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就好脆弱、好无辜,彷佛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为了人生无常,竟用如此强烈的方式抵抗。
「不,你这样惆怅,我想……你的旧欢也不会开心的。」语晨想都不想,脱口安慰道。
段雨瑂听了泫然欲泣,「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他是谁?」语晨好奇问。
「他……是……」段雨瑂神情恍惚。
「不要逼她!」
突来的声音,令两人都吓了一跳。
「单泽?」语晨看向门口,他与王怕正走进来。
单泽瞪了她一眼,转而以极温柔的口气对段雨瑂道:「听说你淋了雨,有没有着凉,要多穿些衣服保暖。」
段雨瑂不为所动的转身,径自在书桌旁坐下,继续练字。
单泽对她的冷漠并不以为意,关心的问道:「王伯说你没吃什么东西,是不是不合味口,想吃些什么我叫人去弄。」
「不用。」段雨瑂垂眸练字,看都不看他一眼。
半晌,单泽闭上眼,带着痛苦的表情问:「雨瑂,记不记得你那张S型情侣椅?」
这句话有如一帖特效药,段雨瑂的眼睛窜起了生气,看着他问:「你找到了?」
「是找到了。」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王伯,去把箱子抬进来。」单泽吩咐道。
王伯犹豫问:「泽少爷,这样好吗?」
「快去。」
见主人这么坚持,王伯摇摇头,边走边喃喃道:「唉!都是那个恶魔,真是害人不浅。」
语晨听到了,不禁想着,王伯口中的恶魔又是谁?和单泽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待箱子抬来了,段雨瑂打开一看,伸手抚摸那堆被拆解的铜铁和木头,然后不禁伤心的屈着腿哭了起来。
单泽上前按住她的肩柔声说:「别难过,雨瑂,我有办法将它修复完好如初。」
她双眸倏地一亮,「真的?!」
「没错,不信你可以问语晨,她是修复古董家具的高手,一定能修好它。」单泽熟络的称呼语晨,并以眼神示意。
段雨瑂一脸期望的定定看着她。
语晨见到如此深情款款的单泽,以及段雨瑂的楚楚可怜,不自觉配合道:「我保证能修得完好如初。」
听完,段雨瑂开怀地笑了。
语晨好奇问:「对了,你不是在找椅子里的什么东西,是怎样……」
「咳!」单泽以眼神制止她的话,再转对段雨瑂说:「不过,你必须先吃点东西,语晨,你说是不是?」
「对啊!」
语晨话还没说完,段雨瑂已冲了出去,「好,我现在就去吃。」
「看到没有?」单泽脸上的线条既温柔又痛楚,声音沙哑的说:「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看到她会哭又会笑。」
「哭?!」语晨不解。
「唉!这段日于,她就像失了三魂七魄,连哭都不会,那种模样我宁可她大哭大闹,所以,请你别跟她提椅子里的秘密,免得又刺激到她。」顿了一下,他才说:「谢谢你。」
离去前,单泽又感激的对语晨笑了笑,那笑里满是凄楚,连转身的背影都那么忧郁孤独与深情。
语晨深深在心底为他叹息,毕竟一个大男人能如此忍受妻子拥有外遇的证物,可以想见他的心该是撕裂滴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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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由于情侣椅只是被拆解开来,并没有太大的损坏,语晨很快就修复完好。
段雨瑂颤抖的手轻抚过椅面,然后她跪趴在上面嘤嘤啜泣。她想念她的情人、想念他们过去的快乐、想念他们可悲的结局。
唉!在不对的时间爱上不对的人,就注定她要这样流着眼泪。语晨看了不忍,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雨瑂,今天天气很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段雨瑂拭去眼泪,「好啊,后面有个花园,我带你去看我种的花。」
花园在山路的尽头,语晨一来到便呆了。
真的太美了!
红的、白的、粉色的花朵在寒冬里怒放,阵阵花香随风飘送,令人心旷神恰。花园的右边是断崖,低下是深邃的山谷溪流,掉下去可会粉身碎骨的。
左边是山壁,靠着山壁有一幢用木梯架高的原木小屋,分上下两层,木梯延伸上去是个小阳台,阳台下正好可以遮风避雨,摆了几张藤椅。
「这小木屋真的好美。」语晨赞叹。
段雨瑂幽幽的说:「可惜,它的主人不在这里了。」
谁,谁是这木屋的主人?她的情人?
