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扶桑,你疯了是不是?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浑话吗?」在贝勒府的小偏厅,简捷听见扶桑的话后,气得破口大骂。
扶桑竟然作主,将朱槿嫁给他作妻子!这究竟是什么跟什么嘛!
「将槿儿嫁给你,我很放心。」无奈的一笑,扶桑走到桌子旁边,拎起酒瓶。
「放屁!」一向温文的男人,心中隐藏的气愤,全被这个玩逃避现实可笑小把戏的好友,一下引发出来。
「她是你的女人!你怎可以随随便便就将她推给别的男人?」
「你嫌弃槿儿不是处子?」
他昂起头,毫不犹豫地咕噜咕噜一口气把一瓶酒全部喝光。
「放心,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给她十万两黄金的嫁妆,你觉得如何?」
「我简捷并不是这样肤浅的男人!」
扶桑感觉腹部和下颚都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那你就干脆答应我啊!」他回吼简捷,双瞳瞪得老大。
「可恶!你明明如此爱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来!你脑袋究竟哪里坏了?」
甘心被揍的他,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反而开始笑起来。那是堕落、自暴自弃的笑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趁我的脑袋还在颈项上,我必须做好安排。」
简捷怔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可是血滴子组织中的重要人物,有谁能够夺取他的性命?虽然皇上稍微怀疑他,对他小小测试一下,但皇上爱才之心,足够盖过这些小冲突吧?
「做刺客的人,本来就没有未来可言,爱人也是太奢侈了。」他嗤之以鼻地自我调侃。
沉默片刻后,简捷幽幽地问:
「槿儿她怎么肯让你自作主张?她是这样的爱你……」
「她会听的,即使不肯也由不得她吧?」他喃喃地道:「对这事,我也是几番思量才作决定的。她跟着你生活,总比回到烟花之地好,衣食也不用担忧。最重要的是,你也喜欢她,不是吗?」
「她相其它女人不同!你是爱她的!」朱槿对扶桑来讲,并不是如喜蓉那种只有肉体交易的程度!
「错了,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是我一手将她拉进血腥里!我这种活在阴暗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别人杀掉,生命根本就没什么保障,又哪来的资格去爱人?」
瞥见扶桑嘴角瘀青一片,简捷的心也被这对波折重重的男女给揪紧了!
「扶桑,你我相交多年,我早知你的性子如何。既然你执意这样行,我必会帮忙,好好照顾槿儿。只是我肯定,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糟糕的一件事,你一定会后悔的!」
扶桑抿嘴不语,刚烈的外表包裹着凋零的心。
从前他做事绝不坐以待毙,但现在为了保护跟扶桑花同枝而出的朱槿花,他只能任凭相守的机会流逝,回复成那个冷心冷血的扶桑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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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朱槿看着婢女们在她房间里,开始收拾着行李,她便隐隐约约知道有事情发生了。
她拉住秋香,忍不住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我没有要远行啊,为什么要帮我收拾行李?」
秋香红了眼,皱起眉头。
「这是贝勒爷吩咐下来的,他说、他说妳要搬到简公子府中长住……」
她如遭电击,颤着唇瓣,喉头哽塞的说不出话!
搬到简公子府中长住……要她搬到简公子府中长住!她不至于愚笨至极,这句话背后的含意,她还察觉得到!
她捂着嘴巴,拉起裙襬,往扶桑的书房狂奔而去!
他是好几天不曾踏进他俩的房间,也不碰她了,但为什么一下子就要赶她出府呢?
这代表什么?他放弃她了?
她没有敲门便冲进去。扶桑正在和一个女人闲聊着,轻轻笑出来的样子非常愉快,好象很享受与那名女人的相处。
「槿儿,我有客人。」扶桑笑容一收,漠然地朝朱槿说,暗示她此举有多么无礼,打扰了他。
「我有事要问你,』她脸色变白,但不想再退缩了!
「很重要、很紧急的,我现在就要问清楚!」
「那问吧!妳无须顾忌客人,她和妳也不是不认识。」
女客转过头来,对朱槿露出一抹微笑。
「喜蓉姐?」她讶异见到的人竟是她!
「好久不见了,槿儿。」喜蓉脸上失去往日令朱槿感到温暖亲切的表情,有的只是客套和……轻视?
