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忍气吞声也一向不是谷继勋的调调,他人长得帅,家世又好,别人吹捧他都来不及,谁还敢给他气受?要不是这篇突然冒出来的文章,将他最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他还会继续一帆风顺下去的。
不过这篇文章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对他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他在前天脸颊还肿痛刺麻的时候,将那三千字不到的短篇给看完,然后气得将之丢进垃圾筒里。
他真不明白女人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豆腐渣吗?只是一篇第三人称的文章,就算男主角叫继勋,女主角群里也有个叫元蒂的家伙,但可别忘了,里头可是连可以左证的照片都没有,单凭这样她们就全相信里面的内容,多么的荒谬又可笑!真是一群急迫对号入座的笨女人。
李元蒂听了,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的事业要是走下坡,准是你害的!」经纪人把杂志拿给她看时,她在大陆作演唱会的准备,虽然表演的还算完美,但演出还是受了些影响。「都已经有两个女人巴掌呼的比我快了,你还死不承认?谷继勋,我很忙,也不喜欢死缠烂打,你干脆一点,看是要跟外面的女人分手还是跟我分手,我没时间跟你耗。」她双臂交迭在胸前,斜昂着头,表示自己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她现在是在威胁他?谷继勋的表情温度瞬间降到零度下。
「既然没时间那就快走,不要以为我会挽留妳。」他冷冷的说,同时按下电话上的通话钮。「陈祈民,进来把李小姐带出去,顺便通知楼下服务台与警卫,以后再随便让不相干的人士跑上来,小心我砸了他们的饭碗。」说完他结束通话,站直一百八十三公分的身子,冷睨着她。「一路顺风。」
才出去不到五分钟的陈祈民又一身冷汗的进来了。
「你……」李元蒂为他丝毫不留余地的作法与态度气得眼泪不停在眼里打转。「你这混蛋!你这样伤女人的心,总有一天会栽在女人手里的,到时我一定会站在旁边看好戏,鼓掌叫好的,你等着瞧!」她一边猛槌拖着自己的陈祈民,一边诅咒道,直到办公室的大门关上,还能听见门外她的破口大骂。
谷继勋心里一火,用力将桌上的东西全给扫到地上,还难以平复的用力踢了办公桌一脚,旋身望向窗外。
几秒钟后,他面色铁青的望着地上那本杂志,大步定过去将它拾起,用力翻到那篇标题为「一个恶质男人与七个笨女人」的页面,执笔人是个笔名为安妮的女人,旁边还附了一张小巧的侧面照。从这张照片看来,不是拍照技巧很差,就是人本来就丑,而依他看来,是两者都有。
他毫不犹豫的将文章撕下捏在手里,然后将整本杂志给抛进不远处的垃圾筒里。
不管这叫安妮的女人与他有什么过节,如果她以为他会就这样任由她宰割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他又将陈祈民叫进来。
「找到这个叫安妮的作者,我要知道在背后捅我一刀的人到底是谁。」他阴狠狠的撂下命令。
陈祈民在心里暗暗叫苦。「经理……你不是叫她们不要对号入座……」接下来的话在两道锋利如冰刀的瞪视下给咽回了肚子里。
「我只是叫你把她找出来,我有说任何对号入座的话吗?」
明明就是对号入座。陈祈民在心里嘀咕,嘴里只能无奈的应了声是,然后无奈的退出去。唉!为什么只要是有关他女人的事,倒霉的就一定会是他呢?
