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教她脸红心跳,强迫自己以平常心应对,别胡思乱想。「恐怕这辈子都脱离不了他……」
淳雪漾开一抹笑,犹如幽谷中盛开的百合,紧紧抓住邵蕴齐的目光。
「妳结婚了?」他敛眸,云淡风轻的试探道。
他的追问,掀起她的欣喜。「重要吗?」
这是她和他独处最久、交谈最多的一次,是她收到最棒、最珍贵的毕业礼物。
或许是暧昧气氛使然,淳雪一反常态的不顾矜持与之周旋。
他饶富兴味的瞅着她好一会儿,动身踱至她面前,倾身凑近她轻语:「目前对我而言,重要。」
灼热的鼻息喷拂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敏感的泛起小疙瘩。
他逢场作戏的心态,让淳雪不由得心一沉。「真的吗?」
「不满意我的回答?」察觉她蓦地转为黯然的星眸,邵蕴齐露骨的追问。她撒娇似的柔柔嗓音略略透着失望,他嗤笑反问:「不然呢?」嘴几乎碰到她小巧的鼻头。
他身上淡雅的古龙水和着酒味钻进鼻腔,迷乱她的心智;一阵晕眩袭上,淳雪泛着红霞的脸庞更形娇俏迷人。
「你喝醉了……」她退后一步,蹙起秀眉,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妳好美……」他突兀的冒出嘶哑赞美,手指拂过她的粉颊,滑嫩的肤触宛若上等的丝绒。
淳雪胸口一窒,无法呼吸,他轻佻的俊美模样令她着迷。精致绝伦的脸庞散发着梦幻光采,诱人一亲芳泽。
下一秒,一道黑影朝她压下,吻住她潋滟菱唇。
她因惊愕过度,导致脑袋一片空白,丧失思考能力,玻璃杯掉落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可是,她却震惊得听不进任何声音。
邵蕴齐微微收拢搁在她腰际的手,将馨香的娇躯更贴近自己,方便他掠夺佳人檀口中的甜美。
「不——」淳雪如遭电击,使劲推开他,跳离他三步之遥,眨着迷蒙杏眸,愣愣的盯着他。
她的初吻……对象竟是爱慕三年的他!
这样的场景,淳雪就连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然而却在现实生活上演,太过虚幻且不踏实。
他蹙眉睨住她嫣红的脸蛋、青涩夸张的反应后,嗤笑道:「别告诉我,妳的他从来没这样吻过妳。」字里行间是显而易见的嘲弄。
唇齿间还残留着他薄唇的微凉温度,淳雪心乱如麻,无心反驳。
太快了!暗地期待的浪漫邂逅、一见钟情的情节毫无预警的实现,她只感到慌张无措。
但,内心又有一股微弱的声音,催促她勇敢投入,不要退缩……
淳雪挣扎踌躇着,始终鼓不起勇气开口自我介绍,更遑论仿效其它女人展现妖娆媚功,主动投怀送抱,引起他的兴趣。
错过这回,恐怕再没机会表达心意了。
「我……」她的喉间卡着硬块,无论如何就是开不了口。「我……」
告白对她而言,是项艰巨的任务。
邵蕴齐瞇起眼,若有所思的审视她,静待下文。
不行!她办不到!
淳雪垮下肩头,突破不了心防,无法跨出第一步。
既然可以等候三年,再多等三年、六年甚或十年也不会有所影响。维持现况也不错,何必非得破坏两人之间疏离的和谐?
