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尽头,月色已侵蚀天空一半有余了。用完最后的晚膳,小风命令妙歌去缠着沙某人,又暗中请沙某人留妙歌过夜。
他洗净了颜色浓得不自然的黑发,让染过数遍的墨汁从每根发上褪落,恢复了他原本的银白发色,然后披上斗篷,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
在雷城卫士的引导下,小风缓缓走向兰陵军的营帐。望着逐渐靠近的黑影,以及黑影脸上阴狠的笑容,小风有预感,此生怕是再见不到妙歌--像姐姐一样,尽心照顾他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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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染满了黄昏的媚色,结着烟霞的绮丽云朵翻涌。
妙歌轻轻对着沙某人的伤口吹了吹,接着小心地涂上膏药。 「痛不痛?」她细、心道??「会痛要说喔。」
「妳怎么这样温柔?」无事献殷勤?
「嗟!」妙歌白他一眼。若非主子吩咐她照料他,她……她其实也想为他做些事,不能一直接受他的宠爱,她也要付出;却又担心自己怎么给都不够,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沙某人闭起眼睛,享受着妙歌难得的温柔,回想起小风临走前的交代--留妙歌共度今夜,霎时沙某人的脑子里春色满溢。
妙歌处理完他的伤口,顾不得休息,两手按住他的肩膀揉开,为他舒缓僵硬的肌肉。
沙某人咽喉一热,沙哑着嗓音告诉妙歌:「真舒服!这真是一种有助于胡思乱想的服侍。」
妙歌翘起兰花指,戳着他的额头。「你给我老实点!」
沙某人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到膝上。「今晚一整夜,妳留在我身边教我如何老实,我一定虚心受教!」
妙歌一听便知他打什么主意,再看他包藏色心的神情,她单薄的脸皮立时红成一片。「你妄想!真不知羞!」
「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何需假装矜持呢?」他试着说服她。
可他说服人的本事太差劲,非但没让妙歌同意,还气得她怒火节节高升。
「不许你再提旧事!」那一夜是她失了魂……她不后悔,只是,没名没分的把自己给了毫无瓜葛的男人,终究是教人感到羞耻!
「我无时熊刻不想着妳那晚销魂蚀骨的媚态,不许我重提旧事可以,但能否让我重温旧梦?」他张狂地含住妙歌半启的香唇,探入舌缠绕她的丁香,相互翻搅。
「呜呜……」妙歌挣扎地扭动身子,被堵住的嘴巴发不出言语。
「别说话……」
她手脚酥软,只能攀附着他任他予取子求,但逮到空隙她便不计心地骂:「你无赖、你强盗、你……」
「妳骂我骂得很快乐?」沙某人上瘾似的停不了唇舌的撩拨,狂野得让妙歌意识渐失。「为了让妳能永远享受这种快乐,妳非嫁我不可!」
天色,沉淀似的灰暗。妙歌仍看得见,又像无法分辨任何东西,她的思绪随着天色一并暗去。
「妙歌,交给我……全给我。」男人狂烈得像是着了迷。
早在初见时,他就中了她的魔。她由着他除去衣裳,他的唇沿着她的房,亲吻而下。
夜色,正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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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激烈的缠绵终于云收雨歇。室内,依然充斥着长短不一的甜蜜喘息。
「姓沙的,你会否觉得……我不守节操?」妙歌调整气息,担忧地问着身边的男人。「贞洁女子不会随便把自己给人。」
「小笨蛋,我们没有错!」他咬住她的肩头。「又不是和毫无感情的人欢好,节操那种东西不是用来束缚相爱的人。」
他说他们相爱……妙歌好高兴,忍不住在他怀里磨蹭。
此时又传来杀风景的敲门声──「大哥,快起身!」
听出是阿丘的声音,沙某人拿起长枕砸向门屝。「走开!你真烦!」
「别睡了,告诉你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感觉阿丘的语调很是兴奋,沙某人不由问道。「你说!」
「兰陵军撤退了!」阿丘贴着门面,欢喜地禀告。
「撤退了?」沙某人与妙歌疑惑地互相凝视。
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
「只是……」阿丘遗憾道:「风美人跟着走了。」
妙歌闻言,立即从床上跳起身。「你说什么!」
「妙歌?」阿丘听见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妳在大哥房里?」
「你说我家主子怎么了?」妙歌跳下床。
「妙歌--先把衣裳穿上!」沙某人眼捷手快地拦住她。
「主子怎么了,你知道吗?」妙歌飞快地穿着衣裳,一边急切地问沙某人。
「妳说疯人?」沙某人心有疑窦。「他昨天告诉我,他要去见兰陵王。」
「见兰陵王……」妙歌惊恐得不能呼吸。
「妙歌,妳叫他主子?」沙某人追问着。「他不是你的护卫?」
妙歌神思大乱,摇头道:「他才是兰陵王──真正的兰陵王!」
沙某人困惑。「妳又是谁?」
「我是王的侍女,贴身侍女!」她已不在乎他知道答案后会否失望。小风的生死存亡令她忧虑得几乎快崩溃。
「燕国的皇后又是谁?」沙某人握着妙歌纤细的手臂。
「你别问!」主人的秘密,她怎能泄露?
