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中了什么毒?」奴仆看得一塌糊涂。
晴空解释:「取出能解百毒的解药,擦洗这块地——它被玷污了!」
映彤给了他一记肘击,跳出他的怀抱,声明道:「为了这口唾沫,我要取你性命!」目前没人聘她杀晴空不要紧,她自动自发!「你的命,只值这口唾沫!」
「跳蚤姑娘的口水,莫非是香津玉液,那么值钱?」晴空的虎眸流转着晶莹的光彩,他翩然移向墙,出手按住了某个机关。
「轰隆!」一响,便见一座铁笼从头顶降落,罩住了映彤站立的位置。
「我瞧妳笨手笨脚,一定无法胜任刺客之职。」晴空走向白虎,出手抚摸宠物的白毛。「不如妳留在这,陪我家猫儿?」
映彤气愤地脱掉另一脚靴子砸向他的脸,回应他羞辱人的言辞。
「啪畦!」一声,此次正中红心。
「哇哈哈哈——」她狂笑,快乐的不得了。
靴子从晴空秀雅的脸上掉落,他眼角严重抽搐。
「打开铁笼。」晴空绷着嗓子命令奴仆,随即挽起衣袖,充满大开杀戒之意。
奴仆们恐惧地瞧着映彤,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铁笼的门。
铁门一开,映彤立刻飞身而出,如离弦利箭,在众人回神之时已飞出厅堂。
「别愣着发呆——」晴空饮恨地一拳打断了铁笼数根栏杆。
他燃起的怒火生平绝无仅有,恨恨命令众人:「去!通告所有人,务必要生擒活捉那只跳蚤!」
暗影的女刺客。他沉寂已久的人生,出现了一个无比猖獗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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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风平浪静地结束了。尽管有几位远近驰名的禽兽出席,但晴空并不讨厌他们。
明星千点灿烂,新月一弯如钩。目送宾客散尽,晴空走向庭院,望着夜空,忽觉寂寞。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他心算着。派出人马捉拿一个异国姑娘,无数个时辰过去了,竟一无所获。
晴空露出惘然的神色。「她若是来刺杀我的,必不会离开都城。」
城中遍布他的耳目,岂会寻不到她的踪迹?
漫无目地的,晴空走进了芬芳馥郁的庭园,纵目一顾,远处的秋千架上,居然坐着他亟欲捉住的姑娘!
「络用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映彤百无聊赖地晃着秋千,一点轻愁染上她眉梢。「应倾谢女珠玑箧,尽写檀郎锦绣篇。」
她唱着哀怨小曲,恬美的面孔,流转着醉人心魂的娇媚。
晴空的府邸对映彤而言是一座大迷宫。她逃了半天,双腿都酸了,还是认不清进出的路。无数次翻墙越壁,仍找不到出路的她,只能暂时歇息在偏僻的庭园内。
「姑娘好兴致,独自吟诗歌唱,独自陶醉。」晴空畅快地笑,迈步走去。「我派出的人无功而返,原以为妳精于藏踪匿影,想不到妳还躲在我府里。」
乍闻声响,映彤惊讶地转过眼。晴空秀雅的风采映入她的眼帘,教她心绪一阵波动。
「深夜了你不睡觉,逛园子做什么?」她跳出秋千架,巡视逃脱的机会。
「姑娘逃命的速度宛如电闪雷鸣,教人叹为观止。」晴空发出嘲笑。「本君颇为担忧,将来姑娘洗手不作刺客,改行去当窃贼!」
「大人,刺客的任务是杀人灭口,我让你亲身感受!」映彤一拳击向晴空的胸口。
「有幸观赏姑娘的功夫,我倒觉得,刺客更擅长逃亡。」晴空迎身上前,不退反进,吸纳了映彤拳头的劲道。
「我逃,是因为我身后有一头疯狂的野兽,连同他豢养的禽兽!」她打在他胸膛的拳头竟一阵发麻。
映彤面色微变。晴空的前胸,突然震出一股气劲。
「姑娘可知道,妳为何吸引野兽追捕?」他迸出极其霸道的气功,震倒了她。
映彤失手跌坐在地,惊于晴空深沉的功力。「大人,那头野兽失了理智,不正常了,见人就发狂!」
「姑娘此话,像是揽镜自照得出的见解。」他的身影覆向她。
映彤头顶的夜空黑暗,只剩晴空浑圆的双眼透出光亮。
「向我道歉,发自内心的道歉。」晴空居高临下,笑着要求。「妳当众打我,继而毁坏我府邸无数摆设,索取妳一句诚心的道歉,绝不过分。」
他的道理,映彤全明白。然而,仰望着他雍容华贵的姿态,映彤心往下沉……总觉得向他屈服,便低他一等,无法再面对他。
「我偏不!」她明净的双眸里满是固执。「你要听谎话,可以。但要我诚心诚意道歉,别想!」
「你们吴越一带的人,行事只求痛快,莽撞又冲动。」
「你这话像从古文典籍里偷来的?我也听说你们蜀人多阴险,专干吃人不吐骨头的事。」
「姑娘说得如此愤慨,是否曾吃过蜀国人的苦头?」他扫视她,如看一个无生命之物。
映彤环顾自己的处境,反击道:「是呀,我现在不是正被你欺压?」
「与其受苦受难,何不向我赔礼了事?」晴空的眼底,荡漾着瑰丽的水波,诱人沉陷。
映彤连忙看向一旁,不再触及他的眼睛。「我问心无愧,无须赔礼道歉。」
「姑娘,奉劝妳别太顽固,尤其在比妳强大的势力面前。」晴空俯身说教。看见映彤,他彷佛看见年少的自己,亲切感油然而生。
「大人,这是择善固执。」她笑,神情骄傲。「我若是遇到强者便求饶的苟且偷生之辈,不如死了算了!」
晴空微震。只需一句话,他明白了映彤。她与他是同一种人,然而死亡——当真能说到做到,洒脱得毫无眷恋?
