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尚未交换戒指?你打算娶她不是吗?”
“这趟来到中原,我抱著全力要复仇,是否能全身而退尚在未定之天。事先订婚会阻碍她自由交往与选择丈夫的机会。我不想让自己的事牵连到她。”
“她这样要求的吗?”
“不,是我自己提出的。为什么要问?”
不怪耸耸肩,“换成是我,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不怕,只要真的爱著一个人,哪怕他明日就要失去生命,我也会嫁给他的。拥有一刻,总比从来没拥有过要好多。”
“爱?”他笑了笑。
“不对吗?”
彻里曼摇头说:“你不懂,黛妮莎不爱我,我也不爱她。”
“带泥沙?好奇怪的名字。她没事把泥沙带在身上做什么?”不怪先是皱眉,然后才下结论说:“噢,我晓得你不爱她。”
“喔?”他眉头这会儿可挑得老高了。
“你讲到未婚妻的口气,就像我讲到不喜欢吃的芹菜,两者差不多。我一听就知道了。”现在她大话讲得可顺溜,包管彻里曼听不出来。
“嗯哼。但我喜欢黛妮莎,只是那不是爱。她为人开朗大方有风度,这不是一个女人身上常见得到的。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
“我也不输她啊!”不怪一出口就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不,我指的是,以后我也会是‘别人’的好妻子。我可没要你娶我!”
他大手捧起她小脸蛋,香了个吻。将不怪所有急吼吼要澄清的问题,都抛到脑后去。知觉起码中断了一盏茶或一炷香之久。
“这在做什么?”她回过神后立刻问。
“在我们国家还有个很好的习俗,这叫做晚安吻。上床前爹娘都会在孩子嘴上亲吻,夫妻或情人之间也会。”
“你既不是我爹,也不是我情郎。”她嘴硬。
“那就当做男人给他的女人一个晚安吻。”
“他的——”她差点没被怒火噎死,“大胆狂徒,我才不是——”
他又堵住她双唇,这次并非常坚持的吻到她整个神智瘫软为止。“晚安。”
她放弃了,其实她也觉得阵阵睡意袭来,这真是漫长的一日。罢了,别再小题大作就是。“晚安。”
彻里曼感觉到不怪的身子放松下来,乖乖呈睡眠状态之后,他自己也逐渐的步入梦乡。
“我是不是成了你的情妇。”
突然,他听见不怪小声的细问。她口气中有丝迟疑,有丝被伤害。
彻里曼拥紧她,“你不是。睡吧,别胡思乱想。”
然后她真的睡著了。
说话的声音把她吵醒时,不怪正梦到她站在一个漫天下著鹅毛大雪的地方,冰天雪地一片银白的世界,她独自站在那儿,不知何去何从。突然间一位骑士出现,他坐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英气勃发俊逸超凡,他直直的往她的方向前进,他伸出一臂……“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能睡吗?”
“别这样,小丫头一定是昨天挖土挖得累了,你看看这堆土石,真了不起。挖了这么大个坑。”
“你还称赞她,我们还要想办法把土填回去,笨蛋。”
“别生气,大头。咱们一起弄,要不了多少工夫就可以恢复原状了。”
“真可恶。”
对啊,不怪心里也想,真可恶。把她好好一个美梦给吓跑了,她气得翻身坐起,“不要吵了,你们吵死人了。”
呃!你们?不怪的瞌睡虫从没有醒得如此快速,“你们是谁?”
