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沙穴中拔出手指,一只小蟹夹住她的食指尖,痛得她哇哇大叫。
没想到那小蟹一松手之后,便飞也似的溜走,她不死心的跟在后头,不计形象的又扑又跳倒在沙滩上,更不管沙和海水有多冷,誓言追到它才甘心。
「可恶!敢夹我?还溜……」正当她双手一合,就要抓到小蟹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双双大脚不仅踩坏了螃蟹的窝,还硬生生地把她的猎物踩成了蟹饼。
「喂!」她皱眉抬眼瞪着这些大脚的主人,顿时吓傻了眼。
这些人……不仅挡住她的月光,黑压压的影子全落在她身上。
「你们……是谁?」
只见人手一张大报,张着报就是对她指指点点。
「对啦!就是她、就是她!」有人说。
「啊!没错,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肯定是她了!」又有人喊着。
「真搞不懂,她的样子不像是逃妻耶!」有人质疑。
这群人团团将她围住,也是从第一天到现在,她第一次看到海边聚集了这么多人,不过,他们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说什么呀?
「确定是她的话,我们不如一起带她去领赏好了!」
这项提议得到大家的附和,辜玟却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子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
「妳不认识我们不打紧。」有个家伙嘴巴笑咧得几乎快碰到了耳朵,好开心地说:「我们认识妳就行了。」
「什么意思?」她寒声问,直觉这些人怎么愈靠愈近,她一退,他们则跟着进,搞什么?
一张大报在她眼前摊开,如日光般耀眼的月光映照在头版上,耸动的大字立即让她的呼吸抽紧──
警告逃妻辜玫,妳枉顾协议私自离家已三天,家中两老因过度思念而犯疾卧床,爷爷不堪打击亦已住院观察;若妳见报后良心犹存,请尽速回家解释缘由,为夫念昔日情意,不予责怪。若好心人见报协寻,本人愿以三千万元答谢各位的帮助。
锡斯丹集团总裁 路奕.堤文西
这……这家伙!
辜玟火冒三丈的瞪着那篇头版,差点气得脑冲血。她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敢这么做?
可,上面刊载着她的照片,让她想赖也赖不掉!还有,上头粗俗的用词根本是在侮辱她!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能让一个大总裁发出这种稿子,可见他有多在乎妳啊?」不知哪个家伙冒出个不识相的声音。
辜玟狠狠地送了一记白眼给他,抓下那张报纸低斥:「你们想捉我回去?我劝你们不必白费心机!」
「不行哦!三千万耶!我们这几个人已经说好要平分了,况且机会难得,妳就站在我们眼前,夫人!妳是想自己走,还是要我们动手?」
「你们想干嘛?」
她警觉的一退,那些人生怕她会随海浪消失一样,紧张兮兮地将她腾空架起,令她无法动弹。
「喂!你们不需要这么做,我自己会走!」她抗议着,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居然开始装聋作哑,随后把她丢进车子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饭店消失在海边,觉得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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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离家时同样的夜色,她再度回到了这个原本她以为不会再来的地方。
宅第之中除了草地庭园有几盏装饰用的灯之外,屋子边缘的照明完全靠黄心水晶在做支撑,屋内却半点光亮也没有。
不过,警卫依然多如春天盛开的花朵,失去了交通工具,身上又没有半毛钱,逼不得已,她只得继续往前走。
景象和她当天离开时相似,教她觉得奇怪;这家人既然没有主人在家,那么她又为什么被指定送回这里?
什么叫两老思念过度犯疾?他们两个人在远远的纽西兰已经半年没回家了!何来过度思念?
什么叫爷爷不堪打击?他老人家健康过了头,再活个三百年都没问题!
什么叫为夫念昔日之情?他根本没有爱过她!
