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理我,我倒要看看以後你们怎么求我。」佟百梅刺耳的声音高扬起,她身子一转优雅的离去。
「我的女儿呢?」贺幸桐忽然开口,她优雅的身影明显一个停顿。
「女儿?你还奢望她活著吗?早喂猪、喂狗去了。开什么玩笑,我哪会知道,你是想她想疯了呀,找我要女儿。」她夸张的笑出口,不承认,却也没费力否认,她半侧过身阴恻恻的道:「失去的滋味如何,好畅快是吧,真这么想要个女儿,再生不就有了。」
「果然是你!」如果不是她的突然出现,如果不是早知道她本性阴毒,如果不是备受挑衅,那他怎么也不会将这事联想在一起,「将星瞳还给我们。」
「要女儿?」佟百梅唇边泛起一抹极冷酷的笑容,偏故意不给个答案。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师姊和星瞳又有什么关系?」罗玥急得,追问,入她耳的事实让她难以消化,不愿相信眼前呼之欲出的真相。
「是我又如何?」佟百梅冷冷一笑。
「星瞳……你将我的星瞳怎么了?!」罗玥挣脱了丈夫的怀抱,冲上前,一双幽怨的大眼直直对上她,「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
豆大的晶莹泪珠滴落,划下凄楚的心情,她无法了解这样的伤害为的是什么,「还我星瞳……」她哭著低喊,母亲失去亲儿的伤痛排山倒海向她袭击而来,撞得她好痛。
「为什么?」佟百梅冷酷的眼神竟泛起一抹近似悲哀的薄雾。「你夺走了我的爱,让我活在痛苦中,这样的伤害我找谁算帐去。」
一切起因皆为情爱。
佟百梅在一次行动勘查中,见著家世良好的贺幸桐後,便被他高俊挺拔的身影深深蛊惑,而他的谦谦模样让她错觉他对她同样倾心,但在那次行动中,罗玥却失手在他手中,使他为她清丽纯真的气息深深著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无法自拔。
然佟百梅却一直认为罗玥是故意,甚至是费尽心机夺走她的幸福,抢了她所爱,只是情感这事本该是两厢情愿的,她却一直无法从自怜自哀的迷团中看清这事实,只是固执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罗玥的错。
这样的认定让她不择手段想除去罗玥,以为只要她不存在,贺幸桐就会回心转意,深深爱上她。
爱情使人盲目,辨不清事实的真伪,她的一厢情愿却只是自己的一头热,贺幸桐非但没有爱上她,反而从此对她更加防备,生怕自己的一个疏忽,会付出难以承担的代价。
「我要你将贺幸桐还我,你愿意吗?」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佟百梅仍执迷不悟的认不清事实。
「不。」罗玥这次的态度却是一反常态的坚定,「爱情不是物品,怎么能让来让去,我和他彼此深深相爱,别说要我答应,他也不会肯的,师姊,为什么这样的事实你还认不清?」
佟百梅闻言静默了会,转身就走。为情牵绊了半世人,不是这么容易说放开就能放开的,毕竟放下的情感已根深蒂固,难以抽身呀。
「星瞳呢?」望著她的背影,罗玥不死心的再追问。
「现在又哪还需要我还了?」佟百梅仰天笑了好几声,残酷的开了口,「你们不是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要将她捉拿到手了吗?」
「蕼荁!」罗玥和贺幸桐同时倒吸了口气,该死的,他们早该想到的,那和佟百梅如出一辙的窃盗手法早就该让他们猜测出一些端倪的,而他们竟都盲目的将她当作一般宵小。
「快停止那些追捕行动。」罗玥回过神,马上惊慌起来,生怕那些行动会伤了她的星瞳。
但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铃声,直直划破天际,划穿罗玥的心,随著警铃声愈响愈亮,她的神色也愈来愈掺白。
「别担心,我们马上去看看。」贺幸桐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在她耳畔柔声的说。
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她失措的心奇异的安定了,深吸了一口气,浮动的心已平静,挽著贺幸桐的手,她坚定随他而去。
望著他们相偕而去,佟百梅的眸子里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不知是悔、是恨、是怨、是妒,还是失落……
第七章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黄昏换上黑夜的色彩,海面一片墨黑。
展示间里灯火通亮,但灿烂光采却遮掩不住室内的肃穆气氛。
叶南纋立於「摘星」旁,眼里看著夜明珠,心中却强自压抑著蕼荁那张绝丽容颜的浮现,这颗柔和的夜明珠一再让他想到蕼荁跳脱的强烈个性,明明是对比的两极,却又奇异的被牵上关联。