「妳不妥协的性子若不改,早晚会惹祸上身。」晴空有感而发,视线飘向远方。「暗影之人一向以刚烈闻名,妳也不例外;身为刺客,太有个性并不好。」
「这无须大人替我担心。」映彤察觉他闪神,立刻起身唤他。「我们重新打过一次!」
「妳不是我的对手。」他声调平板的陈述。
「我说了再比一次!」映彤不服气地宣告:「我若输了,这条命当是睹注,你拿去!我若赢了,你必须带我走,不计前嫌!」
「带妳走?」晴空疑惑。「为何不是放妳走?」
「……」她支吾半晌,不甘愿地说:「我……迷路了。」
「呵——」晴空发笑。「原以为,妳诱我派出所有部属追击妳,妳则藏在我府中,等候暗杀我的时机——」
「闭嘴!」映彤窘迫大喊。
「结果是我高估了妳。妳根本是迷了路!」他说话的模样,显得欢乐无比。
「我叫你闭嘴!」映彤发了火,扑向晴空,拳脚飞扬。「我要跟你决斗!」
「你们吴越一带的人,天生好斗,女子亦不例外。」晴空端详映彤英气磊落的眉宇,几乎忘了她是个姑娘。
「别废话了,出招——」映彤暗中思索着拳路。
「打斗太粗俗,而且有伤我的优雅。」晴空挥手轻摇,建议道:「我们吟诗对句,更适合今夜星月悠然的景色。」
「……」映彤脑子空了半晌,只想到一个形容词。
「骚货。」
男人之中,要找一个用牛奶洗浴,决斗还得讲情趣的货色,实不容易。「你是我见过最风骚的男人!」
「姑娘的用词遣字非常低俗。」晴空不悦地蹙眉。
映彤摆了摆手,催促道:「你要吟诗对句,直接出题便是,废话少说!我等着杀得你片甲不留呢!」
「妳让我出题?先发制人,我有可能断了妳的退路喔?」
「呵!」映彤坦率而笑。她几位远房兄弟在越国,于朝中从事文职,是越国著名的才子。常年耳濡目染的,她又岂是绣花枕头。「吟诗对句,只是你出半句,我对半句,句句增加一字,直至一方告饶为止。如此简单,你以为你难得倒我?」
「姑娘试过此种游戏?」晴空细细观察映彤,她真是与众不同,文武胆识以及那股与他相似的傲气,一再牵动他的兴味。
「决斗,我们是决斗!」映彤纠正道。「我才不和玩你游戏!」
「今夜酒喝多了,有些乏味,令我怀念起清淡的东西。不如以『茶』为题。」晴空先出招——
「香叶。」
「嫩芽。」映彤自信地扬着唇角。
「慕诗客。」
「爱僧家。」
「碾雕白玉。」他凝视她的目光愈渐深浓。
「罗织红纱。」
「跳煎黄蕊色。」
「碗转曲尘花。」映彤思如泉涌。
这只跳蚤,不止是以武犯禁的刺客那么简单。晴空像收到梦想的礼物,开心而笑:「夜后邀陪明月。」
「晨前命对朝霞。」映彤侧目,不解他为何喜笑颜开。她并没有对错字呀?
「洗尽古今人不倦。」
她应对自如。「将如醉前岂堪夸。」
晴空纵情而笑。跳蚤姑娘充满了不可预测的趣味。「妳实在有意思。」
「……你实在有毛病。」映彤起了防备,戒慎着欢欣的晴空下一步会否翻脸。他到底在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