预知他们结婚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应该可以算是,他背叛她的惩罚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难过的感觉再次侵袭她的神经,她在心里默默哀悼自己逝去的恋情,强忍着的泪水悄悄滑下脸颊,抿着唇,她倔强的抹掉它。
她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殊不知她这令人心疼的动作,全落入站在餐厅外的一名男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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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宣梵站在餐厅外已经好一会。
他才刚下飞机回到台湾,这次他到澳洲巡视业务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好不容易回到台湾的家,却因为受不了家中的气氛,而出来避难。
他真的快受不了家中的那四对爱情鸟了!
他的父母,加上他的三个哥哥和嫂嫂,这八个人在他面前大演四出不同的爱情戏,好似没让他知道他们四对有多恩爱,他们就会活不下去似的。
连他躲到雷家大宅属于自己的别馆里,都不得安宁,偏偏他在台湾又没别的住所,只好逃出来在街上闲晃。
他在经过一家餐厅时,恰好看见一张哀戚的脸,这张脸吸引住他全副的注意力,让他驻足在原地,无法移动。
这张脸不是他见过最美的,但却是最吸引他的,也因如此,让他忍不住好奇的一直注意她,也看见所有的状况。
看那两人离开之后,她仍一动也不动的坐着,然后,他看见她的泪水,一股心疼的情绪纠结他的心,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经迈开步伐,进入餐厅,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我认识你吗?」惟心看着这个出现得突兀的男人,眼里起了防备之意。
她现在的情绪很糟,糟到不想应付任何人,也不想应付投注在她身上的同情目光。
「不认识。」很奇妙,虽然不认识她,但他却想安慰她的伤心。
「既然不认识,那请你……」她正要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却被他打断。
「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安慰妳,没别的意思。」对这个陌生的女人,他的心起了怜惜之意,这是他对女人不曾有过的情绪。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的声音冷了起来,大约知道他看见了刚才的情况。
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她相信自己可以独自面对感情的挫折,走出感情的阴霾。
「我不是同情妳,我只是想安慰妳。」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听了他的话,她直视他的眼睛许久,看见他眼底的真诚,最后决定撤除心中的防备。
她现在的确是需要他人的安慰,来帮她抚平伤口。
或许对一个陌生人倾诉自己的情伤有些奇怪,但总好过让自己熟识的人瞧见自己的脆弱不是?相较之下,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愿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看她的眼神,他明白她已对他卸下心防。
「你不是全看见了吗?」她的眼眶又红了。
全看见不代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没多说什么,等她主动告诉他所有的事情。
她也真不负他所望,沉默了一会儿后便开口了:「刚那个男的是我交往八年的男友,而拉着他离开的女人,是他下个月要结婚的对象。」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好似她自己是个局外人。
但宣梵没忽略她眼底的哀伤,这让他心头一紧,想疼惜她的情绪油然而生,他伸手揽她入怀,将她安置在自己胸前。
「如果妳想哭的话,就尽情的哭吧!我会在这陪妳的。」他的动作自然得像是他们已经认识许久。
低沉、醇厚的嗓音抚慰了她的心,她没有抗拒这个对陌生的两人来说太过亲密的拥抱,压抑的情绪在此时爆发出来。
她埋在他胸前啜泣,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不停的流出,而他的衬衫也无言的将它们全接收。
她足足哭了十几分钟,才离开他的胸口。
她哭得鼻头红通通的,眼角还挂着一颗泪珠,目光触及他的胸口。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她说,拿出面纸,擦拭着被她的眼泪、鼻涕弄湿的衣服。
他的胸口湿了一大片,上面还有黏呼呼的鼻涕,接过她手里的面纸,他自己胡乱擦了擦。
「没关系。」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可是这件衣服好像很贵耶。」她的工作让她对名牌有研究,虽不敢说是专家,但粗浅的认识倒还有。
她认得出他身上的西装是亚曼尼的新品,而衬衫也是一件少说好几千块的名牌货。
「洗洗就好了,」他仍不太在意自己的衣服,「走吧,我带妳去兜风。」再坐在这也不是办法,他想带她去一个可以忘记不愉快的地方。
「去哪?」被他拉着走,她不得不加快自己的脚步,好跟上他快速移动的步伐。
「到了妳就知道了。」他神秘的一笑,其实他也不过是要带她上山,去看夜景罢了。
他带她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将她塞进副驾驶座后,再绕过车头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往他心中的目的地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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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山顶。
其实是他故意放慢车速,才会花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藉由他们在车上的这段时间,诱哄她说出所有的事,包括她和那男人之间的一切,和刚才在餐厅里所有的事。
他想,要忘记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全说出来,憋在心里不但会忘不了,更有可能会憋出病来。
当然,说起这段感情,她自然是眼泪流不停,他开了多久的车,她就哭了多久,直到他的车停了,她的眼泪才渐歇。
「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她又抽了张他车上的面纸抹泪,她几乎用掉了一整盒的面纸,现在他们的周围堆满了她用过的面纸。
「别谢我,只要妳别再伤心就行了,」他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那种为了自己前途而抛弃妳的男人,不值得妳为他伤心。」他是打从心底看不起这种人。
「我知道。」她笑了笑,对于她和黄谷维之间,她保留他们对性的争执没告诉他,毕竟这部分太私密,不适合告诉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妳还哭得这么伤心?」
他们身边的白色纸团,可是不容辩驳的证据。
「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在他身上花了八年的时间,最后只得到他的背叛,如果是你,你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吗?」早在他们不欢而散的那天,她就有预感她和黄谷维迟早会分手的,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原因。
「现在这样,总好过妳嫁给他之后,才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好吧?」他现在怕她会因为不甘心而去做傻事。
「是啊!」若是以这个角度来看这件事,现在这样的确是比较好。
「妳应该不会因为不甘心,而去做出一些傻事来吧?」他保守的问出自己的担忧。
为了一个不忠的男人,这真是太不值得了。
「不会的,我的个性没那么偏激,哭一哭就没事了。」她是一个不会去做出伤害别人,或是自己的傻事的人。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他可以放心了。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他们素昧平生,他却不吝啬的对她付出关心,她很感谢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一个不会伤害她的好人,所以她才会上他的车,和他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