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不成亲和他有什么关系?」迟秀秀不解地问。
「关系大了,我家长辈以为我和他有不可告人的暧昧……简单说就是断袖之癖,所以他们先前已死了心,但现在我家的那些老人又开始逼我要重展男性雄风,恢复男儿本色……唉!」崔耳子再度长叹。
邬夜星冷着一张脸说:「这该死的家伙故意在他家长辈派来的眼线面前抱我,拿我当挡箭牌。」
迟秀秀听了眨眨圆眸,倏地大笑,「你和夜星……你没被他追杀算是奇迹了。」
「谁说没有,我足足躲他躲了一年,直到最近他为了找你这才『前嫌尽释』上门找我。说真的,那一抱是冒足了生命危险啊。」崔耳子想起自己当时的莽勇,还会流冷汗呢。
「算你跑得快,否则不知道有谁愿意嫁给牌位当未亡人。」邬夜星由鼻子喷气道。
「我真佩服你的勇气,能够捋虎须而安然无恙的人不多呢。」迟秀秀看着邬夜星直笑。
「没错,你也是虎口余生的人,我们可说是难兄难妹。」崔耳子说着就想抱她以示友爱,但手还没放到她身上,就被邬夜星厉目瞪得自动转弯拍上邬夜星的肩。
「放心!朋友妻不可戏,我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少罗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离开?」鄘夜星眼中流转着不善的光芒。
「等我想到办法时我自然就会走。」崔耳子只能发挥死缠的功力,打死不退。
「夜星,就让崔公子跟我们一起走吧,反正他又不会碍事。」
「不碍事,但碍眼。」邬夜星冷哼。
「情人眼中容下下一粒沙,我明了,我会秉持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三太原则跟着你们,绝不会打扰两位谈情说爱的。」崔耳子认真的说。
迟秀秀飞红了脸,「崔公子说笑了。」
「好好,我不说笑,不过,你们到底是要找什么人?」崔耳子转回正题。
迟秀秀望了邬夜星一眼,「你看见街尾那栋朱红大门的宅子吗?」
「看到了,那是哪里?」
「平远将军府。」
「将军府?你们要到将军府找人?」
「没错,找平远将军的三姨太。」
崔耳子愣了一愣,「你们认识平远将军的三姨太?」
「不认识。」迟秀秀摇头。
「不认识却要去找她?」
「有些事要问她,自然要去见她。」
「能透露是什么事吗?」崔耳子好奇极了。
「一些私事。」迟秀秀笑道。
「不关你的事。」邬夜星毫不留情的拒绝。
「邬兄,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们是朋友,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当然关我的事罗。」崔耳子摇头反驳他的话。
邬夜星不耐地瞪他,倒没有再叫他闭嘴。
「不过,我觉得与其直接上门找人,还不如先找个人问一下三姨太的作息、个性,掌握了她的喜好后再上门,就不怕吃闭门羹了。」崔耳子献计。
「崔公子说的也对,长年居住权贵之家,我想排场也是大的,我们这样上门,别人是不会理我们的。」
「不理我们,我就夜闯将军府,直接找她问话。」邬夜星冷声道。
「唉唉,你夜闯将军府岂下是要闹得地方上人尽皆知,到时官府一纸公文,你地魔大爷就成了头号的通缉犯了。」崔耳子赶忙道。
「那些衙役能奈我何?」邬夜星傲然地笑。
「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吧?能够用和平的手段达到目的,又何必一定要闹得鸡犬不宁呢?」
「你知道吗?你真的不是普通的罗唆。」邬夜星皱眉瞪他。
「谨慎竟被你说是罗唆,我也真够苦命。」崔耳子又开始无力的大声叹气。
「不要争了,我们先找人问一下吧。小二哥!」迟秀秀见伙计上楼送酒水,连忙招唤他过来。
「客倌,还需要什么吗?」伙计殷勤地问。
「我们想问一下将军府的事。」
伙计笑着说:「三位要上将军府啊?可惜来晚一步,将军前天上京去找朋友,现下不在将军府呢。」
「我们不是要找将军,是想见将军的三姨太,她也跟将军出府了吗?」
「三姨太?将军府没有三姨太啊。」
「没有三姨太?」迟秀秀诧异地看向邬夜星。
伙计瞧邬夜星沉着脸,连忙补充道:「说没有也不对,事实上,七年前是有三姨太,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三姨太突然出家去了,所以将军府从此没有三姨太。」
「出家?」这个消息更令人惊讶得说下出话来。