可是,他吻了她……为什么吻她?他是否对她有一点点好感?或者因为醉了,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她陷入漫无边际的臆测中。
「有话就直说。」邵蕴齐失去耐心,索性开口催促,平淡的声调听不出心情的起伏。
「没事。」她吶吶的回答,决定把爱意埋得更深。
「我还以为,妳会赏我一记耳光。」他嘲讽道。
瞧她那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彷佛是古代誓死捍卫清白的贞洁烈女。
不过,女人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见多了,至于要不要「上钩」,就视当下心情而定。
「怎么会……」淳雪垂下眼睫,几不可闻的呢喃着。
「嗯?」她怯生生的模样,勾起他逗弄的兴致,故意凑近她的脸,存心戏弄。
她反射性的往后倾,回避他的气息,心脏彷佛下一秒就会从嘴巴蹦出来。
他发出轻笑。「妳的反应真有意思。」出其不意的,邵蕴齐握住她的细腕,附在她耳畔絮语。
虽然执迷的眷恋着他,但不希望他是醉意茫茫,意识不明的情况下接近她。
她要的不单单是短暂的露水姻缘,贪婪的想要更多——
「我……我该离开了。」她毅然抽回手,带着一点赌气意味,费力挣脱他的掌控。
转身才发现步伐多沉重,好像脚上绑着千斤重的铅块,每一步都花费莫大气力才得以离开他身边。
踏进大厅时,他并没有如她预期中出声挽留,浓烈的失望袭上淳雪心头。殊不知,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却只抓住冰凉的空气。
不过,今晚与他意外的交集,已经丰富了她的记忆,足够她一辈子回味。
感谢老天爷,赐予她如此美好的毕业礼物。
噙着淡淡的笑容,淳雪开始任由父亲带领,周旋在宾客之间,然而,心思始终没有收回来。
脑子里想着全是那出其不意的吻……她不禁后悔方才的冲动,放过和他更进一步的大好机会。
爱上一个人,心就再也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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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着微敞的门扉,邵蕴齐的眼中还残留着一抹雪白身影。
女人见到他,向来只会千方百计留在他身边,她倒是头一个连名字都不说,便自行求去的「异类」。
倘若她想藉此加深他对她的印象,那么,她确实成功了。
比起那些死缠烂打的女人,她见好就收的手段,确实高招。
半晌,他才敛眸重新面向夜色。亟欲抛开的烦恼琐事,又一一回到脑海,骚扰他的平静。
从小疼他如命的奶奶近来病痛不断,也因如此,变本加厉的催促他结婚,甚至挑了几名千金小姐,要他从中决定妻子人选。
荒唐可笑的无厘头剧情,竟成了他生命中的难题。
他不排斥婚姻,但被逼迫的感觉毕竟不好。
况且,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想定下来,走进婚姻。
为了避免老人家的疲劳轰炸、耳提面命,他把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办公室成了他逃避及最常过夜的场所。
他并不耽溺女色,但今晚格外感到寂寞,想要有人陪伴。
把酒杯随手搁在花园一角,邵蕴齐不动声色的低调离开,驾车前往现任女伴家中寻求慰藉。
第二章
冬日难得的晴朗午后,一扫连日来绵绵细雨与低温寒冷的恶劣天气,杜淳雪花了不少时间说服管家和司机,让她独自外出,散散心、晒晒久违的阳光。
得到首肯后,她首度来到捷运站,尝试买票、乘坐淡水线,展开一日的捷运之旅。
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淳雪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宛若一只破笼而出、展翅高翔的鸟儿。
这份难得的自在,她要尽情享受。
在台北出生、长大二十几年,她却没搭过任何大众交通工具。出入任何场所,都由家中司机接送,自由行动的次数屈指叮数。
一直以来,都被同学戏称是玻璃娃娃,禁不起一点碰撞,因此只要有活动便自动将她排除在外。
十几年的求学生涯,她向来是个独行侠。
低调、内向的性格,让她提不起勇气主动打入其它小团体,凡事独来独往,没有人作陪。
也就不像一般女孩子,能结交到一两个可以促膝长谈、分享私密心事的闺中密友。
所以,她的生活除了参加父亲安排的宴会外,根本乏善可陈,不似同学想象的多采多姿。
如今,大学毕业已逾三个月,父亲不允许她外出工作,也不放心她出国旅游,像在呵护稀世珍宝,深怕她受到丁点委屈及伤害。
善体人意的淳雪,并不责怪父亲保护过度的作法。
大概是她自小体弱多病,三岁那年因杜父的疏忽,导致她差点失去小命,使得爱女心切的父亲自责不已,对她的保护更加周严。
这些,是她从在杜家任职二十五年的管家口中听来的。
对于疼爱她如命的父亲,她岂忍心有半句怨言?!
即便如此,她这只被豢养在豪华宅邸的金丝雀,仍向往外头的世界,渴望出去闯一闯,用自己的眼睛,看所有的美好与不美好!
抵达台北车站,淳雪急忙起身,车门一开,站在车门边的她几乎是被人群推着走,寸步难行。
「唔……」她被如浪潮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吓住,蹙起眉,侧身勉强稳住身子,不至于被推倒在地。
在台北车站里的商店街停留良久,每家店她都抱着浓厚兴趣逛了好一会儿,感到新鲜有趣极了。
无意间瞥见镜中反映出自己一脸好奇懵懂的表情,感觉上,彷佛是个从乡下北上的土包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比起时下打扮时髦、作风果敢的女孩,胆怯、保守且足不出户的自己,显得好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