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期瞪了巴娜娜一眼。他想:什么?我不吃的话就要拿去喂猪?那我不是和猪没两样吗?
「看你扭扭捏捏像个姑娘似的。算了!不吃拉倒。」
巴娜娜说著,伸手就要把饭端走,廖大期连忙夺回。「谁说我像姑娘?我现在不吃,待会儿吃总可以吧。」他将饭推到桌子的另一头。
「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巴娜娜撇撇嘴,选了一张靠近厨房的椅子坐下来,眼睛却偷瞄著廖大期的动静。只见廖大期盯著桌边的那碗卤肉饭,狠狠的吞了吞口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内心正进行著什么天人交战似的。
终於,廖大期敌不过让人食欲大开的阵阵卤肉香,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然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廖大期突然觉得好像有一阵龙卷风从心头扫过,刹那间味蕾全开。
这……这……无法形容的美味。
廖大期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肉饭。
他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著,没两三下,一碗饭立刻见底。
他舔了舔嘴角,不放过任何一滴卤汁。
此时的他,好像更饿了。
「如果能再吃一碗,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廖大期看著空碗,喃喃自语著。
「是吗?」巴娜娜不知何时,又盛来满满的一碗卤肉饭。
「你一直在偷窥我?」廖大期瞅了巴娜娜一眼。
「切!偷窥?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女色情狂似的。你刚刚那个吃相,简直像是饿了好几百年,要我不注意都难。」
廖大期不以为意,二话不说端起碗立刻扒了满嘴的饭。
香喷喷的肉燥,入口即化;热腾腾的饭香和著黏稠的卤汁,让人吃了精神为之一振。
是了,就是这样!巴娜娜的卤肉饭有一股力量,让人精神一振。
很快的,廖大期手中的饭碗再次见底,他对著空碗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好想再吃一碗。他抬起头朝巴娜娜看去,巴娜娜正好起身走进厨房,廖大期捧著空碗立刻跟了进去。
廖大期来到厨房,心里琢磨著该怎么开口。「呃……」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巴娜娜转过身来盯著廖大期看。「怎么?这么快又吃完啦?」
「呃……我可不可以……」廖大期欲言又止。
「再吃一碗?是吗?」
「嗯。」廖大期觉得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尴尬的了。但是那香喷喷的卤肉饭值得他去「争取」,即使会被巴娜娜嘲笑他也豁出去了。
「原来你还是个大胃王。」巴娜娜嘴边露出一抹微笑,但廖大期发现那全然没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好吧!看在你这么捧场的份上,再帮你添一碗。」
巴娜娜拿起碗就要去添饭,廖大期连忙凑过身去。「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巴娜娜没料到廖大期会靠近她,一个不小心,手上的碗滑了下去,「碰!」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
「啊!」两人同时叫出声。
巴娜娜弯下腰想去捡地上的碎片,又一个不小心,竟让碎片割破了手指。她哀叫了一声:「哎呀,好痛!」
巴娜娜的手指很快的渗出血滴。
「你等著,别动!」廖大期说。
巴娜娜以为廖大期要去拿急救箱,谁知那家伙直接朝水槽边奔过去,扭开水龙头,双手捧了清水当场漱起口来。
巴娜娜不解。「喂,你干嘛?」她心里暗骂著:什么时候不漱口,偏选在这时候?!她还以为这小子良心发现,会去帮她拿急救箱来呢。
廖大期漱完了口,转过身来,抓住巴娜娜的手,将她那受伤的手指往他嘴里塞。
巴娜娜吓了一跳。「喂!你……」她想挣脱,谁知一只手却让廖大期抓得紧紧的。
看样子,廖大期是想以「最原始」的方法帮巴娜娜的伤口止血,巴娜娜也只好任他去。不过此时她的脸却胀得通红。
一会儿,血止住了,廖大期把巴娜娜的手指取出。他看著巴娜娜的伤口,很满意的说:「好了!人的口水果然厉害,既能『杀菌』,又能止血。」
巴娜娜还处在尴尬之中,她恼羞成怒的说:「啊!口水。」说著立刻用清水将手指冲洗一遍。
「真是好心没好报!」廖大期大声抗议。
「好啦好啦,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那一锅卤肉饭随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
「真的?」
「当然是真的。反正我说过了嘛,卖不出去的只能拿去喂猪……」
「巴娜娜!」廖大期发火。
