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聪慧、独立,虽然有时候强悍又独裁,但从来不会失了分寸;她冷静、坚强,明明是个弱女子,却仿佛能一肩担起所有重任。她和他过去所交往、相处过的女人完全不同,和她在一起,他完全没有压力、没有负担,他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呢?被当成一般人的感觉。
听起来似乎好笑,但对他而言不然。
从前,他是杨家二少爷,是大财团的二公子,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现在,他是知名歌手,是最性感的偶像明星,是音乐才子,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在别人眼里,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站在尖塔,睥睨群众,而他也乐于当个「与众不同」的人。
直到遇见她。
在她面前,他什么也不是,她不知道他的家世,甚至认不出他是赫赫有名的歌坛新夭主,对待他的态度,就如同对待其它人一般,一毫无特别。
不可否认,一开始他的确感到新鲜,但偶尔也会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因习惯了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习惯了被众人捧在手心上,她的一视同仁对他而一吉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但是渐渐的,他开始觉得这样也不赖。
至少回到这里,在她面前,他是完全放松的,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期待,从一开始,他们便是以真面目相见,她不忸怩作态,他也不用为了维持明星表面美好的假象,而必须做作假装。
完全没有负担的人际关系,他喜欢,非常喜欢。
杨恭平坐在沙发上,两脚迭放在矮桌上,望着外头蓝天白云,愉悦地享受这难得宁静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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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欣菱回到家时,他又睡着了。
瞪着窝在沙发上的修长人影,谢欣菱怀疑他是怎么睡到这里来的?莫非梦游不成?真服了他!
她拎着从市场采买回来的各式生鲜,走进厨房,将菜分门别类一一放进冰箱,这才折回客厅叫他起床。
「喂!起来帮忙煮菜。」
睡得正熟的杨恭平毫无反应。
「喂!」她只好勉为其难的伸手推他一把。「起来啦!中午了耶!」
他翻个身,正躺,继续睡,敞开的衬衫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不是谢欣菱第一次看见他袒露胸膛,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不是第四次、第五次。
他真的很不惜肉,在她还没定出生活公约前,他时常就是只穿一条牛仔裤,便裸露上半身在室内「公开展示」,只是抱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向来不敢多看一眼,若不小心瞄到了,也一定马上移开目光,以示清白!
但这次……她发现自己有点儿失神了。
老实说,杨恭平的确很有魅力,即使她早已下定决心,要把男人当成「废弃物」处理,自她的人生中剔除,但还是无法对他的性感视若无睹。
瞪着那张俊朗脸庞,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失去控制,忽地,他睁开眼,懒洋洋的问:「好看吗?」
原来他是在装睡!
「你在说什么?」她心虚的倒退一大步。
「还喜欢你看到的吗?」杨恭平坐起身,慢条斯理的扣上衬衫钮扣。「这算是特别服务喔。」
被当场达个正着,谢欣菱无话可说,只好困窘的丢下一句,「神经病!」连忙逃进厨房。
一进厨房,她马上抱头无声哀叫。
好丢睑啊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她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挖个洞把外头那个祸水埋进去也行。
他根本是故意引人犯罪嘛!
脑海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可是你别忘了喔,若你不配合,人家也没办法诱你入罪啊!
这才是她最气恼的地方!
就算他长得帅又如何?就算他真的性感到让她春心大动那又如何?若不是这个浑小子,她的生活本来美满到不行的,她怎么能对这个祸害动心?
耳边听见厨房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她立即站直身,假装若无其事的打开冰箱研究材料。
绝不能让他发现他对她有这种影响力!