站在她前面的是一群非常奇怪的人。他们非常矮小,超过一般矮小的人,只有三尺半、四尺那么高。站起来恐怕只及不怪的腰或胸下。但长相却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公公老婆婆,皱纹满面不说,胡子与长发也都发白了。
每个侏儒的颈子上都戴著散发出强光的珠子,把洞内照得明亮无比。
“你们是谁?彻里曼人呢?”她环目四顾终于在小矮人身后,看见躺在一旁的彻里曼,“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要担心,小姑娘。”其中一位开口说:“他只是暂时睡著,我们发现他似乎很有敌意,一出手就要伤人,所以才先以烟让他休息一下。”
不怪挤过他们,手脚并用的爬到彻里曼身边,她忙著检视他周身,确定他并无大碍,像他们所说只是睡著之后,她才放下心。
转过身她谨慎的握起拳头,“就算我的同伴睡著了,你们若要对我俩不利,我也是会与人拚命的,不要太小看我。”
“哇,把你的拳头收起来,姑娘。”那名侏儒说:“我们只是来察看为什么昨夜会发生那些震动与噪音罢了,没有伤人的意思。”
震动与躁音?不怪皱起眉头,瞄到角落想起昨夜彻里曼与她在洞内,又敲又击的试图找出条出路。莫非……不怪拳头并没有收起来,但她放软语气说:“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的吧!”另一位人气冲冲叫道。
既然有来就有去,不怪突然想到,这就是说她与彻里曼不会被困死在这山洞中了,对不对!“我与他掉下山崖,幸亏攀到这洞口,才没有摔死。”于是她说:“我们想看看这洞内是否有出口能通往外界,结果走进来发现它是死的,我们只好用敲的打的,想把它破开一条路来。”侏儒们互看一眼,又说:“还好你们没把洞口打破,那里头藏的是熔岩呢!要是让山口爆发,咱们包得陪你们两人送命。”
“真的?”不怪倒抽口气。
“我叫做长毛,这位是大头、红眼及高个子。”较和蔼可亲的一位自我介绍说著,其余的侏儒则一个个点头回应。
“初次见面,你好。”不怪也礼尚往来说:“我唤作不怪,他叫做彻里曼。”
“你们的运气可真好,三番两次逃过危险。”长毛摇摇头说:“我还头一次看见有人掉下崖后,能攀到这洞口来。”
“难道你们住在这洞内?”不怪讶然的问。
长毛笑了,“这个洞不能供人住,它既没水也没东西可以吃。这是我们挖来做通道之用。”“通道?可是它什么地方都不通。”
“谁说它不通?”大头不悦的叫道:“不然我们从墙缝里冒出来的吗。看仔细点,丫头,通道在这边。”
顺著大头的手一指,不怪向上看见一个深黑的洞。“原来风是从上面钻进来的。
为什么我和他昨夜会没看到?昨夜我明明看见那是石壁。”
“你一定是把我们封在洞口的木板看成砂石了,”红眼拿起一片沾满尘土的圆木盖子,“我们怕一些瞎眼蝙蝠四处乱筑巢,所以盖起来。”
说得也对,昨夜走进这么深,火杷也已经明明灭灭,她怎么看得出来那是真的石壁或是木盖顶呢?这么一来就足可解释那股奇怪的冷风。
“太好了,那你们就可以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出洞回到外面的世界去。”不怪喜出望外的说。
他们又看看彼此,“恐怕不能,小姑娘。”
“啊?为什么!”
“这个……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我们世代都居住在这个山内,从来没有人出去过的。”
“可是你不是说这个地方不能住人。”
“唉,我说的是这个洞,但我们住在别洞里头。那儿很宽很大,还有许多水和食物,我们都住在那个地方。可是,我们从来没有人到外头去看过……或许除了我们的巫师外。”
“你们的巫师?”不怪越听越好奇。
“是,他小时候曾经到外面看过,然后又回来了。他不肯告诉我们怎么出去,他说外面非常的危险,他之所以毫发无伤是因为他有法术,如果我们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照不怪听起来,颇像那位巫师在欺骗这些善良人。
“带我们去见你们巫师。”突然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说。
不怪跳起来,回头看见彻里曼抚著作疼的额头爬起身,“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他说,转而对小矮人们说:“你们的烟很厉害,那是什么做的?我的头好像有人拿千针万刺在戳著。”
长毛自口袋中取出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闻一闻这个,你就会好多了。”
彻里曼照做之后,果真觉得头疼不再那么折腾人。
“这些东西都是巫师给我们的,我们也不晓得这是什么玩意儿。”长毛告诉他说:“很抱歉必须用这东西对付你。可是你太高大又强壮,我们不能不小心一点。
巫师吩咐我们说这是必要手段。”
“该不会他已经知道我们在这洞中?”不怪怀疑的问。
长毛又点点头说:“巫师从占卜中得到指点,他要我们前来察看一下。你们不了解,山内很大,有成千上万的通道,我们必须经由他的指点,才知道要走哪一条道路。”
“听起来这人简直是神奇无比。”不怪半讽半不信的说。
“既然你们都了解了,跟我们来吧!我会带你们去见我们巫师,他会亲自告诉你们,怎么样回到你们的世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