「不是妳?」沙某人逼迫的目光中闪烁着喜悦。
「你希望是我?」妙歌心乱反问。
「自从爱上妳,我没有一刻希望妳是燕国皇后!谁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已有丈夫了?!」沙某人吼着。「不是妳难道是小风?」
妙歌面色发慌。沙某人见状,知道他猜中了!
「他怎会是兰陵公主?」他的脑子被种种匪夷所思的事实搅得一团乱。 「为何有两个兰陵王?」
「我王被迫……代替公主的身分,你别问了!」许多不堪回忆的丑恶内情,妙歌无力说明。「总之,我们从兰陵逃到燕,兰陵已非我们的安居之地!」
「妙歌,妳为何一直隐瞒我?」为何不告诉他,她不是兰陵公主?
「我只是没有澄清,没有打散你的幻想!」妙歌挣脱出沙某人的箝制。 「你认为我是公主是你的自由!」
「我说过,无论妳是谁,我在乎的是妳这个人!」沙某人抱紧妙歌,抬起她的下巴吼道。「少摆出一脸受伤的样子,我才是被妳愚弄的傻瓜!」
「我没当你是傻瓜!」她皱着脸蛋大叫。
「那妳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沙某人捧着她的脸,轻声问:「为何妳总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露出忧伤的神情?你们背负了什么,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脱离困境!」
妙歌让他逼得无路可退,所有坚固的防备在他关怀的眼神下悉数瓦解。
「那个男人……接近我王,取得他的信任后,用卑鄙的手段迫害他,夺走了他的王位。」妙歌抽抽噎噎地透露。 「王为了逃命,带着我和几名侍女,以公主的名义嫁到燕国。」
「真正的兰陵王,成了燕王的皇后?」沙某人简直不能相信。
妙歌悲伤地点头。 「公主被侍卫害死了,那个男人当时并不知情,因此我们才能顺利离开兰陵。我王受到的打击和羞辱,绝非常人所能承受。没有他的许可,无论是谁,我都不该透露实情!」
「妙歌!」沙某人厉声一喝。他不是外人,她怎能当他是外人?!
「你失望了?」妙歌看着他不悦的眼眸。 「我不是公主,你失望了?」
「我失望什么?兰陵公主的传说确实教人心动,但我爱的人是妳!即使妳变成了一只猴子,我照样爱妳!」他吻住她的小嘴。 「听明白了?不管妳是谁我都不放手──」
妙歌瘫在沙某人的怀里,纷乱的心,因他的话而平稳。
「你让我主子去送死?」她冷静下来,却发现两人的将来黯淡得没有进展的余地。 「假冒兰陵王的人正在追杀主子。你怎么可以让他去送死?」
「你们若坦白告诉我这一切,我绝不会让他牺牲!当他说要去见兰陵王,我以为他急于拜见他的国王,我哪晓得其中的隐情?」
妙歌无助地摇头。她知道不能责怪他,目光迟缓地转了千百回,她无话可说。
「阿丘,我家主子被带回兰陵了?」妙歌挣开沙某人的拥抱,开门问道。
阿丘一脸尴尬地杵在门外。「我听人说的。」
妙歌点了点头,轻松了一些。「我必须回兰陵!」
她转头告诉沙某人,他的容颜泛开掩不住的嫉妒。
「走了就不回来了?」沙某人苦涩地问。
「我今生只忠于他。」
「倘若,我愿意照顾妳主人。」沙某人深吸一口气,决心道。 「妳是否愿意留在我身边?」
「别说傻话了!」妙歌为他心疼。
「我愿意像尊敬长辈一样尊敬他。」他的声音含着酥人骨髓的情意。他不在乎她的身分,只愿留她在身边,悲欢与共。
妙歌双手掩面,强忍着不掉泪。他那么爱她,再没有别的事能令她像此刻这样动容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