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们不能过正常的生活吗?凭你的条件、人脉,找一份正当工作不是难事,为何偏要做这骗人的勾当?」
「哼!什么是正常、什么是正当?妳不是不知道那些西装革履、姿态优雅的上流人士,私下什么骯脏龌龊的事都干。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觉得我比那些人高尚多了。」
湛柔抚着额头,紧紧闭上眼,身子悠悠的晃了起来。
「我真的好累……」
柏元铠一个箭步上去,扶住她说:「头疼是吗?来,坐下休息一下。」
元铠先将她扶坐在梳妆抬前,然后转身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他抽了张面纸擦拭她额头上的汗珠,轻叹口气说:
「我知道妳累,但我何尝不是?收手这件事必须收得干净俐落,我还要为那些伙伴想好退路……目前看来,还不到时候。」
湛柔绝望地看着他,把准备要说的话全又吞了回去。
「不瞒妳说……我得到消息,国际刑警组织已经盯上我们,所以这案子一了结,我们就必须立刻离开,沉潜一阵子,等风声过了再说。妳说的,我会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的。」
湛柔垂下眼,不想再做任何争辩。
「今天这场压轴戏千万不能出错,答应我,别再胡思乱想好吗?」柏元铠把头纱重新为她戴上,语气是少有的温柔:「等回到英国,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妳详细检查。」
「我没事了。」湛柔无精打采的接过手,自己整理头纱。
「外面宾客很多,我怕会有国际刑警混在其中,所以一步出这间房,妳要小心注意四周变化,随机应变,知道吗?」
「嗯。」
他看看表,拍拍她的肩说:「我出去看看,妳自己小心。」
「我知道。」
柏元铠打开房门,招呼等在门外的一干人等进房继续工作。
就在他缓步朝大厅走去的途中,手机突然响起。
「喂,我是。嗯……我刚到。」
他沉默的听着对方说话,许久才应:「我知道那个姓谈的已经盯上,不过放心,绝不会有问题。你要的东西我会照约定送到你手上。」
他没等对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站在三楼栏杆前,他向下望着宴会厅里穿梭的宾客。这出戏落幕在即,散场后,他又将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这就是他的人生。
但此时此刻,当他冷静脑子不断浮现出湛柔绝望哀求的神情时,他的心竟开始浮动,久久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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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招待的带领下,谈羽顤大方走进宴会厅,坐在预定的位子上。
他轻松的与邻坐的人点头招呼,姿态轻松的与一般宾客无异。但在视线快速移动的片刻,他没放过任何一个穿梭在大厅的脸孔。
「欢迎欢迎……」
新郎--也就是「台扬集团」的长公子,正一脸兴奋的穿梭席间,与前来祝贺的宾客握手寒喧。
他方头大耳,身材壮硕,满面红光的脸在白色西装的衬托下更显喜气。
谈羽顤的视线才刚停驻在他身上,便立刻被身后一个面色阴沉、鲜少笑容的男子吸引过去。
「是他!」
虽然剪了短发,晒黑许多,但柏元铠那犀利如鹰的眼神丝毫没变。在这样充满喜气的场合中,他的不苟言笑格外引人注意。
羽顤拿起酒杯,巧妙地遮住半张脸。透过杯缘,他看见柏元铠正附耳跟新郎说着话。
羽顤为避免提早曝光,放下酒杯时很自然的撇过头去,尽量拉开与他视线交错的机会,但心底还是不免为这重大进展感到欣喜,看到柏元铠,就等于证明那神秘女子一定就在不远处。
他的心霎时因这期待而不住的狂跳起来。
快三年了。
他忘不了那一天,在搜集的资料照片中发现「她」时所受到的震慑。他盯着照片,全身像是触电一般无法动弹。
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吗?
这女人竟然跟死去的汐雅长得如此神似!这究竟只是巧合,还是上帝开的玩笑?
