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语,双瞳直瞥着新护照。
“你什么时候要走?”薇薇安又问。
“越快越好。”她怕慢了,她会犹豫,然后便永远也逃不出这个桎梏了。
“OK,明天我来上班时,我们再讨论细节,或是直奔机场!”薇薇安随意挥了挥手,走出花厅。
黑吟铃则迅速将那叠文件,收入她的皮包内。
她知道这一走,她与白奕夫的关系就完全结束了。
回到卧房,仍不见白奕夫进屋,她想今晚他大概又会睡在书房,再不,就是趁她熟睡后再进来。
于是,她抽出了之前就已备妥的离婚协议书,先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在协议书上写上但书,注明她十分之九的有价财产全归白奕夫所有,另外的十分之一再分成三份,一份给台湾的家人,一份给慈善团体,最后的三分之一留给自己。
趁着逃离的念头正强烈,她决定豁出一切。
所以她要离婚,并且将她私人十分之九的有价财产,全归白奕夫所有,以求能彻底与他划分界线。
至于台湾的家人和捐献的慈善团体,这回,就让她任性一次.不再为别人着想,只为自己想。
人生最难忍受的疼痛,莫过于得不到一生急欲获得的人事物,这股疼痛就像强烈的狂流,如海涛般地打向她,几乎令她灭顶,所以她选择挣扎上岸。
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明天离开这里,到一处他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以白奕夫的能力,要找到“黑吟铃”并不是件难事,她若想逃离他,便得换一个身分重新来过,偏偏在短期内于波士顿可以求援的对象,就只有薇薇安。
很无奈,却没有选择,她只能按下薇薇安的手机,“明天有飞机吗?” ’
“有。”薇薇安肯定地回答,笑得更得意了。
“那就明天吧。”
“好!”
收线后,她瞄着这偌大的新房,无限感慨。
她好想吹竹笛,可是,他说半夜吹笛会搅人清梦。
罢了,反正明天她就可以到另一块土地上尽情地吹奏。
她什么都不会带走,只会带走这支竹笛及对他的思念。
全部的身外之物都留给他,还有——
她缓缓地褪下结婚戒指,慢慢收入那个她也不会带走的珠宝盒内。
也许有一天他会发现,她不是那个媒体口中专门敛死者遗产的“黑寡妇”,而是一个期待被尊重、被了解与被爱的女人。
她私心的希望他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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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奕夫一回到家中,不见黑吟铃的身影,外加怎么也联络不上薇薇安,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她俩碰上了连薇薇安也对付不了的歹徒。
正当他准备报警处理时,被迷昏了好一会儿的女佣醒了,并从房间走出来,交给他一封信。
“这是我在您与夫人的房间发现的。”
他马上认出上方的字迹,那是吟铃的字!他迅速地打开信件
奕夫:
结婚以来,我好像没有这么直呼过你的名字,我们看似熟悉,却又陌生得可以。
我明知你娶我的原因,可是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接受。我一再自问,下嫁给你,只是单纯地想还你人情吗?
答案,就藏在我灵魂的锁码中,也许你没有兴趣知道,因为你是那么不悄我的结婚记录。
我走了!离婚协议我已签好,你可以得到我所有有价财产的十分之九,至于其他的部分就麻烦你转交给我的续母,还有这些附件中的划拨帐号。谢谢你。
我想你不会,也没必要找我,只要将离婚协议书签好,寄给台湾我的家中便可,从此咱们各过各的。我衷心的祝福你事业更上层楼,并找到一个名誉如珍珠般的美丽女子为伴。
最后,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想问你,也自问——
如果,我不是寡妇,你会娶我吗?如果,在我从未结婚时我们相遇,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我不想再做一只笼中鸟,水远看看笼外的天空,只为别人活着,所以请原谅我决定为自己活一次,好好的活一次,不会有人告诉我。竹笛不适合于夜里吹奏,不会有人警告我,不可以和别的男子一起上课。
就让我率性而为一次吧!用尽我所有的身外之财,只求一次自在。
吟铃
白奕夫看完信后,又看了看附件上那些慈善团体的帐号,于是一一拨电话过去询问,得到的答案,令他十分惊诧。
她多年来所得到的遗产,竟然几乎用在这些需要帮助的公益团体上!