依他那种幼稚的性子,一旦发现她的弱点,一定善加利用,她才不会给他机会来作弄她。
脚步声在她背后停住,谢欣菱已武装完毕,随时准备在他开口嘲笑她时,给予强力反击。
不料,他却没头没脑的问了另一个问题,「这是什么?」
她旋身,差点撞上他的胸膛。
「不要离我那么近!」吓死人了。
杨恭平扬唇,戏谑似的加重语气,「对、不、起。」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字也没提,可也不知是不是她作贼心虚,所以杯弓蛇影,总觉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在取笑她。
她有些气恼自己竟会被一个小她四岁的大男孩耍得团团转,随便从冰箱里拿出了几样菜,迅速地走到流理台前,不再理会他。
她拿来洗菜篮,旋开水龙头,忽闻后头传来——
「早上八点三十分起床;四十分吃早餐;九点分配工作;九点十分整理卧房……」
「这是我的!」顾不得水还在流,她一把冲上前夺下他手中的纸。「你在哪里拿的,嗄?」
「客厅的桌上啊。」杨恭平两手插在后头裤袋里,扬眉。「真的是你写的啊?这是你的习惯吗?规画假日的工作?」
「妥善的计画才能充份利用时间。」她昂起下巴,「有意见吗?」
谢欣菱等着他开口嘲笑或批评,就像过去那些她交往过的男友一样,认为她有毛病,死板无趣。
结果他只是一脸无辜的答了句,「小的不敢。」
算他聪明!
她转身回到流理台前,「要吃午饭就过来帮忙。」
「你要亲自下厨啊?」叫外送不是简单、迅速、方便多了吗?
仿佛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淡淡道:「不想帮忙也不勉强,你可以去外面吃,慢走,不送。」
「帮!怎么不帮?」他像只乖乖听话的小狗,趋前摇着尾巴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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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应该叫他帮忙的。
谢欣菱再次确定,这家伙真的是富家公子,平生没进过厨房,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楚!
叫他洗菜,只见他丢进水里随便泡一下就捞起来;让他切菜,他居然连菜刀都不会拿,搞到后来她只好一手包办,免得他愈帮愈忙。
热腾腾的饭菜上桌,两人坐在餐桌前沉默进食,杨恭平没话找话说,「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新婚夫妇?」
谢欣菱咽下口中的饭菜,静静答道:「比较像没有血缘关系的姊弟。」
干么动不动就拿年纪来压他啊?吱!
「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到底是做哪一行的?」
他搬进来也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他的作息大抵都是下午出门,凌晨返家,有时候甚至都不出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里。
以他那种养尊处优、出手阔绰像家里是印钞行的作风,应该也不可能去端盘子、当店员,她想了很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正当行业」可以是这种作息的。
「该不会……」她蹙眉,迟疑半晌,「……是牛郎吧?」他是有那条件,而且若真是,应该会是超级红牌。
「咳!」杨恭平差点没被噎死。「拜托!」作梦也想不到他会被误认为牛郎。「我是做音乐的!」
「做音乐?」她扬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不会吧?」
「我作曲,」这不算说谎,「也写词。」依然不算说谎。「就靠这个赚钱。」这就有点争议了,不过依然不算说谎。
「真的?」她倒有兴趣了。「你写过什么歌?说来听听。」
「商业机密。」开玩笑,他写的歌全收录在自己的专辑里,说出来等于泄了底,而他不想破坏两人之间自然的相处关系。
「想不到你还有份正当的工作……」她的语气仿佛不敢置信。
「想不到吧?」他的语气有些讽刺。
谢欣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她心里,一直当他是个除了帅之外便一无是处的大少爷,也毫不吝于表现出来,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对不起。」她带着歉意道。
「说句对不起就算了吗?」他不打算这么放过她。「太没诚意了吧?」
「不然你想怎样?」
他扬起唇角,笑得邪恶。
「亲我一下就原谅你。」
「谁希罕你原不原谅!」就知道他满脑子不纯思想。「我吃饱了,你慢慢吃,碗不用洗了,放着我会洗。」反正依他笨手笨脚的程度,到时免不了又搞破坏。
「我也吃饱了。」他站起身,「我要出门了,大概凌晨才会回来吧!不用替我煮晚饭。」
「你当我是佣人啊?」谢欣菱不悦的瞪他一眼。
谁要帮他煮晚饭了?她只不过是自己要吃,「顺便」煮他的份,难道他以为以后会变成常态?
作他的春秋大梦!
「不,」他正色,「我当你是我老婆。」口头上吃一点豆腐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