还有──她居然只值三千万?这种价码根本养不起她房间里的喀什米尔地毯。
按捺不住的火气直线上升,她敲着门开始低吼:「路奕大总裁,你最好出来把话说清楚!」
等了几秒──没有声音。
她吐了口气,这才缓缓地开门,初时立在门边,她感觉屋子内暗得出奇,本能的伸手找寻电灯开关,却发现连平时的警示灯也找不到了。
「老……管家未免太不尽责了吧?」她埋怨了一句,转头又喊:「到底有没有人在家啊……」
话还没说完,室内的灯光突然全数亮了起来,一时间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吓坏她的是屋内并不是没有半个人,而是聚集了起码约四五十个人。
客厅里也被精心装饰过,正堂上挂了个大大的红寿字,贝威就站在字的下方,笑嘻嘻的看着她。
除了贝威,身旁还有路奕的父母,以及一竿子公司的亲戚主管们,依然是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怎么回事?」
她面色僵硬的瞪着路奕,他则好整以暇的立在楼梯口,唇边的笑意惹得她更觉莫名其妙。
眼前的阵仗看起来不小,但……好象全冲着她来似的?
「你到底在玩什么?」
「妳没有遵守约定,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路奕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哪里没有遵守约定?是你……」她眉头一蹙,发觉隐瞒的事情也到了必须坦白的时候。
她转而面向贝威和路奕的父母,冷声道:「你为了权位而娶我,这项协议我可是一直信守承诺,始终没有向这个老家伙提起过,我不懂,你还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是你自己说过,在我认为可以离婚的时候,你绝对会同意签字;现在呢?你不仅一直拖延,还登这个……什么烂头版!」
她无法抑制的怒火终于爆发,这些年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知道她爱上他之后,却始终无法得到结果的惶然心情谁可以了解?
她只想完全脱离这个环境,离开这个永远不会爱上她的男人,难道这也有错?
路奕面不改色地走到她面前,深深地凝视她眼眶中的盈盈水光,他明白她的委屈。
「这些事,我已经向爷爷解释过了!否则他不会允许我发布那份俗又有力的头版告示。」
「那好呀!老家伙,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该放弃要我弄什么菜了吧?你该处分的人是他!」她指责。
贝威只耸了耸肩。
路奕接口道:「当然,爷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所以他已经说明了处罚我的条件。」
「很好!」她愈听愈不明白,「那你们登那篇报导是怎么回事?你们不顾面子,我还想做人!」
「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不知道要到哪里找妳。」路奕坦言,他自她消失的那天开始即无法成眠,他欠她太多解释,可她为什么听也不听他说什么就消失不见?
「据了解,那些人说妳快乐的在海边捉螃蟹?」他悲情地说,「妳真这么无情?」
「我不捉螃蟹,难不成游泳?」她白了他一眼,提醒他,「你到底要我回来做什么?那些无谓的解释我不想听了,我感兴趣的是你签字了没?」
「妳还是这么坚持?」
「废话!我哪一次不是签好字然后等着你?你既然已经向大家坦承,那我们的关系应该明朗化了,不是吗?再说,他们处罚你的方式,最严重也不会叫你去死,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妳错了!」他对她的说法大大的摇首,「妳已经看到我在报纸上写的是──妳是我的妻,而我是妳的夫;一旦公诸于世的新闻,想改变亦是相当困难了。」
「什么意思?」她更迷糊了,而眼前的这一家人,全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又是什么意思?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忙往门边一退,准备随时可以逃出去。
「爷爷给我的处罚,不成功犹如宣判我的死刑,妳说重不重要?」路奕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了贝威一眼,他需要空间和她好好谈谈,所以他亦走了出去。
「不可能!」她压根儿不相信,「什么处罚那么严重?」
「把妳再娶回来,真真正正的娶进门。」路奕定定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眸光里,犹如……她梦里的展子谦对古钰儿深切的爱恋。
可……不可能的!她冷漠的摇头。
「别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你该去娶一个像静芳那样温柔贤淑的女人,而不是我。也许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你都不会爱上我,我不想再掉入同个漩涡里,太……太痛苦了!」
「妳怎么知道我不爱妳?」他轻声问。
她冷哼了声,指了指在场的众人。
「有谁不知道你对静芳的思念有多深,你当大家全瞎了,但我没有!我是自私的,若你心中有别人,我不会再选择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