当然,他也知道了她多次再婚,全是为了她那个称不上“原生家庭”的家,以及那个全身瘫痪的弟弟。
真是苦了她!难怪,她会有一双看尽世事,历尽沧桑的眼。
而最卑鄙的是他,他竟利用她的“名誉”,与父亲互别苗头!
直到今日才知道,他输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他爱她,早在第一眼就爱上她!要不然在车祸的当下,他不会不顾一切地救她,也不会有后来被逼婚,被媒体追着跑的情形。
因为误解,他娶了她;因为妒嫉,他逼走了她。
误会是他造成的,他必须去面对解决。他要找到她!
该死的薇薇安为何没有跟紧她?他非剥了这女人一层皮不可!
他立即拨着薇薇安的手机,可是只听见——“这个号码已停用,请查明后再拨。”
“该下地狱的女人!”他恶咒。“亚立克,立刻令人找到薇薇安!”他知道这事绝对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看他怎么修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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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尔——
一名又高又黝黑的男子坐在大草原上,手里还抓了根特长的棍子,他有张历练过,并经过风吹日晒的脸,浑身散发着有别于大城币人的率真与气概。
这里部落的姑娘都很欣赏他,希望能成为他的妻子,他却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可是那日去机场接机,看见黑吟铃的第一眼,他手中高举着“卓马小姐”的牌子,竟意外地掉在地上。
一身全黑衣着,肌肤白的黑吟铃,带着漠然的眸光,朝着机场四周转了转,那个动作仿佛不是在找人,而是随意的观看,一副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成,反正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就是被她那抹神情所吸引,而她也在他弯下身子拾那块木板时,往他的前方一站,低声地说:“我就是卓马,请问您是达克先生吗?”
“是的!”他立刻抬起木板,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同时感到这个女人不伯美丽,而且高挑.更有这里姑娘少见的冷静。
就这么相互介绍后,他便带她到了他们这个部落来。
他的目光不时追随着她,常见到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的一个画面——
她坐在晴空万里的树荫下吹竹笛。
她的笛子吹得真的很好听,仿佛与大地连成一气,自然而幽远,没有丁点世俗的气息,彷若她天生就该属于这里。
他想自己已爱上了这个外地来的女子!
虽然他也曾在西方世界求学过,但最后还是回到这里,因为家乡需要他。这里的人,教育水准平均较低,很多小孩是没有受过教育的。
教育是百年树人的大事,他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但他需要一个蕙质兰心,又甘于在这块神所特别赐予的土地上终老的女子为妻,来帮助他完成这个梦想!
他爱这块土地,爱他的人民,当然也爱眼前吹着竹笛的女孩!
他决定以自己的真诚与上天赐予的机会,向她告白。 “卓马。”
黑吟铃一时还不能立即将这个名字与她的本名联想在一块,所以仍然浸淫在竹笛的音律中。
“卓马,我有话想对你说。”达克索性更靠近她一些。
她这才回神,“什么事?”她朝他露出淡淡的笑。“想合奏吗?”她知道他也吹得一手好笛子,甚至还会以叶片、竹片……各种天然的东西制成简单的乐器吹奏。 .
他接受她的建议,随地抬起一段竹片,与她来段合奏,牛、羊像是有灵性地朝他们众拢,至于一旁在玩耍的小孩,也快乐地笑闹着跑近他们。
“卓马、达克!卓马、达克!要好!要好!”孩子兴奋的叫嚷声中,还有那么点撮合的意味。
黑吟铃放下竹笛,看着这群天真的孩子,忽然想到,结了这么多次婚,她还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有的话,他或她会长得什么样子?
像她,还是像他们的父亲?
一思及“孩子的父亲”,她的心就飞到千里之外的波士顿。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白云,可是身边的男人却换成了硕壮、黝黑,而且男人味十足的达克,而非如沙漠一般难测的白奕夫。
他——好吗?她想他!
记得离开波士顿之前,她看过香港导演王家卫所编导的电影“2046”,里面有句对白,让她印象很深刻——
爱情是有时间性的,遇得太早,或是来得太晚,结果可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