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一脸委屈。
“雷天维,我大老远从美国赶回来,就为了替你打点住院的一切,你连顿像样的饭都不煮给我吃吗?”如果不是胃口被他养刁了,他不用为了区区三餐折腰。
“对、对不起。”站在这幢屋子里,夏芷涵显得手足无措。以往她们可是打死也不愿跑到隔壁来的,现在却因为灵魂互换的原因而住进这个陌生的地方。
“你脸红什么?”看着雷天维,雷颉眉头瞬间打结。
“我……”
“去煮饭。”他抖开页面卷曲起来的报纸。“我肚子饿。”
可是、可是她不会煮饭啊!“我是病人耶!”
哦喔,她这话一出,马上感受到雷颉射来杀人电光眼,吓得她连忙回避他的眼神。
“你是说你不煮饭?”冰凉稍稍上扬的语调。
夏芷涵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硬着头皮点头。
“一个专职美食家不煮饭?”
她退了一步,还是点头。她是不会煮啊,每次一煮饭就被乃萱骂,说她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搞到最后,她花时间煮的东西不仅不能吃,还浪费她照顾顶楼花卉的宝贵时间。
“一个专职美食家、食谱写作家不煮饭?”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她怀疑自己要不要再点头,她不会煮饭嘛,而且不擅说谎。
雷颉啪的一声将报纸扔到桌上,此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几声,冰冷双眸立即死瞪着“他”。
“雷天维,如果你不在半小时之内给我煮顿饭出来,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了当柴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由齿缝迸出,颇有威胁力。
夏芷涵二话不说的扔下行李往厨房冲。
雷颉满意地拿起报纸继续看,不到半晌,厨房立即传来乒乒乓乓、锅碗瓢盆掉一地的声音;他闭上眼深吸口气,在他额际很明显多了几条浮出的青筋。
“我、我不会开那个瓦斯炉。”夏芷涵委屈地站在雷颉身畔,垂放的双手扭绞着。
雷颉以甩的方式将报纸搁在腿上,缓缓回头看着“他”。“不会开瓦斯炉?”
“那、那个和我们……和我惯用的不同,我不会开。”一惊觉要讲出“和我们用的不同”,她连忙改口。
真不知道雷天维在隔壁怎么样?
雷颉抓抓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气得快全身痉挛了!
“那你以往都是怎么煮的?如果连你都不会用,难道从来不曾在家里开过火的我就会用吗?”给他装肖耶。
夏芷涵被他冰冷到极点的表情吓到了。
佳倩生气时是大声咆哮,是个火炮;可是雷颉一生气却是整个人变得异常冰冷,也不大声吼叫,和佳倩真的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人才让人感到畏惧。
夏芷涵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要、要不然我……我泡面给你吃……”被雷颉投来的冷光射得体无完肤,她快要哭了。
“泡面?你敢说出‘泡面’这两个字?”雷颉将手中报纸整整齐齐的折好,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明显的表露出,他有多愤怒,而且是极度愤怒。“我大老远从美国飞回来,就只能吃得到泡面?”
夏芷涵委屈又害怕地退了好大一步,眼眶里开始聚集恐惧与委屈的泪水,整张脸因为憋气忍泪而显得通红。
“雷天维。”
“对不起。”眼眶好热、好辣!
“雷天维。”
“对……不起……”鼻头也酸酸的。
雷颉咬牙看“他”。“雷、天、维。”
“对不起,我……我头痛!”夏芷涵二话不说,在雷颉来得及揪住她的,迅速按下电梯按钮冲入电梯里,按下任何一层楼的按键。
雷颉怒不可遏地拍打透明电梯门;龇牙咧嘴对着“他”叫嚣;当电梯停住时,她立即夺出,逃往雷天维告诉她的房间,大力将门甩上、上锁。
“雷、天、维!”狼号般的暗夜怒吼在这幢布置高级、色系阳刚的宅子里回荡,余音绕梁久久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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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抵着门板,夏芷涵捂住双耳不去听雷颉的咆哮,她浑身颤抖着,害怕得不知所措。
她不要住在这里!
她不要和男人住在一起,她要温柔的文堇、晴茵她们!
她为什么那么倒霉?她不要和雷天维交换身体,她要回去自己的身体里,她不要当男人!
夏芷涵正在哀悼自己有多可怜时,口袋里的行动电话突然颤动起来,吓了她一跳。
“喂……”
(喂,我是雷天维。)
霎时,万般委屈汇聚成眼眶里的滢滢泪珠,鼻头里积存多时的酸涩也爆发,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轻声哀怨地啜泣。
“我……”
(你在那里怎么样?)
