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浩,刚才我们不是……」他的漠然让她好不安。
她不懂,他怎能说走就走,就好象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采妍,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所以,我想妳应该能明白,接吻实在不能代表什么,是吧?」
说这话的同时,他内心其实是心虚而心慌的。
他在心头一遍遍痛责自己的自制力为何如此薄弱,既然他已经决定把这一生的幸福跟姿柔埋在一块儿同归于尽,他又怎么能吻釆妍呢?
该死!她不该蛊惑他的。
「可是……」采妍当然无法理解他心里的这些曲曲折折。
轻抚嘴唇,她不懂,他的气息还留在唇上尚未散去呢,怎么他现在的表情跟方才的火热,有若天壤之别呢?
她蹙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你刚才的热情就好象要把我整个人烧起来似的,怎么会不能代表什么呢?」
快刀斩乱麻,尹浩选择自私。「我是一个男人,而妳--刚才主动凑上妳的唇勾引了我,如果我不想吻妳,岂不是代表我不正常了吗?」
他的回答让她当下倒抽了口凉气,她嘴唇轻颤,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她的口气十分虚弱。
「所以,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想一些陷自己于绝境,又让我觉得困扰的事。」
「你不会再来了,是吗?」
「不知道。」向前走了几步,他又停住脚步,「如果妳仍无法控制自己等待的心,就当我不会再来了吧!」
「砰」一声,尹浩出了门,驶车离去。
他不知道那一声,像根铁槌用力地敲在她心上,让她一颗心碎裂成片。
望着那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的车身,她不得不认清一件事--是她错了,她误以为他愿意天天上山来吃饭,便代表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她误以为,他愿意在她面前表达出脆弱的一面,至少代表她对他是有些特别意义的。
然事实证明,他对她若是有一点点的感觉,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冷漠无情……
摀着裂成碎片的心,她疼痛得站不住,身子滑下地板,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无声地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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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先生,请问你现在是怎样?这么晚跑到我家来把我从床上挖起来,然后一句话都不说?
「好,不说话也就算了,竟然还专开我家最贵的酒来喝,你是存心来找碴的啊你?
「还是不说话?那没关系,你在这慢慢喝,我要回房间去了……房间除了有舒服的被窝,嘿嘿,还有光溜溜的美女在等着我呢,放着美女不抱,跑来这里跟你瞎耗,我真的是头壳坏去。
「酒柜里的酒你尽量开,小弟先告辞了。」
就在耀文踏上楼梯的第三阶时,那尊雕像终于开口了。
「如果有个女人会让你心疼,让你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那代表什么?」
自从那夜离开采妍后,尹浩已整整三天无法将胸口沉重的郁闷驱逐出境。
他不明白,如果拒绝她是件正确的事,那么,为什么他会感觉到痛苦?
而且这种痛苦,是再忙碌的工作、再多的应酬都无法忽略得了的,是即使已过了三天,非但没有变淡变浅,反而更加浓烈而椎心。
除了耀文,他找不到其它人可以谈这个问题。
但坐在这个好友面前,一向不习惯对任何人示弱的尹浩,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非耀文说要走,他恐怕真的会坐在沙发上一个晚上,跟他大眼瞪小眼,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舒服?!我跟每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嘛很舒服~~」耀文的表情暧昧,一看就知道脑袋不知想歪到哪里去了。
尹浩没心情跟他计较,没好气地道:「我是说感觉很舒服、没压力,又不是说做爱很舒服,你在要什么白痴?你当我跟你一样,是匹到处播种的种马啊?」
「什么到处播种?我可是很注意安全的。」
「算了、算了,对牛弹琴,不说也罢。」
见他当真把嘴闭上不再说话,权文才回身走到沙发坐下,斟了一杯红酒,陪他喝一杯。
他用手肘顶顶尹浩,「怎样,过上麻烦啦?对方有了?缠着你不放?」