才回到桌前准备联络杂志社,身后的门板就砰的一声关上,谷继勋大步走经他身边。
「不用打了,我直接到杂志社去堵人。」说完,他人也走得老远了。
堵人?等陈祈民想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连忙丢下话筒追了上去。不能放他自己去,否则依他的个性,那可怜的作者一定会被剥掉一层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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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快餐店最隐密的一角,安东妮将面前的餐盘推到一旁,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睛飞快四下扫视,确定没人注意她后,才将刚从银行里领出来的稿费从褐色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大腿上数着。
去掉爷爷安养院的费用五万块,还给债主的三万块,还有已经还铮龙哥的两万,预留的水费电费等一些零零总总的五仟块,她的稿费还剩下两仟块。
要是零零总总的费用花不到五仟块的话,那她这个月就还有两仟多块可以花,比上个月多了一仟多块,真是太好了!她喜孜孜的想着,将全部的钱又小心翼翼的放回袋子的夹层里,拿起餐盘上的柳橙汁啜了口。
还好这个月她又多写了两篇短篇、一篇长篇,其中发表在女性杂志上的短篇,据在杂志社担任编辑的同窗说读者的反应非常热烈,杂志社前两天才打电话来向她邀下一期的稿子,让她多了一小笔稳定的收入,稍稍改善了她拮据的经济状况。
不过那篇稿子并不全然是她的功劳,要不是杂志社新进的美容顾问跟她提供大纲,她的文章不会得到意料外的回响。
而且这个月她硬是将三餐浓缩成两餐,其中一餐以饼干牛奶或泡面代替,睡眠时间也从以往的六个小时缩短为五个小时,不但少掉了些用钱的烦恼,也多了时间写稿赚钱与到安养院陪爷爷,虽然爷爷不说,但她知道他不苟言笑的老脸下其实是很高兴的。
话说回来,这还是她写稿赚钱以来赚最多的一次,不过也让她整个人清瘦不少。
她心情愉悦的嘴角扬起,如果依照这样的速度继续保持下去的话,不需要十年,七、八年左右她就能将祖厝从债主那边赎回来了。虽然债主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让她继续住在祖屋里,但她心里还是有种不踏实感,早点赎回来她才能睡得安安稳稳。
解决掉债务之后,她应该也三十岁了,铮龙哥三十五岁,希望他愿意等到那个时候,但前提是,如果严妈妈在这段期间没趁机逼迫铮龙哥相亲的话。
想起严铮龙,安东妮泛着点点雀斑的白皙脸蛋飞上两朵羞怯的霞红,但随后又叹了口气。
虽然她跟铮龙哥是指腹为婚,但随着爷爷安铁山自地方警局首长退休,父亲安嘉雄生意失败,带着母亲到大陆打算东山再起,家道开始中落到现在不得不将祖厝抵押给债权人后,安家昔日地方世家光环早就不再。
相对于安家的逐渐没落,靠着务农起家的严家自从祖父那代卖掉土地转投资钢铁业后,家族竟逐渐富裕起来,由原先的小工厂扩张到拥有数百名员工的大工厂,到了铮龙哥这一代,又开始投资信息产业,现在已经完全取代安家成为地方首富了。
她也不知道严家的财富究竟有多少,她也不在乎,她只希望严妈妈能承认严安两家指腹为婚的约定。
想到温柔的铮龙哥,她的心情立刻飞扬起来。
袋子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放下柳橙汁掏出手机,一按下通话钮,还没出声,对方的尖叫声就笔直朝她的耳膜轰炸。
「不管妳在做什么,现在快点到杂志社来,否则我们这里就要溅血啦!」杂志社总编嚷完后就摔上电话。
安东妮一头雾水的盯着手机瞧。贱血?!
虽然心里纳闷,但她还是一口喝掉柳橙汁,背起袋子,将桌上东西收拾好,起身离开快餐店,往最近的公车站牌走去。
叫她快点到,可是搭公车从快餐店到杂志社还是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当她到杂志社时,看到的只是噤声不语的员工,而发完飙的那头盛怒公狮早就扬长而去了。
安东妮直接走到编辑室,一开门,就看到黄必柔蹲在地上捡拾散了一地的照片、文件,与新一季的美容样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将袋子放到椅子上,蹲下身帮忙。
黄必柔发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吸吸鼻子,最后索性停下捡拾的动作。
「东妮,看在我们大学同学四年的分上,妳老实告诉我,妳是不是当过八卦杂志的记者还是认识在八卦杂志任职的朋友?」她认真又委屈的问。
安东妮推推眼镜,一脸困惑。「妳知道我对八卦杂志没什么兴趣呀,再说我的处境妳也知道,我怎么有时间去交那种朋友?到底怎么了?」从刚刚进来那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到编辑室里一副台风扫过的凌乱模样,是有人到这里找碴吗?且和她有关吗?她百思不得其解。
黄必柔愁眉苦脸的捧着一堆照片文件与样品起身放到桌上,安东妮也跟着起身。
半晌黄必柔长叹了一口气。「妳知道妳那篇文章给我们惹了多大的麻烦吗?刚才新锐国际的总监谷继勋来过,要我们把写这篇文章的作者交出来,否则将会采取法律行动。唉!总编辑刚才才到我这里发过飙,要我看着办。」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当上编辑,要是就这样被开除,我一定会很不甘心。」她抽出面纸擦着眼泪,将谷继勋到这里来威胁恐吓的过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