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问。
言立刚回过神来,笑了笑。
「没什么,妳快点睡吧,免得早上醒来头痛。」绕过床,他拿起枕头。
「你干么?」她瞧着他怀里的枕头,他不一起睡吗?
「出去睡沙发呀。」他的语气仿佛她问得很多余。
「为什么?这里睡得下两个人呀!」她说。「你该不会是害羞吧?不需要啦,我们小时候不也常常睡在同一张床上吗?」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见外了?沈吉莉在心里暗笑。
言立刚的俊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显得更严肃了。
「那是小时候,现在我们两个都长大了,应该要男女有别。」他呼出口气。「而且妳是女孩子,还没嫁就跟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会惹来不必要的闲话的。妳睡吧,有事叫我就好。」抱着枕头,他往房门口走去。
「是因为张千梅吗?」沈吉莉的脸沉了下来。「因为顾虑到她,所以你才那么说的?」他为什么总要让她想起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言立刚一手握住门把,并没有回过身来。
「原因只有我刚才说的那些,跟她没有关系,晚安。」他开门离开。
「说谎。」她喃喃的说,不知道哪一个让她比较难过,是疏离还是他对张千梅的维护?
躺在床上,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冒了出来,言硕农的声音又在抽痛的脑子里响起——
「男女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纯友谊的,除非彼此都是Gay。」他说。
当时她对他的论调嗤之以鼻。「谁说没有?我跟言立刚就是。」
「你们两个不是。」他毫不迟疑的否定她的话。
「为什么?」他又没见过她跟言立刚在一起,凭什么这样说?
「这就要问你们自己了,是你们让友谊变质的,问我干么?」他一副莫名其妙,拿起红酒要喝。
沈吉莉生气的一把抢过。「开车的人喝什么酒?出事怎么办?我还没嫁耶!」她将抢来的红酒一饮而尽。「还有,我告诉你,我跟言立刚之间的感情好得很,他也已经有了个要好的女朋友了,我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嫉妒!反正这是很正常的事,我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嫉妒。」
「喔。」不能喝酒,那他抽烟总行了吧旦言硕农点了根烟。
在他点烟的同时,沈吉莉又喝掉一杯红酒。「我说的是真的!你可别不信,我相信言立刚对我也是一样的,他知道言爸要把你介绍给我认识,他也没叫我不要来呀,事实上他根本没什么重大的反应,这表示了我交男朋友跟他交女朋友一样的正常,不是吗?再说辈份上我还是他的小姑姑呢!虽然他从没叫过我,但事实就是事实,唉!总归一句话,我跟他都这样在一起十几年了,要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用不着等到现在,你说对不对?」她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说完又干了一杯。
言硕农皱着眉头喷出口烟。「听妳这么说我才想起,既然妳算是立刚的小姑姑,那不就也是我的小姑姑了吗?」哇,原来她辈份那么高呀,真是失敬!
「又没有血缘关系。」她摇摇头,有些茫茫的感觉。
「那就更难得了,没有血缘关系,言立刚还能如此为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是满令人感动的。」他同情的说。
因为言立刚的关系,沈吉莉这三个字在他们家族里可说是如雷贯耳,有关她的麻烦事常常三不五时就耳闻一遍,每当这时候,他感兴趣的不是沈吉莉又惹了什么麻烦,而量言立刚如何解决了她惹出的麻烦。
「那是因为他答应言爸要照顾我的,而且他还保证过,不管我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做。」沈吉莉得意的说。关于这一点,她相信连张千梅都会嫉妒她的。
「那他会交女朋友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厌烦老是帮妳收拾烂摊子了。」他淡淡的对她投出一颗炸弹,然后看着她得意的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
沈吉莉觉得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好几秒。她从没认真想过为什么言立刚会突然想交女朋友……难道真是因为这样?他对她厌烦了?惊慌的感觉让她的思绪变得紊乱,她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不可能的!他从没这样对我说过。」这人为什么一直说一些破坏她跟立刚感情的话?
「他是个重承诺的人,所以用行动代替言语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事。」
沈吉莉又受了次打击,她动摇了起来。
会吗?言立刚真的是因为厌烦她了,又说不出口,所以才会交女朋友来跟她抗议?她真的给他惹了太多麻烦了吗?