突然之间,一室的灯光都失去了亮度,「摘星」也在同一时刻被人掩去了柔亮的光泽。
在场的每个人都配合的不敢任意移动,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生怕自己的一个疏忽会造成怪盗窃物逃逸的机会。
气息冻结在一瞬间。
叶南纋全身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敏感度大大提升,他的眼锐利的环视暗不见五指的四方,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在黑暗中却清楚传来淡淡的香气。
他的心脏在嗅到这香味时,当场漏跳了一拍。这撩人的气味和那一夜缠绵缱绻时,他拨弄她柔细长发所传出的气味一样,这漾人心弦的气息和那一夜春光无限,他吻著她嫩滑肌肤时她的气息一样,这勾引人的香味可恨的深入他的记忆,不容他有丝毫的错辨。
反手一拙,他握住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心,心下一疼,这小手太冰凉也太细瘦了。
心疼的感觉只出现那么一下下,下一刻理智击退香气的迷雾重回他的脑中,恨意也一并回来,想到那被背叛的滋味,想到那心都揪在一起的痛感,不知不觉中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然而,蕼荁却吭也没吭一声,黑暗中她晶亮的大眼对上他的,竟是不可思议的清亮,她的眸子里看不出半丝感情波纹。
「放开我的手。」在沉默了一会後,她冷冷的开口。
红肿的手腕传来的灼痛,和心里滚烫的伤痛相互呼应,让她冷然的心再次为他撕裂却无法说出。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了你,绝不让你再像上次那样逃跑。」他公事公办,已全然将私人情绪压抑住。
蕼荁在黑暗中凄楚一笑。说到底他对她是没半丝感情的,一心只想逮她归案,「你以为你真能捉得住我吗?」
她的话才说出口,纤细的身形就迅速动了起来,尽管叶南纋有心将她抓个丰固,不让她脱离,但到底比不上她灵巧。
她的手巧妙的挣脱他的大手,双手反剪於後,在他面前五公分处站立,轻吐了口气,气息拂上他的脸,她轻挑柳眉,十足挑衅的说:「还要试吗?如果不是我高兴让你捉著我的手,你又岂能碰到我半分。」
「你真以为我爱这么捉著你吗?」他沉痛的道。如果蕼荁不是蕼荁,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如果不是她存心的欺骗,他愿意这一世就只握住她的手,他们又哪需要走到这地步。
「你当然是不希罕。」她的声音微不可辨,充满了失落。
他的温柔全都是蒙骗她的假象,缠绵共赴云雨时,他可以说情、说爱、说真心,一旦到手了,什么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场游戏,她的真心只能换得空虚一场。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叶先生你别担心,我们都已戒备妥当了,她这回肯定是跑不了了。」徐振杰的声音自黑暗一隅无情的传来。
「有本事自己来,要我束手就擒,门都没有。」一瞬间她又成了那个不将世事放在眼中的佟蕼荁,她转向叶南纋,「你说,放我还是不放?」
「不放。」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再对她心软,事情终有了结的一天,他不能再纵虎归山,当日她选择背叛他的信任时,就该将这些都计量在内,代价早晚是要付出的。
蕼荁的眸子罩上寒霜,唇畔却勾勃起一抹十分美丽的笑容,她悦耳的声音轻佻的响了起来,「既然你说不放,那我就随你去吧。」
她翩然转身,在黑暗中带动著气息流动,在他还未清楚她的意图时,她已扑入他的怀里,淡淡的香气瞬间萦绕住他,细细的自肺腔中扯住他的心,似要扯断他某根心弦。
她柔如丝缎的唇瓣在他心跳不规律的时刻,出其不意的欺上他的唇,姣好的身段也密贴上他结实的身体,然後倏地在他唇瓣上用力一咬,血腥味霎时之间穿透而出。
叶南纋受痛却也不挣扎,在黑暗中他只见到她的目光熠熠闪烁。
她恶意的嘲弄,「如何,我甜吗?」
「你让我觉得恶心。」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去克制胸口被她引起的澎湃骚动,他举起手用力拭去唇上她留下的温热,仿佛那有多肮脏似的。
蕼荁自幼就习惯在黑暗中视物,她看到他嫌弃的动作,心一沉却笑得更开了,从很久以前她就学会愈是脆弱时愈不能哭泣,哭泣只会使人软弱,失去所有反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