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少爷,我知道你恼怒我成为你『未婚妻』一事,但我可以解释,这个主意不是我的——」
「我不气。」
「是啊,我知道你很气……咦?你说什么?」她听错了吗?
「我不气你成为我的『未婚妻』,而且我想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个好机会。」他平静地笑着。
「谢谢我?邬少爷,你在打什么主意吗?」照她观察他得来的心得,这个男人绝不会是被人利用还会感谢别人的人。
邬夜星瞅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扬眉笑道:「我不过是想探查我母亲的坟在何处,又会打什么主意呢。」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总是不安,切莫引狼入室才好。
「当然,不过我倒很想知道是谁让你成了我的『未婚妻』。」
不是她多心吧,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口中「未婚妻」三个字总带着讥诮和不屑?
「这……」
「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是爱落萍吧?」
迟秀秀心虚的眼神飘了飘,没有回话。
「今天乐微江对你说的那番话恐怕不是第一次吧?」
话题突然转到乐微江,让迟秀秀尴尬得直想撞墙。「什么话?」
「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啊。」他扬唇讽笑。
「咳咳,我想我该回去了。」
「你急着回去面对乐微江的嫉妒吗?」
嫉妒?好严重的话,吓得迟秀秀瞪大眼望着他,干笑道:「邬少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微江少爷怎么会嫉妒我呢?」
邬夜星用手揉了揉眉心,无力地说:「他不是嫉妒你,而是嫉妒我。」
「啊!为什么?」
邬夜星深深地凝望着迟秀秀茫然不解的表情,忍住摇头的欲望道:「你就算装傻也太迟了,乐微江喜欢你,而你和我这个『未婚夫』独处的消息只怕是传到他耳中了,你想,他会不嫉妒吗?」
迟秀秀缩了缩肩,被他这么一说,她现在可不急着回去面对乐微江的妒意,那实在太危险了。
「那……邬少爷饿吗?我去厨房帮你准备晚膳。」她张着圆亮的大眼,冀求的说。
「你怕他吧?」
「我……我怎么会怕少爷,我自小服侍他,他的脾气温和、善良,从来不会虐待我们这些下人。」
「我说的不是下人对主子的怕,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害怕。」他懒懒地笑,有意无意的挑弄着她对乐微江的恐惧。
迟秀秀再次瞠圆了眼,不知如何反驳,也是无法反驳。自从知道乐微江对她有意后,她就开始害怕和他独处,因为他的感情让她无法负荷,也无能回应。
邬夜星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问:「我一直不明白,爱落萍知道乐微江喜欢你,怎么只会编出这个谎言,而不是将你驱离秋水宫?」
「夫人明白我对少爷无意。」
「哼!」他冷冷地笑道:「明白是不足以平息她的疑心,她将你『许配』给我,目的不止是这么单纯,她是想藉由你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吧?」
迟秀秀迅速地望了他一眼,惊骇地否认,「夫人不会这样做的!」
「不会吗?」邬夜星淡淡地睐了她一眼。会也无妨,反正他正有此意,对乐微江,他没有什么深厚的兄弟之情,倒是对爱落萍有着不浅的恨意,这恨,就足够让他抛去一切,包括一个手足。
迟秀秀望着他冷酷的笑容,脑中浮起夫人说过「来了好,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得干干净净」的话,莫非事情真如邬少爷猜测的,她这颗棋子是被用来毁灭一切的?
在她怔仲之时,邬夜星突然起身走向她,毫无预警地握住她的手,莫测高深地笑道:「来了。」
迟秀秀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茫然地问:「什么来了?」
「吃醋的男人来了。」邬夜星黑如星子的眸散发出嘲讽,低声道。
「大哥!」乐微江脸色阴暗地盯着他们交握的手,闷着声叫唤。
迟秀秀反射性地转身看着乐微江,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撞进了邬夜星的怀中,她的脸一红,直觉地想站直身子,却被他伸手按住双肩,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维持原来的姿势,一种暧昧的气氛让人脸红。
「大哥,时候不早,我来接秀秀。」乐微江眼红的看着靠在邬夜星怀中的迟秀秀,语气有着气恼与矛盾。
邬夜星眸中闪过挑衅,双手扶着她的肩,淡然地说:「秀秀是你的丫头,却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不以为我比较适合送她回房吗?」
「大哥,你真的要娶秀秀吗?」他不以为邬夜星会朝着父亲的安排走。
「不行吗?」
「你根本不了解她,你不是真的喜欢她!」
「对,我不了解她,所以我决定要将她留在我身边,让我们彼此了解,也许一旦我了解她之后,也会同你一般的喜欢她。」邬夜星眯眼微笑,似乎以挑弄乐微江为乐。
「秀秀是我的丫头,我不准任何人有动她的念头。」
「谁说的?!」
冷冷的女声由外头传来,须臾,爱落萍走了进来。
「娘!」乐微江没有想到母亲会出现,不觉讶然。
邬夜星面无表情的看着爱落萍,从外表上瞧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波动,但迟秀秀却从他握着她双手的手倏地一紧,感受到他的怒气与怨恨。
只是,他的力道强得让她痛得真想哭出来啊!