最近期的有去纽约的事。她一说要去纽约便开始收拾行李,一点也不给他否定的机会,现在想起来,机票跟纽约的住所都是他帮她打点好的,临行前不但塞了张五千美金的支票给她,还拜托杰森照顾她。
一声不响的回来后,还丢了一万美金的债务要他去帮她还,还厚脸皮的赖在他家不走……
更之前还有偷牵小牛回家的事,跟老婆婆的不肖子打到警局的事,把香肉店里的狗偷偷放走的事……
当美发师是吉士的心愿之一,她知道后,强迫言立刚当她的实验品,让他顶着狗啃般的短发过了两年,他还赞她剪得很好看……
她怎么会跟他变得这么密不可分的呢?记得小时候她还曾经想杀了他泄愤呀!
「你会把自己的女朋友看得比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还重要吗?」她突然问。没办法,现在能请教的人只有他了。
言硕农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让她后悔问了他。
「死党怎么比得过自己的女朋友?我就不会想跟死党上床呀,女朋友除了可以谈情说爱以外,还可以玩限制级游戏呢。」他邪邪的笑了起来。
沈吉莉赏他一个大白眼。「言立刚跟你不一样,他不可能跟张千梅做那件事的!」
言硕农收起嘻皮笑脸,倾身认真的对她说:「只要是男人都会想,除非他——不举。」
「你少胡说,言立刚健康得很!」她想也不想的就替言立刚反驳了。
言硕农的表情又转为暧昧。「妳看过呀?」
随着他的话,言立刚裸体的模样在沈吉莉脑中不期然的浮现,她尴尬的羞红脸。
「当……当然!」耳根发烫的她倔强的昂首。小时候她曾跟他一起洗过澡,当然看过!
「那就好。」
他又突然冒出这令她摸不着头绪的话,气得她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一个劲儿的喝匪泄。
她好像自己一个人把整瓶红酒全喝光了,等清醒一些时,她已经痛苦的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了。
而现在她则是没用的躺在床上流着泪。
看来言硕农说的是真的了,立刚已经厌烦她了,而她竟然还不自知的大肆诅咒张千梅,认定她才是介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第三者才对。
她怎么会惹人厌恶到这样的地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立刚在她心里的重量任何人都比不过,她不要他再继续讨厌她,她不要。
还是走好了,将这里还给他跟张千梅,这样他应该会开心点吧?
这样做是对的,她如此确信,可是,为什么她的眼泪还止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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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方亮,言立刚便已起身。
悄悄打开卧室的门,定到床边,看着沈吉莉熟睡的脸,毛巾早在她翻身时掉到了一旁。
她似乎睡得不好,睡梦中眉头仍是紧锁着。
他伸出手,轻轻的揉开她眉间的皱褶,然后倾身,轻轻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他后悔了,不管他曾经对老爸许过什么承诺,他已经不打算遵守了。
他不想失去她,她和言硕农去了一个小时也好,一个晚上也行,他都无所谓,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他怎样都无所谓。
他也不在乎辈份问题,或她惹麻烦的能力,尤其是年纪,反正一直以来他都是两人中比较成熟的那一个,少了她,他还会嫌生活太过索然无味呢。
小心翼翼的拨开她额前的一缯发丝,他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她。
他爱着她。发现这个事实后,对张千梅愧疚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千梅应该能谅解吧?
沈吉莉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打断了他的思绪,看着她,他唇边不由自主的绽出抹微笑。
下班回来后再跟她说好了,他相信与他一样,对男女之情缺乏经验的她,对他的感觉也会是相同的,只是尚未发现而已。
像永远看不厌似的,言立刚又站在床边细细看了她许久后,才进洗手间去梳洗。
当沈吉莉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她怅然所失的坐在静悄悄的房间里。
昨晚她梦见言立刚吻她,醒来时还很高兴能见到他,结果他早就已经上班去了。
唉,到底还是个梦,怎么也不会成真的,还是趁他没更讨厌她之前离开吧。
忍着脑袋里及额上的刺痛,她拖出行李箱,将自己的东西胡乱塞进里头后,坐在客厅的矮桌前写了张便条留言,免得言立刚到处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