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行动派的男人,偏偏对她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两人来到他房间,沙子拿着水杯先到浴室装了一点清水,边问:“有人说双胞胎是坏孩子,那个‘有人’是谁,你听他们说过吗?”她走出浴室,往落地窗外的阳台走去,为她放在阳台上的薰衣草浇水。
她刚才在他们面前没有多问,不表示她不好奇。到底是谁对这两个乖巧到让人心疼的孩子,说过这种伤人的话?从他们紧张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那句话伤他们很深,说是阴影也不为过。
东方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出来:“他们的母亲。”
“真的?”她惊讶地回头。“为什么?”
他来到她身边,远眺海天一线那端的黑,低沉道出一部分实情:“她后悔生下他们,所以几乎不曾善待过他们,这种景况连带影响了婚姻,几年后她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屡次要求离婚。她的丈夫试图挽留她,不久前和她在行驶中的车内起了争执,两人因此丧命。”
天呀,她没想到会是那样……
“所以双胞胎才会变得这么畏缩、连说话都谨慎得不像六岁小孩?”
“多多少少吧。”他的“族人”们对婚姻相当忠实,一旦结婚就不轻易离婚,结果却造就了一桩悲剧,至此,谁对谁错很难说。不过对凯恩、班克造成了伤害是一定的,因为双胞胎经历的,他也曾经历过。
沙子觉得心疼。
比起被亲生母亲讨厌、承受母亲嫌恶目光的双胞胎,她这个因母亲无力扶养而被遗弃的孤儿所受的苦,实在不算什么。遗弃她的母亲或许也讨厌她,但至少她没有丝毫印象,可是双胞胎和她不同……
“东方。”她环住他的腰杆,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嗯?”他顺势揽住她柔软的娇躯,下颚轻靠在她头顶上,目光仍落在远方海面。他喜欢她的亲近,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是他最爱的味道。
“我们一起让双胞胎幸福。”她轻道。
东方心底一阵激昂,接踵而来的却是沉重得令他喘不过气来的心慌。
他能清晰看见她的幸福蓝图,那蓝图里有他,有他们共同携手的未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人类女子,也说服自己对她只不过是短暂的迷恋,当她想离开、甚至逃走的时候,他可以毅然决然说分手。
可是拥有她的感觉该死的对!他们仿彿天生就该属于彼此,除了肉体的契合,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他该死的越来越放不开她!
事情越来越出乎他的控制,明知他们的结合也许会成为下一对他或双胞胎的父母,他应该要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却什么也不想做……
沙子偷偷抬眼,凝望他深邃谜样的黑眸,为他眼底充满秘密的忧愁感到不安。
奸几次,她几乎想把内心的疑惑问出口,却还是在到口前吞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然而越是在乎珍惜,就越怕一日一碰触他深藏的秘密,这份幸福会像天空下闪耀美丽光芒的泡泡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与其匆忙揭开谜底,她宁愿等他准备好再对她说出一切,她不希望他为难,真的不希望。
蓦然明了,对他,已经比喜欢更喜欢——
“我爱你,东方。因为有你,我觉得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她抱住他,想永远抓住他的温暖般紧紧抱住他。
她可以等,等他准备好释怀一切,不只“喜欢”她。
东方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怀中的女人正抬头看他,深情款款的眸光完全牵动他的心跳。
最后,他用力吻住她,两人回到室内,彻夜让彼此交缠不分。
第九章
九月下旬,天气依然闷热得要命。
沙子为了节省电费,只在客人用餐的范围才装设冷气,相隔一道布帘的厨房只有电风扇能吹,每天最热的时间都待在厨房的她,这两天中暑了。
于是,她被迫待在冷气房内,哪里都不能去,还好今天是中秋节,绿香屋公休一天,不然她哪有闲情躺在床上吹冷气、看杂志、喝果汁。
小雅和同学去烤肉,双胞胎不在家,她没力气吱吱喳喳,好安静喔……
规定她除了上洗手间以外都不能下床的人,现在正拎着一包吐司走近。
她微笑道了声谢,接过已经替她开封的塑胶袋,拿出一块白吐司慢慢啃,享用她今天唯一吃得下的一餐。
“头还晕吗?”那人不是别人,就是东方,这里是他冬暖夏凉的房间。
“比白天好很多了。你买什么晚餐?”