「没想到我们今生还能再见。」爱落萍望着像极自己丈夫的邬夜星,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怼如狂风在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那个女人生的儿子都比自己的儿子长得更像丈夫,那面貌、神态,遗传了丈夫十成十,让她更加怨恨。
「我并不想见你。」邬夜星冷淡地回道。
「彼此彼此。不过,看在微江继任宫主大典在即,我可以忍受让你留下来几天,等典礼一结束,你就带着迟秀秀离开秋水宫。」
邬夜星眼神闪了闪,嘴角噙着一丝讽笑地斜睇着低着头的迟秀秀。
「娘,我不同意让秀秀离开秋水宫!」
爱落萍不悦地看了儿子一眼,冷声斥道:「秀秀是你爹当初为他挑的妻子,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不承认!我绝不承认这件事!」乐微江固执地低嚷。
「来人!送少爷回房。」
「是,少爷请。」两名侍卫走近乐微江身边道。
乐微江不理会他们,迳自说道:「娘,这件事你没有权利为她做主,你问过秀秀的意思吗?你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决定她的终生?这不公平!」
爱落萍恼怒的瞪着犹不死心的儿子,为了让他死心,只有忍着气将视线移向迟秀秀,「秀秀,少爷问你的意思,你说吧!」
迟秀秀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不自在的说:「奴婢没有意见。」
「秀秀!」
「少爷,奴婢与大少爷既然有婚约,自然是跟着大少爷。」她偷觊一眼撇着唇冷笑的邬夜星,又小心地看向爱落萍,见她满意的点头才松了口气。
哎呀!真是难做人啊!说个话都得小心翼翼的揣测上意,否则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只怕离了人前,她的小命就会不保啊。
「你真的——」乐微江气急败坏的瞪着她,想骂又骂不出口。
「她的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痴缠什么?!」爱落萍斥道。
乐微江咬紧牙,挥袖离去。
望着儿子伤心悲愤离去的背影,爱落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这孩子什么地方都不像他的父亲,唯独死心眼这一点像极了她那个丈夫。
她的眼角瞥到仿佛看好戏的邬夜星,敛了怒气,转身看向他,「你配合我的说法有什么企图?」
「真相。」简单的两个宇。
爱落萍微眯眼,半晌,出声摒退下人。
迟秀秀暗暗吁了口气,悄悄地跟着众人退出无烟阁。
「你想知道你母亲葬在哪里?」
「嗯哼。」
「没有。」她阴阴地笑。
「什么意思?」邬夜星沉下脸问。
「她死在海中,尸首早成了鱼儿的餐点了。」
「骗人!她是中毒而死!」
「没错,她是中毒而死,不过尸首我让人丢到海里了。」
「你……为什么?你恨她恨到不肯让她留个全尸?」邬夜星厉声问。
爱落萍平静地望着他,像在谈论天气般的轻描淡写道:「他们说要『生同衾,死同穴』,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要他们一在地,一在海,生生世世不得聚首。」
邬夜星闭上眼,压抑着胸中的怒气,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向她,「毒是谁下的?」
「你以为是谁下的呢?」
「是你?」
「我很希望是我,可惜不是,毒是她自己下的。」
「胡说!她没有理由自杀!」他的眼迸射出杀人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爱落萍现在早已四分五裂。
「她不是想自杀,只是作态罢了,谁知弄假成真,真的死了。」爱落萍每每想到这事,心情就很好。
「她……为什么?」
「女人想利用自杀来获取的自然是男人的注意,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婢女竟然害得她魂归离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