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应声「是」,便收了线。
他是沙冽浪的秘密武器——天蝎,此人最擅长收集情报,不论人、事、军火……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他都有办法弄到,唯一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出得起价码。
但他对沙冽浪却例外。因为他那条命是沙冽浪救回来的,所以只要他有所求,天蝎一定会全力达成。
「我要去看天星。」沙冽浪不理会其它人,径自往前行去。
司机连忙跟了上来,莫林也追了出来——
「少爷……」
「还有什么事?」他隐约觉得莫林下面的话,绝不是废话。
「天星小姐在临去前……」莫林停顿了一下。
「说!」他恨透了这种感觉。
「她将她的眼角膜捐给了她的好朋友——香苹小姐。」莫林豁出去了。
「什么」沙冽浪低吼一声。
忽然,他想起她就是那晚在岩洞中,成了他被下药后的牺牲者。
此刻,他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他希望天星的遗体完整的被安葬,她却将她的眼角膜捐了出去!而让他无法有异议的是,她将它捐给了那个被他无心糟蹋了的女孩。
「她人现在在哪里?」他冷声问道。
「不知道。」莫林双肩一耸。
「你说什么」他心口一直压抑的怒火到这一刻终于爆开!
第二章
多年后
正值隆冬的纽约,人们大都躲进各自家中,然而在这些高楼的巷子中,有一家「香槟酒店」却是生意兴隆。
人们之所以喜欢来这里光顾,原因很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想一睹这家香槟酒店的女老板--香苹?霍伯。
据闻,她是黑白两道令人闻之色变的大人物--「夜影」的地下夫人。
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很少人敢在这里闹事,大多是真正想喝上一杯的人,才会来这里。
香苹白从重见光明后,父母却因为工作意外双双死亡,她在处理完父母的后事后,便被社会局的人带走,之后被一名叫作包伯?霍伯的老好人收养,被带到夏威夷生活。
她一刚开始在酒店吧台打工,努力适应异国的生活,但过不了多久,霍伯却因为心肌梗塞过世了。
老人归西后,她获得一大笔遗产,于是她决定到纽约去天下。这是她答应天星的梦想,要用她的眼角膜,看一看纽约市的自由女神像。
当年她并没有接受天星留给自己的遗产,因为她已给自己一对可以重见光明的眼角膜,以及一份永恒的珍贵友情,所以她断然拒绝了那笔遗产。
然而在准备前往纽约之时,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原本她想将孩子生下,谁知在一次外出,她发生了车祸,也因此流产了。
思至此,她不自觉地摸了摸早已平坦的小腹……
唉!看来这辈子她注定要一个人孤独生活了。
不知那个人……可好?
她曾经在报纸上看过他的消息,知道他活跃于东南亚,经营一些她完全弄不懂的生物科技事业。
记得三年前,一家报纸注销他的照片,由于是远距离偷拍的,影像不是很清晰,不过,她还是偷偷地将它剪了下来,并扫描存入计算机中。
从模糊的图片中,她隐约可以看出沙冽浪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俊挺,甚至是冷绝。
尽管媒体批评他冷血无情、桀骜不驯,但是在她的心中,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否则那天他不会在一开始就强令她离开岩洞,即使最后因情势所逼不得不要了她,也是温柔相待。
只是没了孩子,他们之间似乎就断了牵系……
忘了他吧!她早已不是那个不经世事的香苹,而是看尽沧桑的香苹?霍伯--这个名字不会让沙冽浪联想到她。
再说,如果当初他想补偿她,早该在发生那事之后就出现,而非不闻不问。
他们的缘分已尽,多想无益,待会儿她的死党,也是「香美人俱乐部」成员之一的房艳会来这里,她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房艳一走进香槟酒店,带着精致眼罩的香苹立刻朝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喝点什么?」
「Cuba Libre。」她点了一杯名为「自由古巴」的鸡尾酒。
香苹就像个有读心术的女巫,笑问:「是为了庆祝重获『自由』?」然后一边将无色兰姆酒、莱姆以及可乐以不同比例混合在一块儿。
这种酒别名又叫「古巴自由军」,含有自由古巴万岁的意思。
它初创于一九○二年古巴脱离西班牙的独立战争之际,是美国军人支持古巴时,在偶然的机会里不小心将可乐滴在兰姆酒中,于是创造了这种鸡尾酒。
房艳听见香苹这么说自己,白皙的脸一阵嫣红。「重获自由?!:我一直都是自由的。」
香苹又笑了,并将自由古巴酒递上,「行动上是如此,思想……有待商榷。」
她的香肩顿时半垮,「妳的心与眼太犀利了,让人很难遁形。」
「也许我比妳更不需要男人。」香苹一语双关地说。
她啜了一口酒,突然问:「妳的生命里从来没行一个重要的男人吗?」话落,旋即致歉,「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多问的。」
香苹却端起吧台上为自己泡的一杯苹果花茶,淡淡地饮了一口。
说来好笑,她是个卖酒人,却单爱苹果花茶。
「我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我不会怪妳这么问。」
「妳不用回答我,就当我没问。」房艳连声道。
「到这里来的人,大多有一箩筐的心事,他们通常到我这里倾吐,却很少人问起我的事,也许是尊重,也许是自顾不暇,总之,我也乐得没人打探。」她又喝了口苹果花茶。
房艳静静地听。
「我以前是一个残缺的人。」香苹突然道出惊人之语。
「什么?」她惊愕地朱唇微启。
香苹可以算是她们姊妹淘中最美的女子,就连高挑碧眼的西方美女都要对她多看一眼。她怎么可能是个残缺的人?!