「谁住过这里?能这样欣赏整片花海,真是幸福啊!」语晨还是忍不住问道。
「是行焰。」
「单行焰?!」
「你认识他呀!」提到单行焰,段雨瑂变得很高兴,「他最欣赏山茶花了,你看,这些山茶花都是他教我种的。」
语晨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是啊!他很喜欢山茶花……」还说她像清新的白山茶呢!
段雨瑂拉着她进花圃,「行焰说过,经霜耐寒之后的山茶花,枝叶优雅开得又美又有精神,他还说过,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的爱与谦让。」
理想的爱与谦让!
语晨有如一阵当头棒喝,颤声问道:「那么,你找到你理想的爱了吗?」
「我找到了,又失去了。」段雨瑂突地哀伤起来,柔肠寸断的说:「我不能失去他啊。我一直在等,等他回来,无论天荒地老,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语晨被她眼中的痛楚震慑住了,不禁问道:「等到他,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认识他之后,我才明白爱情是勉强不了的,也无法刻意屈就,所以注定是他,我就只有等他了。」
段雨瑂这番话叫语晨沉重得无法呼吸,脑海突地涌现了几个念头——
难道她要等的人就是……单行焰。
就算如愿等到了,她会幸福、会快乐吗?
她到底有多爱单行焰?爱到给人生离死别的感受。
根据单泽的描述,难道单行焰就是那个不折不扣的爱情骗子,浪荡得不顾兄弟情谊,勾引段雨瑂,导致他们夫妻不睦,但单泽爱段雨瑂如痴如狂,既便知道妻子不贞,仍然爱她至死方休。
这个猜测令她的心纠结在一起,引来一阵抽痛。
忽然,她瞥见远远步道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她们的方向定来。
单行焰?!
阳光照着他高大的身子,她绝不会认错的,既使在人群中,在三百公尺远,她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行焰、行焰!」语晨狂喜大叫。
剎时间,她忘了心中的疑惑、忘了雨瑂、忘了陪同单行焰的王伯,一股劲飞奔过去,直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她兴奋地问。
然而,她发现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再偷觑他的神色,只见他怔怔的和段雨瑂凝视着。
段雨瑂在暖暖的阳光下,眸光暗沈、情绪激动。
语晨的目光再对上单行焰,脑中倏地一阵轰然巨响,在他专注复杂的眸光中,她看到了痛楚、失望、伤心……以及浓烈的深情。
深情?!
不,她在心底惊呼,颓然的低下头。段雨瑂能令男人对她痴狂,而单行焰就是其中一个。
终于,单行焰的说话声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王伯,麻烦你帮我清理一下小木屋,我要住几天。」
「焰少爷,小木屋一直都有在打理,太太吩咐说要等你回来住。」王伯回道。
天!段雨瑂要等的人,果然就是单行焰。
一股无名的震撼撞击语晨的胸口,她被动地被单行焰拉着进木屋,紧张的回头看段雨瑂,见她眼神涣散,由王伯扶着回大房子。
一进木屋,语晨便被揽进温暖的胸怀里,单行焰柔声道:「你这小东西突然失踪,真把我吓坏了。」
他正抱着她啊!她紧闭双眼,倾听他低沈的嗓音、偎着他温热的胸膛、闻着他的气味,她的心……融化了。
「别傻呼呼的,让我看看,你这几天好吗?」他柔柔的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她顿时热泪夺眶、情绪翻腾。
段雨瑂呢,她会怎么想?唉!不,先别管她了,但她纤弱娇柔、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她觉得自己很自私。
单行焰疼惜的将她紧拥在怀里,叹息道:「唉!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就说,我听着呢!」
呜……别这么温柔,害我哭的就是你啊。
语晨没有勇气问,只说:「我、我好累。」
「好好,别哭了,一切有我,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他将她安置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当他双手一离开,她立刻拉住他的手。
「我没走,在这里陪着你。」说着,他干脆坐上床,揽过她的身体靠在胸前,目光炯亮地看着她。
「你会陪我一辈子吗?」她也回望着他,这样她心里才踏实。
单行焰笑而不答,温柔地说:「语晨,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不要告诉她,不要说出真相。
察觉她脸色变差,单行焰摸摸她的额,「是不是病了?」
「没……」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