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要去看电影还是远足呀?」他问。
她只有在生理期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胡乱吃一大堆东西,不知道现在是哪一种情况让她想大吃东西?
「妳管我。」她忍不住带着敌意回嘴。「还有,你弄错对象献殷勤了吧?找你的女朋友去。」她背对他绕到下一排商品去。
言立刚跟在她身后。「妳在生什么气?是妳自己要搬出我家的不是吗?我没有赶妳,现在妳却对我生气,妳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谁说我在生气了?不要以为认识久了就可以当我肚子里的蛔虫。」她口不择言。
他脸色铁青,也火大了。「妳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现在才了解我吗?」她瞇起眼睛。「在心里暗自庆幸了吧?我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总算搬出你家了,再也不会惹你厌了,你自由了!」
「沈吉莉!」
她撇开脸,不争气的酸气又冲上了鼻腔。
言立刚气得几乎要将牙龈咬得粉碎,费尽全力压抑住沸腾的怒火。「好,我再也不管妳了,以后妳想做什么都不干我的事!想跟谁住、住多久、跟谁交往,我都没意见,行了吧?」
再也不管妳了……没意见,行了吧……他说的话在她的脑子里撞击着,突然感到一阵惊慌,她回身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早已绝然的背对自己,而站在他前方的,是看着她,眼里揉和着忿怒与嫉妒的张千梅。
她用那种眼神看她只有一下子,接着她的注意力便移转到言立刚身上,用近乎讨好的语气说:「立刚,我们买这包牛肉干一起吃,好不好?」
「我不吃牛肉。」他语气冰冷至极,绕过她离开便利商店。
楞了一下后,张千梅连忙将牛肉干随手往架子上放,丢给沈吉莉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后,急切的追上去。
沈吉莉移动脚步,将怀里的东西一古脑儿的放在收款机旁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身无分文。
不好意思的对店员说声抱歉后,她沮丧的步出便利商店,差点与过来接她的言硕农撞个满怀。
先是阴沉着脸的言立刚从他手中抽走电影票,后来又见她两手空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将她推回便利商店,付钱买了那堆零食后,他一手提着零食,一手牵着她回到了电影院。
言立刚与张千梅早就入座了。言立刚似乎余怒未消,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后又别开脸。
这下沈吉莉真的吓到了,认识他十几年,他从没用过那么冰冷的眼神看过她,一时间,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去别处坐。」她僵在那里对言硕农说。
他们选的片子已经上映过一段时日,所以进场看的观众并不多,空位子不少。
她不要坐在他身边,要是他整场电影都用那种态度对她,她一定会伤心得化成一堆灰烬的。
言硕农当然不可能那么友爱了,硬是严肃的将她塞进椅子里。
「看个电影也要选座位,又不是小孩子。」他训道,将手里的那袋零食摆到她的大腿上。
多奇怪,活了二十八年,沈吉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存在过,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与她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言立刚。
为了掩饰剧烈的心跳,她七手八脚的将袋子里的零食拿出来丢到隔壁言硕农身上,而当她拿出罐装可乐时,心不禁一沉。
将言硕农那罐递给他后,见他毫不费力的打开,她挣扎着要不要请他顺便帮她打开?
片刻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将可乐摆到座位扶手的置杯架上。
他毕竟是异性,请他帮她开饮料,这个动作似乎太亲密了点,就算他神经粗不会想到那方面去,依他恶劣的性格,耻笑她连拉环都打不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更不可能要言立刚帮她开了……他大概也不愿意了吧?想到这,她整个人又变得忧郁起来。
她已经不打算喝可乐了,可没想到才吃了半部电影的零食,她就口渴了。
放下零食,她不动声色的拿起唾手可及的可乐,试着将它打开。
然而五分钟过去,可乐拉环连打开半分的迹象都没有,她的手指却早已伤痕累累。
厚重的挫败感与口渴让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就在她打算尝试要用牙齿咬开拉环时,左边伸过来一只手拿过她的可乐,利落的拉开后,放进她的扶手置杯架上。
沈吉莉怯怯的瞄了一眼言立刚,在纯然黑暗的空间里,大屏幕上的光亮反映在他没有表情的俊脸上,显得有一些冷漠与距离,像是一个陌生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喉咙一直在喊渴,可是她却始终无法伸出手去拿那罐打开了的可乐。
突地,言立刚站起身来。「走吧。」他对张千梅说。
张千梅连忙跟着起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电影院,而电影才放映到一半。
沈吉莉目送他们离开,只觉得胸口空空洞洞的,非常不适应他的冷漠以对。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言硕农瞥了她一眼,然后吐出口长气摇摇头。
「没见过看恐怖片也会哭的。」恐怖片里并未掺杂伦理大悲剧吧?
