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想宰了这个卑鄙、无耻、下流、恶心的小人!
「想不到吧?」杨恭平咧嘴,笑得开心,表情得意。「我不用等到下辈子,只要再等三个月,那里就是我的了。」
谢欣菱脸色发白,双手握拳,身子微微颤抖,真恨不得一拳打掉他脸上得意的笑容。
他怎能这么做?他竟敢这么做!
「为什么?」一阵沉默后,她才咬牙切齿的迸出这么一句。
「什么为什么?」他一脸无辜,好象没事人一样。
「全台湾那么多房子,全台北市多得是房屋出租,你为什么偏偏要来跟我争这一间?」既然他多得是钱,钱多到肯付两倍租金,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地方,为什么就是要跟她作对,到底为什么?
「很简单,」他双手插进裤袋里,潇洒的耸耸肩,「我喜欢。」
就一句「我喜欢」,她的世界就崩溃在他的一句「我喜欢」?
谢欣菱好想揍人!
他仿佛没看到她铁青的脸色一般,兀自说道:「我喜欢那儿的感觉、那里的装潢、那里的一切。我真的很中意那个地方,所以既然横竖你三个月后都要搬走,何不提早搬家?老话一句,你搬家的费用和新屋的押金、一年内的租金,我都全额负责。」
顾不得路过行人讶异的目光,她提高音量,尖锐的道:「有钱了不起吗?」
谢欣菱发现,这两天,她情绪失去控制的次数比过去那几年加起来还要多!但她不管了,也不想压抑了,她已经忍无可忍!
「你喜欢那里的一切是不是?我告诉你,等你搬进去的时候,里面什么也不会留下,因为那里的每一样东西对,每一样,从墙上的烂画到桌上的陶杯,全都是我的!我的!你以为你可以靠这点小伎俩接收我精心布置的家?作梦,你只会得到一间空房子,要就送你吧,烂人!」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气呼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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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尖叫声由房间传出。
谢欣菱窝在棉被底下,抓来枕头,将脸埋进,然后尽情地放声尖叫,宣泄心中的愤怒与挫折。
王八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气死人,她快气死了啦——
她讨厌情绪大起大落,讨厌生气的感觉,更痛恨对一切事情无能为力,感觉自己好象回到十岁大,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想哭的冲动,但很快地,她又将它压了回去。
她不哭,绝对不哭。
筑好的高墙一旦倒塌,接下来便是全面的瓦解。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她是一个大人了,而所谓大人的定义便是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用理智、成熟的方法去面对。
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挫折,山不转路转,房子再找就有了……尽管这样告诉自己,她仍然无法驱走心头无助的感觉。
天啊!她真痛恨这种感觉。
正当她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情绪中时,忽地,她听见客厅传来脚步声。
心中一惊,她倏地掀被起身,抓起床头的球棒就冲了出去。
又是他!
没错,站在客厅里的,正是那个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夺她屋子的下三滥!
「你怎么进来的?!」她怒气冲冲的质问。
「开门进来的。」他像个没事人一般,态度轻松自若。
这时谢欣菱才想起,上次她忘了把美心给他的钥匙收回来。
她冷冷道:「在租约到期之前,你没有资格进到这屋子里来。钥匙留下,人滚!」
杨恭平没被她的态度吓跑,也没把她的话当真,反倒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问:「这里都是你自己布置的?」
「不干你的事!」他再不滚,她真的要揍人了!「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叫警察。」不相信有人脸皮能厚成这样。
不料,他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冲到她面前,一双大手搭上她的肩,两眼亮晶晶的散发出崇拜眼神。
「你真是太厉害了!」
「嘎?」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能楞楞的看着他,一头雾水。「什么?」
「这个是你自己画的?」他指着墙上的画问。
「呃……是啊。」那是她前几年参加绘画班时的作品,后来深觉自己没有天份,所以不去上课了,但当时留下的几幅作品,她还是裱了框,当作纪念的挂在家里。
「这个呢?」他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陶杯。「也是你自己做的?」
「唔……嗯……」参加完绘画班,她又跑去上陶艺班,结果没什么差别,她这人就是没有创作方面的天赋。「你有意见吗?」他若敢批评一句,她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没有。」杨恭平正色的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心血结晶,对不起。」
从屋子的摆设、每个小地方,以及四处都一尘不染的迹象看来,她显然花了许多时间和精神在这上面。
这里是她一手打造的温暖家园,也难怪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割爱了。
「再三个月就会变成空房了。」谢欣菱恶狠狠的回道,「你没事的话就赶快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愿意出钱买下这里的一切。」他自认这个提议很好。
她听了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
「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吗?」她恶声恶气的问,「例如我的尊严、我的梦想,所以你作梦!」
杨恭平闻言一脸失望。
若失去了她的那些巧思布置,这屋子和外头千千万万的公寓一般,没啥特别。
「我真的很喜欢这儿。」
「你说过了。」她装模作样的打着呵欠。「又不是小孩子吵着要糖吃,你喜欢又怎样?喜欢就能强取豪夺吗?好笑。」
虽是无意的几句讽刺话语,却意外地一针见血,一时之间,杨恭平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但那也不过就是一瞬间而已。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活了二十四年,泰半时间都是在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中下度过,很难接受失败。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吧?」
谢欣菱斜睨他,「什么?」
「共同分享?」见她想也不想、毫不考虑便打算一口拒绝,杨恭平抢在她之前开口,「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两者兼得。我们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很好吗?」
「好在哪里?」她靠近他,咄咄逼人,「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你耍卑鄙的手段,我本来就一直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你现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呐!」
「事情已经发生了嘛!」他一脸无辜的眨眼,「喏,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不接受我的提议,三个月后搬家;另一个是接受我的提议,你继续住在这儿,咱俩当室友,房租、水电那些花费,由我全额负责,当是给你的补偿,这样好不好?」
「谁希罕你的钱啊!」她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开口闭口都是钱,你当天底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爱钱啊?」
「我只是希望能表现自己的诚意。」他辩解。
「诚意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不然呢?」
「如果你真有诚意的话,应该马上撕掉你手上的租约,接着向我道歉,说一句你错了,然后从此消失在世界的尽头,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杨恭平一脸遗憾的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从我看到这儿的第一眼,我就爱上它了,这里让我有家的感觉,单单只是待在里面,就能让人心情平静、灵思泉涌,整个人好象被温煦阳光围绕一般的温暖。」话锋一转,「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谢欣菱原本想也不想便打算拒绝,但一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却犹豫了。
她可以理解那种感觉——渴望「家」的感觉。
但是他是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当室友?
她皱眉,心中两边意见开始拉锯。
答应,她可以继续保有温暖家园,而且不必担心付不起房租,只是必须和一个讨厌的祸水同住屋檐下。
不答应,什么都不必说,她除了失去住了三年的家,还得因为搬家荷包失血,为找屋耗费精神。
算来算去,怎么想都是前者划算。
只是,这不等于向这个男人认输了吗?她怎么可以让他得逞?若不是因为他,她根本不需要面对这种两难。
谢欣菱思索良久,最后终于下了决定。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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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吗?」
高亢音量引来其它工作人员注意。
「嘘——」当事人杨恭平却还气定神闲的示意他小声一点。
连成恩利眼一瞪,吓走办公室外的好奇口口光,顺手甩上门,砰地好大一声,多少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是哪根筋不对?」他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跟一个女人同居?你秀逗了吗?嫌最近没有大新闻,想自己制造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