「怎么会?你知道她为什么出家吗?」
「富贵人家的想法我们怎么会明白,不过三姨太很虔诚的,所以她出家倒也不算太意外。」
「小二哥,你知道三姨太在哪里出家吗?」
「这……我记得好像是在子阳山的华严庵。」
「子阳山在哪里?远吗?」
「不远不远,约莫半天的路程,朝西走就行了。」
「谢谢小二哥。」迟秀秀掏出碎银赏给伙计。
伙计收下碎银,更加殷勤地笑道:「如果三位还有什么问题,尽管叫我。」说完,便退下了。
「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找她吗?」迟秀秀看向若有所思的邬夜星,不确定地问道。
邬夜星淡淡地说:「既然知道她在不远的华严庵,也不差这段路。」
「真让人想不通,她怎么会出家呢?」
「心中有愧吧。」邬夜星想起爱落萍的话,淡淡地讽道。
「如果见到她,她真如夫人所说是间接造成你母亲死亡的人,你会怎么做?」
「你是问我会杀她吗?」邬夜星好笑地瞅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
「对。」
「也许会,也许不会。」
「这话有说跟没说不是一样吗?」她不满意地低嚷。
「怎么?你听她出家,就开始发善心了?」邬夜星扬唇讽道。
「我不是发善心,只是觉得有些事过了这么久,再在意也于事无补,我希望你能解开心结,放下过去。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快乐,我要你快乐。」
邬夜星眼中的讥诮不见了,勾唇道:「有了你这个天天在我耳边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傻丫头,我还能做什么?」
只要人不犯他,他自然懒得犯人。
「说得真是好。」感动的轻叹声突兀的插入两人的谈话中。
邬夜星冷冷地瞪着崔耳子,「你不是说勿听、勿言、勿视吗?」
「有时候耳朵还是会不小心听到一些话的,不要计较那么多嘛。」崔耳子皮厚地笑道。「说实话,解开心结或是明白过去的事这两种方式各有好处,也各有缺点。如果是我,倒不太想弄清楚过去的事,尤其是上一代的事,明白太多只是让自己痛苦罢了。」崔耳子认真地说。
「那是逃避现实。」邬夜星淡漠地说。
「也许是逃避,但人生事事面对就太无趣了,逃避也需要勇气。」
「装聋作哑的勇气。」邬夜星嘲弄他的论调。
「唉!不是每个人如你一般,心脏都那么强啊。否则就不会有『逃避』这两个字了。」崔耳子笑道。
「没有人能够逃一辈子,就像你早晚会被逮回去娶妻生子,你就不要做困兽之斗了,早些死心,我会送上大红包,祝贺你成亲。」邬夜星一想到他被人逼婚就幸灾乐祸的想笑。
「谢了,目前这个红包暂时用不上。」崔耳子连忙摇头。
邬夜星笑了笑,看向朱红的宅邸道:「既然知道三姨太在华严庵,我们上华严庵把事情问清楚吧。」
悬宕在心中多年的往事,就等着真相大白。
肃穆庄严的厅堂上,垂眸沉静的佛像敛唇含笑,慈悲的面容安抚着所有静伫祂面前的善男信女,得着平和与沉淀的力量。
迟秀秀望着大殿上的佛像,鼻间嗅着香烛的味道、耳朵听着远处的诵经声,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平州找平远将军的小妾,得到的讯息竟然是她早在七年前就出家为尼。
她不明白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妾,怎么会在嫁入将军府多年后舍弃荣华富贵,甘于平淡?
是问心有愧,还是真的看破红尘,所以遁隐佛门?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要找谁?」一位女尼双手合十的含笑看着他们。
「我们不知道她的法号,只知她俗名秋艳水,七年前剃度。」迟秀秀望着女尼恭敬地问。
「秋艳水?」女尼愣了愣,半晌才笑道:「贫尼明心,七年前的俗名正是秋艳水。不知三位施主找贫尼有何贵事?」
三人听她自称秋艳水都有些诧异,面前的中年女尼面容虽清雅,却不见任何娇媚之姿,更与爱落萍口中有高明手腕的侍女形象离得更远。
「我是邬云霓之子邬念天。」邬夜星报出母亲取的名宇,只见明心听到邬云霓的名宇时有些激动,但立即平静下来。
「你是……小姐和乐宫主的儿子?」明心望着邬夜星,笑道:「我刚才就觉得你很面善,原来你真是故人之子,长得和乐宫主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