“我……呜……我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回去。
(颉给你气受了?)
“我不要待在这里……”
(你不待在那里你要待在哪里?)雷天维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不管!呜呜……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过来?也不想想看,你人要是一过来,这里一锅恰北北一定马上拿扫帚将你轰出去。)他说话三句还是离不开锅碗瓢盆。
“可是……”刚才的委屈全一涌而上,夏芷涵扁起嘴,粗鲁地以手背擦掉颊上、眼上的泪水。“可是雷颉要我煮饭。”
(那你就煮啊!)电话那头传来理智崩溃的声音。
扁起的嘴微微颤抖:“可是……我不会煮啊!”
她已经管不得他在说什么了。
“我不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自己的家!”
第三章
坐在地上像驼鸟似地将头埋在双膝间哭泣的夏芷涵,终于在天色完全暗掉之前收住泪水,抬起头看看窗外晕黄的天色。因为住院只擦身体的关系,她的身上开始痒了起来。
她想洗澡。
从地上爬起,眼神梭巡了下房间找寻浴室,在熟悉的隔局里找到浴室所在。浴室的门是雾面玻璃,里头没有浴缸只有莲蓬头,整间浴室与她们那边的一样,是干湿分开的。
扭开水龙头,她脱掉一身男装踏进莲蓬头下,冷热适中的水温洒在她身上,如舒服地叹息。
没想到正当她舒服淋着温水沐浴到一半时,玻璃门传来一声敲打声,不到半秒钟门就被打了开来。
浴室里弥漫着水蒸气,她愣了愣,雾气随着冷空气的窜入而渐渐消退。
她倏地瞪大眼睛,倒抽口气后张大嘴巴。
“啊——”
雷颉处变不惊地站在门边,冷眼看着“雷天维”,视线往下移,看见“他”将两只手搁在胸前。他身子慵懒往旁一靠,抱胸睇睨“他”奇怪的举动。
“你叫什么叫,像个女人一样。”
我本来就是女人!夏芷涵背过身去,一张脸像颗刚煮好的红蛋,又热又红。
被看光了啦!
“你出去!”虽然被看光的是雷天维的身体,但是她还是有种被看光光的感觉。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你赶快出去!”她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
雷颉瞟了眼“雷天维”后转身。
呼——
正当夏芷涵松了口气时,雷颉离去的脚步打住,又转过身来。
“你干嘛又转过头来?”她尖叫一声又背过身去。
“你——”雷颉搔搔头,指着“他”。“为什么用手护着胸膛?”
废话!她不护胸要护哪里?夏芷涵颧骨上的绯红更加深,浓眉深蹙,一股火热由脚底烧上发梢。
“你就算要护也该护命根子。”他懒洋洋地爬梳遮住眼眉的前发,眯起深邃而带点魔力的电眼,紧紧地瞅住“他”。“但是,你和我都是男人,你护个什么护?”他的脸上渐渐露出阴霾。
一阵沉默之后——
“难不成你以为我有断袖之癖?”
她忽然听见指关节喀喀作响的声音。
呵……
她苦笑,背脊凉了一半,缓缓转过头解释道:“呃……呵呵……你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呵……”她好怕雷颉。
“那请问你现在的动作是什么?”
她整个人贴在冰凉的磁砖上,恨不得与之合为一体,双手依旧护着胸,转过头的举动拉扯着背上肌理,削薄短发被淋得湿透,模糊她苦笑的脸庞,仿佛一副同性恋里的受方般软弱无助。
淅沥哗啦的水声在不小的淋浴间里不间断地响着,雾气在两人之间蔓延,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一个脸色尴尬、害怕,一个气闷、蹙眉。
“我在洗澡。”夏芷涵首先打破沉寂。
拜托,他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她感觉背上的肌肉有点抽筋的迹象,肯定是她这样回头的姿势不对。
夏芷涵想也没想的回答惹来雷颉额头一阵青筋抽动,眼眸上的两道眉跳动数下后,一句话也不吭地离开。
“他”将头探出来,确定雷颉不会踅回后,才重重吐了口气,双腿一软便瘫坐在磁砖地上,温水兜头淋下。
太恐怖了,一想到要待在这幢屋子里与这些男人为伍,一直到与雷天维的灵魂各自归位,才能回复到正常生活,她就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