巴娜娜没等廖大期开骂,已经快步的逃出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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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娜娜挨在巴骄身边坐了下来。「爸,我陪你们喝一杯。」
「好哇。」巴骄开心的说。
廖大期也端了一大「碗公」的卤肉饭过来坐下。「我也来。」
巴娜娜看著廖大期手中的卤肉饭。「厚!你还真能吃。」
「是啊,是啊!以免你暴殄天物,拿去喂猪。」廖大期立刻报仇。
看著巴娜娜和廖大期你一句、我一句的,巴骄不禁哈哈大笑。「瞧你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简直是对小冤家。」
「小俩口刚刚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啊?嗯?」巴骄看来比刚才更开心了。
「我们……」廖大期想解释。
「喂!不准你说。」巴娜娜阻止。
巴娜娜怎么能让两个老人知道刚才廖大期帮她止血的事呢?!她一想到刚刚的画面,不禁双颊一热。
廖大期还继续说:「我们又没做什么,我只不过是……」
「喂!」巴娜娜再次阻止,眼神射出一道「杀气」。
廖大期吐了吐舌头。「不说就不说嘛!」
老张瞧著他们两人斗嘴的模样,觉得很有趣,他拍拍巴骄的肩膀说:「我说巴老爹啊,这冤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变亲家啰。」
冤家变亲家?搞什么嘛!
巴娜娜和廖大期不约而同瞪了彼此一眼。
好了!这话题就此打住,不说了。
「张伯伯,这卤肉饭还合您胃口吗?」巴娜娜歪著头问老张。
「嗯。娜娜,不是张伯伯夸你,这碗卤肉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卤肉饭了。」
「这倒是。」巴骄很骄傲的看著自己的女儿。「娜娜这孩子就是有天分。」
老张扒了一口饭,若有所思的说:「嗯,这才是人生的真滋味。」
其他三个人听了老张的话,不约而同看著他,等著他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老张说:「以前穷日子过怕了,老巴望著哪天可以得到什么意外之财然後变成大富翁,这样就可以天天吃香喝辣的。但是,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後,我终於想开了。」
老张张开双臂,比了个宽度。「我说人生啊!也不过这么长的时间。喏,顶多一百年吧。然後呢,一百年後,我们都是死人啰。」老张似乎醉了,前话搭不上後话的。
「什么?」廖大期不懂。
「我想张伯伯的意思是说,人生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过程。我说得没错吧,张伯伯?」巴娜娜加以解说。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有钱也好,没钱也罢,如果想不通,让『金钱』来左右了你,那样子的话,再怎么样都不会快乐的……」老张说完整个人趴在桌上,不醒人事。
「他醉了,我扶他去我房间里躺著吧。」巴骄说。
「巴老爹,我来。」廖大期想帮忙。
「不,你们年轻人继续聊,我扶他进去就好。」巴骄说著,动作俐落的扶起老张往里边走去。
巴骄和老张离开後,廖大期接续刚才的话题。「是吗?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会选择『追求财富』。」
「啊?」巴娜娜不解。
「贫穷的人根本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选择幸福,只有拥有金钱的人才有资格谈人生的幸福。」廖大期说。
「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偏激了吗?拥有财富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多的困扰。张伯伯就是一个例子。」
「那是他不懂得善用财富。如果他懂的话,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了。」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
「难道不是?」
「喂,我猜你一定不知道白饭的真正味道是什么吧?」巴娜娜说。
「白饭?不就是白饭的味道。」
「告诉你,白饭的真正味道是『甜』的。」
「怎么可能?那一定是掺了糖的。」
「我就说你一定不知道嘛,果然!」巴娜娜得意的说:「一般人吃饭总是咀嚼几下就胡乱吞进肚里,当然尝不出白米饭的真滋味。可是你只要多嚼几下,就会发现白米饭的味道其实是甜的。」
「好吧,就算是。那,这和我们刚才的话题有关吗?」廖大期一脸的不以为然。
「很多事情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你所谓的贫穷也是一样。『安贫乐道』、『安贫乐道』,多『嚼』几下,即使身处贫穷也会找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有时这种快乐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现在懂了吧?楞小子。」
巴娜娜说完,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