沈吉莉对他的揶揄没什么反应,吸吸鼻子后,双手捧起可乐,一口一口的轻啜着。
今天这罐可乐的滋味复杂,让她喝到了甜味,也尝到了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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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离开电影院后,言立刚找了家咖啡厅,神情落寞又疲惫。
张千梅坐在他对面,有些提心吊胆的,什么话都不敢说,怕一开口他会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
她微笑的唇边有些颤抖。
「不用道歉啦,我也不是很喜欢那部电影呀。」她以为他是为了没将整场电影看完而向她道歉。
「关于电影的事,我也很抱歉。」他沉静忧郁得令她害怕。「不过我刚才的道歉指的是……」
「呀!」她慌乱的打断他的话,「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叫一份鲔鱼松饼来吃好吗?」不待他回答,她举手招来了侍者,又多叫了份鲔鱼松饼。
「我看你不用担心吉莉了,她今天看起来挺好的,跟硕农堂哥好像也很有话说,对不对?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时,感觉起来真的很配——」为了掩饰不安,她开始滔滔不绝了起来。
「千梅,妳听我说……」
「她好像有胖了一些,你觉不觉得?看来堂哥对她真的挺呵护的,这样不是太好了吗?毕竟她早已到适婚年龄了,堂哥跟她又同年,两个人如果结婚的话,一定——」
「千梅!」言立刚沉着脸低喝了一声,张千梅心一惊,立刻闭上嘴巴。
她难过又不堪的低下头,紧咬着下唇。
「对不起,我……」意识到方才的表情举止太过严厉,言立刚懊恼的道着歉。
张千梅没抬头,伤心的声音自低下的唇间幽幽飘出。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她?我不行吗?」她抬起脸,祈求又委屈的,眼里泛着泪光。「就算是替代品也没关系,把我当成她也没关系,让我留在你身边,我是真的爱你呀!」她掩面痛哭。
对于她痛苦的哭泣,言立刚只是看了一会儿,便默默的望向窗外。
没办法,在他体内完全激不起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呵哄的欲望,不管他怎么逼迫自己,那种感觉就是涌不出来,心里像一潭死水。
相反的,对于吉莉,光是看着她,满腔的柔情便会源源不绝的涌现,仿佛他的感情与温柔只为她而备,为她而存在,为她而不竭。
他对其他女人有的只是近乎无情的冷酷,包括所谓的女朋友,他也付不出一丝感情。他总算明白自己是个多可怕的男人。
可是吉莉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见他始终没出声,张千梅慢慢的停止哭泣,抽了两张面纸出来拭泪,但他忧郁望着窗外的模样又让她的鼻腔酸疼了起来。
服务生端来松饼的声响让言立刚回过神来,重新聚集迷茫的目光,见她红肿的双眼盯着自己,他凄然的微微一笑。
「抱歉。」对她,他再多声的抱歉都是不够的吧?
张千梅吸吸鼻子,摇摇头。
「不要再说抱歉了,其实这全是我自找的。」她吐出口长气。「当我跟立芹学姊表示想跟你告白的事后,她就警告过我了,是我不自量力,以为能在她到纽约去的这段时间让你爱上我。」
「我是喜欢妳。」他试着安慰她。
「但是这跟对她的感情是截然不同的,对吧?」见他不说话,她自嘲的笑了笑。「她走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抱着我要我留下来,我真的很高兴,以为你真的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可是你只是坐在沙发里,动也不动,表情是那样悲伤,像失去了某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般。」她摇摇头。「那天我还真的以为你会跟我上床,还因终于可以赢过她而沾沾自喜呢!」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