「你想太多。」
「对方抓住你的把柄,让你脱不了身?」
「并没有。」
「那到底是怎样?看样子,人家根本没对你怎样,你这个ㄍㄧㄥ到不行的人该不会不小心动了凡心,自动自发被人家的柔情万缕给制约了吧?」
尹浩没正面回答,「她是没对我怎样,只是对我很好而已。」
「好就好啊!我那一打女朋友,每个都对我好得不得了。」
「她手艺很好,不论是中餐还是西餐、正餐还是甜点,都很合我的胃口。」
「喔,我认识的五星级大厨一堆,只要你尹大少出得起钱,不论中餐西餐、正餐还是甜食,叫他们轮流天天到你家煮给你吃,绝对不是问题。」
「这个女孩很贴心,她让我的心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
「得到充分的休息?」耀文耸耸肩,「真巧,我的床垫和丝被也有一样的功能欸。」
说到这,尹浩不耐地皱起眉,「她很爱我,表明愿意不计一切跟我在一起。」
「她该不会长得跟如花没两样吧?」
「正好相反。」
「那就怪了,既然她那么得你的心,而且所有女人能有的功能她都具备,又愿意不计一切跟你在一起……」他两手一摊,「你就如她的愿收了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问题是,我明知自己不能给她名分,也不能给她车福,碰了她,岂不是毁她一生吗?」
耀文将好友因紧握酒杯而泛白的指节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他太了解阿浩了。
阿浩不像他是只习惯在花丛里流连忘返的蝴蝶,对于男女感情这档事,他不仅洁身自爱,而且如他做事的个性一般,执着得要命。
他就常常怀疑阿浩的脑袋里装的是水泥,不然怎么会那么硬?硬到连半点弹性都没有,连转个弯都不会。
「喔--」他做作地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差点忘了,你还等着把姿柔娶回家里,彼此折磨一辈子呢!所以就算你再怎么爱那个女人,又怎么可能给她什么名分呢?这样好了,我建议你,干脆把她收为你尹浩的第一号情妇,反正你那么有钱,多养一个女人也没差。」
尹浩冷冷地抬起头狠瞪他一眼,「谢谢你的好建议。」
「不然要怎样?」他皮皮地反问,「你这个人不知是什么死个性,一大堆的原则、一大堆的顾虑,最后呢,结果就是把自己绑死,逼到死胡同里去。不过,反正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怪谁?」
「姓程的,若不是你我认识超过二十年,我会怀疑你是在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我可不承认,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脸上虽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但耀文认真说起话来,也是犀利得很,「对于姿柔逃婚的事,看不开的人是你,遇到一个好女人,没勇气面对的人也是你,你不必转移焦点。」
「你……」
「你什么你,问题很简单,就是选面子还是选里子而已,决定权操之在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尹浩忍不住握紧拳头往桌面一击,「在婚礼当天被放鸽子的不是你,被背叛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得那么轻松!」
认识那么久,他可不会轻易被他虚张声势的拳头吓到。
「在我看来,说穿了你就是输不起地想报复,这跟你爱不爱姿柔,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耀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是就不是,随便你。」
「文--」一道嗲到极点的女声从二楼飘下,「你怎么那么久?人家已经洗好澡,等得都快睡着了啦!」
耀文起身拍拍好友的肩,「你想怎么样都没关系,重点是,希望你做的选择,不会违背你心底真正的声音。」
他举起双臂伸个懒腰,边打哈欠边往二楼走去。
「喂,你要走或要自己找间客房睡都随便,我不招呼你啦。」
尹浩瘫坐在沙发上,心头闷到极点,却连半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此时,脑里清晰地浮现他离开时,采妍极度受伤的神情……
将杯中斟满的酒一饮而尽,他只希望把自己给灌醉,让他的心不会再有痛的感觉。
第九章
虽然一夜宿醉,但因为一大早公司有重要会议,尹浩还是不得不顶着让他痛到想扁人的头到公司上班。
身体的不适加上心情的烦闷,他难得任性地将会议在半个小时内草草结束。
走到办公室门口,他甚至还破天荒地吩咐秘书将今天的约会全部取消,只留傍晚美国戴安计算机总裁罗贝斯这个重量级人物要来拜访的行程。
今天的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