“便当。”
“快去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赶人赶人。
东方的眉头皱了一下。就算便当是热的,也没她煮的好吃,而且他得自己一个人吃,倍觉凄凉。
他皱眉的动作很轻很轻,但眉眼间的委屈还是被沙子发现了,她在心里偷笑,表面上装出颇无奈的表情。
“很抱歉不能陪你晚餐。”她今天一闻到热食的味道就反胃,中午他买回来的便当她连动都不敢动,只好把他连人带便当赶出他的房间。
“还想吃什么,我去买。”他审视她依然苍白的脸。
“有吐司就够了。”她束起袋口,把吐司放到床头柜上,接过他递来的开水。
“只吃一块?”他挑眉。
“我吃不下了。”臀部挪到床沿,白嫩双足套入室内拖鞋。
“做什么?”看她要下床,他问。
“洗手。”
才说完,她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再落地时,人已经在浴室内。
沙子唇畔含笑,沾湿双手,抹了一点肥皂,搓了搓手,水冲干净,毛巾擦干。看他又要抱起她,她不禁为他的紧张兮兮失笑出声,笑容里洋溢着小女人被宠溺的幸福。
“呵,我是中暑又不是重伤,没那么虚弱,你不用浪费力气抱我。”
“你很轻。”
结果,她怎么进浴室就怎么回床上。
她眯眼躺在床上,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白天的时候身体虽然不太舒服,可是躺在床上也没有睡着,只好翻杂志打发时间,不然就是盯着打电脑的他看,现在觉得好累……
“想睡了?”他探了探她的额头和脸颊,确认她的体温正常才放心。
“东方,我想双胞胎耶,你想不想他们?”
听东方说,他昨天一早就载双胞胎去他一个朋友家玩,大概会去玩个三天。怕生的双胞胎大概很喜欢东方那位朋友吧,才肯在人家家里待这么多天。可是才两天不见,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们。
“嗯。”他轻应了声。
“你打电话问问看他们,要不要你提前去接他们回来。”
“好。”
“OK,没事了,你快去吃饭吧。”她微笑催促。
“要不要再喝水?”
“我不渴。”
“冷气会不会太凉?”
“不会。”
“有事就叫我,我在一楼——”
“我睡着了。抠……嘘……抠……嘘……”她闭眼忍住笑,打断他不厌其烦的叮嘱。他抿唇一笑,动手关掉大灯,离开前轻轻掩上房门,还在门外走廊留了一盏壁灯才下楼。
壁灯柔和的黄澄澄光芒,透过虚掩的门缝轻巧洒进房内,温柔地驱走黑暗里的冷硬。沙子眼帘微掀,凝望那份温柔,那是东方就算不在她身边也留有的体贴,她看得见……
狗?!
她倏地弹坐起身,而那颗轻轻顶开房门的深棕色头颅,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溜烟窜逃不见。她瞪大诧愕的双眸,清楚看见被顶开十公分的门缝,闪过两簇毛茸茸的……尾巴!
怎么会有狗跑到三楼来,她没看错吧?!
心惊肉跳的沙子掀被下床,不敢一个人待在楼上。她蹑手蹑脚来到房门边,小心地再打开一点门缝,朝外面探头探脑,确定“敌方”不在视线范围内后,便一股脑冲下楼。
砰!
行经二楼,她听见一道关门声。
二楼有两个房间,她自然而然往走廊尽头的房门看去,那是双胞胎的房间,理应没人的房间,居然有床头灯的昏黄光线从地板上的门缝透出来。
她记得双胞胎的生活习惯很好,离开房间一定会随手关灯,那么他们房里的灯为什么会亮着?
沙子纳闷地走向泛出灯光的房间,一打开门,迎面袭来的凉爽空气让她顿时一愣,同时两只毛色深棕、缩在双胞胎大床上的小狗,映入她错愕的眼。
房子里真的有狗,而且是两只狼犬!
她倒抽一口凉气,本想马上拔腿逃跑,脑中适时想起育幼院的义工阿姨后来曾告诉她,狗看见人一跑就会追着那个人,所以遇到狗时慢慢走开就好。
于是她戒慎地看着那两只不知道有没有攻击性的小狼犬,紧张的脚步慢慢退出房间,但是越看她越觉得——
不对劲。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两对黄色眼睛?
虽然小狼犬的眼白部分是黄色的,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神秘的金黄色幽光,但这两双充满畏怯、防备、恐慌的深褐色眼瞳她并不陌生,简直像极了……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