羽顤不信。
也就因这股执拗的坚持,他一路追查,竟像寻宝似的不断发现令人惊奇的事证,让他觉得这个诈欺集团,似乎跟三年前的一宗车祸意外有着不可思议的连结。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锲而不舍的追捕行动到今天终于可以欢喜收网了。
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端起红酒为自己庆贺。
但就在他放下杯子时,视线好巧不巧刚好跟正要转身的柏元铠对上。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人同时愣住。
羽顤以静制动的握住酒杯,柏元铠却急忙退了两步,随即转身跑开。
羽顤见状,立即起身,同时按下西装领口的紧急发报器,通知下属提前展开围捕行动。
接着,只见他身手矫健、行动敏捷的穿越人群,大步追着柏元铠。
宾客们还搞不清楚状况,但随着许多人被推倒,玻璃杯坠地发出声响,他们纷纷鼓噪,甚至大声尖叫。
柏元铠动作迅速的退出大厅,不到一分钟便来到新娘房。他推开木门,巨大的声响把在房里梳妆的人全吓了一大跳。
「有状况,快走!」
他冲过去驱开围在湛柔身旁的人,抓着她便往房门外走。
湛柔连问话的机会都没有,但看到元铠脸上从未有过的慌张,已经约略猜到事态有多严重。
一出房门,元铠便捧起她的脸说:
「千万不能被抓到,知道吗?接应的车子就停在花园的围墙外,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快!」
湛柔点点头,元铠仍不放心的再次叮咛:「小心,不要受伤了。」
「我知道。」
湛柔拉下他的手,两人同时转身。
她拎起裙襬,正想从左边的楼梯口下去,眼角余光隐约看见走廊那端晃出一个身影,急步地朝她而来。
「等等!」
谈羽顤对着她大喊,但湛柔根本充耳不闻,只是加快脚步想逃出他的视线之外。
虽然戴着长头纱、拖曳长裙,脚下还蹬着三吋高跟鞋,但经过严格训练的湛柔依然身手灵活,遥遥领先数十公尺。
她沿着走廊奔驰,沿路引起不少宾客议论纷纷,为了闪避人群,更使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湛柔朝左右一张望,意外发现许多便衣刑警正朝她的方向聚拢。
当下,她毫不迟疑的踢掉高跟鞋,光脚跳过花园前的矮树丛,直奔约定的围墙。紧追在后的谈羽顤一看见她纵身跳进花园,心里忍不住一阵喜悦。
像她这样美丽的女人,或许跑得快,但说什么也不可能跃上墙、翻越而过,迟早……她还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这念头才闪过,湛柔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背上长了一双白色翅膀,轻盈的飞跃而上,跨过半面高墙稳稳坐在墙头。
羽顤一时以为自己眼花,愣了两秒,眼看她就要跃下墙去,他立刻一个箭步奔上前,冲着她大喊:
「汐雅!等等……」
湛柔听到这名字时怔了一下,她冒险的回头,由上而下疑惑地望着他。
她一眼就认出这叫住她的男人就是谈羽顤。
因为两人是誓不两立的死对头,元铠早就将他的资料查得一清二楚,连照片都不知反复给他们看了多少回。
令湛柔较意外的是……今日亲眼一见,他竟然比照片还要英挺俊逸。那宽阔的胸膛像山一样结实,俊美五宫中,一双墨黑的深眸尤其动人。
在他凝视的几秒里,湛柔觉得全身像是被点了穴,根本无法动弹。
谈羽顤同样也被这「初次见面」给惊吓住了。
虽然他至今仍无法推翻关汐雅在车祸中丧生的事实,但两年多来,他经过无数次的现场重建、科学比对,种种分析之后,几乎可以确定照片中的人就是「关汐雅」。
「妳下来,我有话跟妳说。」羽顤开口的同时,手也跟着伸向她。
湛柔如梦初醒,立刻收回目光。
只见她双脚一蹬,轻盈的向前飞跃,头纱和裙襬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随即,就像流星般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但就在往下坠落的同时,湛柔突然感觉头部有股力量在拉扯。她惊呼一声,稳住身子站定后,才发现是头纱被扯掉了。
她抚着头回望,接应的人立刻从车窗探出头来,急忙呼叫:
「湛柔!快!」
她回神,立即奔进敞开的车门中。还没坐稳,司机就急踩油门,接着只听见刺耳的加速声,车子便像火箭一样往前急驰。经过一个大转弯,车子及时闪过对向来车,随即便像一阵烟似的隐没在车潮中。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站在墙这头的谈羽顤手里抓着头纱,呆站在原地不动。
训练有素的下属兵分两路继续追击。
几分钟后,一个留着平头的组员上前回报最新情况。
「谈sir,我们已经派了五辆车追上去,不过柏元铠已经失去踪影。那接下来呢?」
谈羽顤垂眼望着手上的头纱,失望的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