「那个男人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正如我只知道他的声音一样。」香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忆着过往。
「他--妳--」房艳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曾经是半个瞎子。直到有个善良的女孩捐赠了眼角膜给我,才使我得见光明。」
「天啊!」
「不谈我了。倒是妳,这么急着去英国,是为了男人,对吗?」香苹收回神游的思绪,导入正题。
「上次霍湘来我这里,是为了一个男人,我想妳也不例外。」香苹谈起这几个闺中密友中的一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孩。
「为什么妳会这么认为?」她很好奇。
「因为妳们的双眼都释出同一种波光。」
「同一种波光?」
「为爱迷惑,甚至是迟疑的光芒。」
「妳太扯了吧!」她一口饮尽杯中的自由古巴。
「我的双眼得来不易,所以我不拿它开玩笑。」香苹谈笑道。
她轻抚着杯身,算是承认,「我想,妳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
香苹还是淡淡地笑着,等她继续说。
「那个男人很讨厌、很花心、很……不正经,但是……」
「又不经意打动妳冰封的心。」香苹下着断语。
「总之,我不想陷入,所以打算去英国,重新为琉莎城堡换新装,也许可以藉此得到『自由』。」她又将已无酒汁的杯口凑近朱唇。
香苹却拿下她的酒杯,「可是妳已经陷入。」
「但是,没有完全陷入。」她反驳道。
「我希望妳幸福。逃也许可以清明一时,却不一定能真正的苏醒。」
「那就再给我一杯自由古巴。」她苦笑道。
「也许该给妳杯『春雪』,让初春带妳走过寒冷的长冬。」香苹暗示她该从父母的失败婚姻及对男人的不信赖中走出来。
「或许还是来杯『雪乡』,我还是适合冰寒的冬季。」她逃避现实地说。
「没有人应该一直待在冰冷的雪乡里。」这话是从她们身后传来的。
那浑厚却夹着霜冷的磁嗓,立刻震慑住她俩!
房艳震惊不已,这个声音是--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自称「撒旦」。
缓缓转过身子,那一身黑的安格拉高领毛衣及毛织长裤,将他颀长的身材修饰得更加修长,刀刻般的五官直到现在都还令她印象深刻。
「是你?」她讶问道。
他先朝房艳淡淡地笑了笑,并在吧台旁坐了下来,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香苹的眼罩,彷佛要将它剥下来似的。
「给我一杯『绿眼睛』。」
香苹大气也不敢抽一口地瞥着这个过于俊美又阴冽的男人,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房艳对他们吊诡的互动有些好奇,却没出声打断。
沙冽浪那双宛若寒星的黑眸,正释放出引人沉沦的冷魅,逼视着香苹。
「还是来一杯苹果花茶?!」这话不像是在询问,倒似他俩才知道的通关密语。
香苹倏地闭上双眸,粉拳忽然握得好紧。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她并不算真正认识他!
「哈--」他突然大笑,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薄唇,忽然说了句极度引人深思的话:「妳的眼睛很美,不该躲在眼罩之下,我认识它……应该有很多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