「妳怎么会来?」她心中的寒意,比当晚见到扶桑在书房和女人缠绵时,更为冰冷。
「贝勒爷替我赎身了,而且要接我回来住。本来还以为可以跟妳作个伴儿,一起服侍贝勒爷的,但我听说妳要搬去简公子那里了,所以有点失望呢!」喜蓉拉起朱槿的手道。
「求妳不要说了!」她捂住耳朵,难堪地摇头。「扶桑,大家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是不是要把我送给简公子?」
扶桑挑起眉,俊目斜睨着她,迟疑片刻后,面无表情地道:
「既然妳已经知道了,不必我亲口说出来吧?」
淡淡一句话,令朱槿凝固了所有动作!他的话像一记惊雷,震得她脑中隆隆作响!
他亲口承认,比传闻令她更觉万箭穿心,好象推她掉进更深的悬崖之下!
她泪流不止,双腿无力地缓缓半跪至地,他不可能不要她的……
她跪爬揪扯住他长袍下襬,抬起泪迹斑斑的小脸,看向此刻高高在上的他。
「我求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我不想离开你,我不要啊!」
扶桑胸口蓦地一紧,但仍斩钉截铁的说:
「妳放手吧!这事我已决定了,不容妳有意见!」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残酷的话?我究竟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会改的!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还是因为上次我不小心被人掳走,害你添麻烦,所以你讨厌我了?」她不死心地追问!
他瞇眼瞅着陷入疯狂的她,忍不住把住她颤抖的肩头,拉她起来,看她的眼神不知是恼怒还是痛苦。
「看清楚了没有,男人就是这样贪新忘旧!一旦他变了心,任女人怎样哀求都没有用!」
「槿儿,妳就听从贝勒爷的意思吧!以前我记得妳很乖、很听他的话的,现在怎么不是呢?」喜蓉露出烦恼的神情,好象很不悦朱槿这种不驯的态度。
「简公子家境富裕,性情也好,妳跟了他并不委屈啊!」
她猛地摇头,彷佛这样就可以挥去眼前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你不是说过,即使有其它女人你也会继续要我,我仍是你最疼的槿儿吗?我不在乎你是否真心爱我,但只要你还有一丝喜欢我、需要我,为了你,我可以拋弃一切,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妳还是乖乖接受我的安排吧!」扶桑身上散发着难以亲近的冰寒,面无表情地放开她。相较于她的激动,他的无动于衷重创了她的心。
「扶桑,算我求你,不要将我送走!只要你肯施舍一点怜惜给我,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激动地哭喊:「我这辈子只会是你的,若要让别的男人碰我,我宁愿死!」
她的话化成了噬人的利器,他的心弦被她给震动了!
他想也没想,便扬起手,清脆地给她一巴掌!
朱槿被他打得跌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容扭曲的他!他竟然动手打了她?这是他第一次打她,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难道他真的讨厌她了?
她抚脸,脸上巴掌的痛,渐渐蔓延至全身,连五脏六腑都一起悸痛。是的,她活该被打,他已经不再喜欢她,对她的存在感到厌烦,她还不知好歹地哀求他的怜悯!
而扶桑则是瞪着自己的手,一时间脑中也是一片空白!老天,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手掌会这么痛,痛得直达心房?
这举动吓坏了一旁的喜蓉,她立即走上前夹在两人中间,挡住扶桑,怕他再有什么举动,然后对朱槿露出鄙夷的眼色,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像妳这种女人,一点骨气都没有!拜托妳能不能不要像苍蝇一样,死缠着贝勒爷好吗?贝勒爷那么尊贵,不是妳这种女人可以霸占的,以后他有我伺候就够了,妳就安心去简公子那里吧!」
回过神来,朱槿似乎懂了,也突然明白自己无论怎样做,也不能改变这个令她心碎的事实!
她泪盈于睫,酸楚的说:
「是的,我配不上他,我只是低贱的歌女,不过是能够被人花钱买来卖去的女人,我这种人,怎还能留下让贝勃爷碍眼呢?」
听见这犹如指责他负她的话,回过神来的扶桑,差点承受不住她的悲伤,想上前好好拥住她;但喜蓉一个眼神,他就猛然想起自己不能再给予她任何希望,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行动,免得亲手毁了这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