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订了一个房间。”她提著行李快步跑进旅馆。
呼!冷气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呵呵,我带你去房间。”老板显然很高兴自己的旅馆有漂亮的美女来投宿,明天 又有新话题可以讲给镇上的人听了。
一进到房间,于眉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她非常喜欢洗澡,在夏天时可以一天洗三次,泡泡水能助她脱离夏日的折磨。她顺 手抄起行李袋里的资料,一起带进浴室。
泡在凉凉的水里,她边看著明天将要与之交涉的地主资料,上面记载著这块地原本 属于一位章妤琼女士,但这位女士在一年前过世,如今这块地是在她的养子齐先生的名 下,据之前与这位齐先生交涉的员工表示,齐先生的态度非常坚定,即使公司已将价钱 提升到比市价还高五成,他仍然不为所动,只是表示这件事他不能做主。
但地登记都在他名下了,他还有什么不能做主的呢?这分明是推托之词,或许他是 看准了他们公司急需这块地,想乘机哄抬价钱大捞一笔吧。
这种人倒也不难对付,他想要钱,她可以给他,但绝不会给得太轻易,要吊一下他 的胃口,他才不会藉机狮子大开口。
她默默思量著明天谈判的说辞,直到手指、脚趾泡得发白了,才慢吞吞地从浴缸里 起身,穿上浴袍回到房间,将资料扔进行李袋里,然后将整个人抛上床,很快便跌入梦 乡。
*****
一阵疼痛袭来,打从脱离儿童期后,她还不曾这么痛过。她的牙齿狠狠的发疼,之 前有些微微的肿胀,但她没去在意,没想想这会儿疼痛感遽增,让她根本无法进食,痛 得只差没在床上打滚了。
于眉皱著眉头下楼来到柜台,一口金牙的老板正坐著看电视,小镇上的旅馆不比都 市的大饭店,老板随时都空闲得很。
“于小姐,要出去啊!”老板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来南部洽公的,只不过脸色有 些臭就是了。
她点点头,“嗯。”看来要去看医生才行,她痛到连动嘴巴都很难过。
“老板,这附近有牙科诊所吗?”她吃力的问道。
“你牙齿痛喔,附近是有一间诊所啦,医生人好又帅,去找他就对了啦,包准你痛 痛跑光光!哈哈哈!”老板竟学起医生用来哄小朋友的台词。
老板边比边说地告诉她诊所的位置,还不忘多夸那医生几句,不外乎是医生长得帅 、对病人很亲切又照顾之类的话。
但她现在只希望那名医生医术够好,能快快治好她的牙疼,这样她才能把该解决的 事快快地解决完毕,好离开这个热死人的地方。
于眉迅速地躲进车里,还好她事先把车停在树荫下,要不然车里肯定会闷热难当,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得热不热了,她的右脸颊因为疼痛而抽动著,像是在催促她快一些似 的。
值得庆幸的是,诊所就在两条街外,走路用不了五分钟,她开著车不到两分钟就到 了诊所门口。她随便把车停下,反正乡下地方大,怎么停也没关系。
走进诊所里,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看到异象,一个普通的小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牙齿痛?而且在场的绝大多数是女性,老的小的都有,但更多的是年轻女性,她还来不 及思索就让护士小姐叫住了。
嗯,正确地说是护士阿桑才对。
“小姐,牙痛吗?”发现是个生面孔,护士阿桑拿了张病历资料卡递给她。
“对,我要挂号。”她掏出健保卡,拿起一旁的笔写起病历资料卡。
满室的人闹烘烘的,而且人数众多,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轮 到她,想著想著只觉牙更痛了。
她表情痛苦地问:“要等很久吗?”
护士阿桑不知是看出她很痛还是怎么著,俐落地收起资料卡,超爽快的说:“下个 就是你了!”
于眉傻眼,她连椅子都还没坐到就让护士阿桑带进诊疗室里,她快速地打量了一下 ,还满干净的。她原本还担心乡下诊所的医疗品质会很粗糙,是她多心了,这里甚至做 了隔音,护士阿桑关上门后,外面吵嚷的声音都被隔绝了,的确是让人舒服多了。
她躺在诊疗椅上等著,不一会儿,医生进来了,戴著口罩及眼镜,看不清长相,但 约略能看出年纪不大。
医生坐到诊疗椅旁的椅子上,先拿起病历资料浏览著。当他看到病人的名字时微微 一僵,慢慢把视线转到病人的脸上。
是她没错!
但他只是问了于眉的病况,然后便开始专心的诊疗。
“你知道你在长智齿吗?”他找到问题的症结。
于眉皱了眉头,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心想原来是智齿作怪,难怪这么痛。
“那怎么办?”她口齿不清地说。
“它现在已经长歪了,推挤到你的臼齿,引起发炎,所以你才会觉得很痛,要把它 拔掉才行。”他解释道。
“好吧,那快拔吧。”她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反正是颗用不著的牙齿,拔了也没 啥损失。
“今天还不能拔,先吃消炎药,等到发炎部分消退了,再过来拔牙。”他替她拿掉 颈间围著的纸巾,并将平躺的诊疗椅升起。
“麻烦到柜台去领药,等发炎部分消了,记得再过来一次。”医生交代完就走进休 息室。
于眉为了不能直接把智齿拔掉而有些烦心,不过至少可以先解决痛苦,她也就不那 么在意了。心想反正很快这要离开,不如等回到台北再去求诊便是。
她才要走出诊疗室,只见医生拿著一把伞走出来。
“拿著吧,外面很热,不要又中暑了。”他把伞塞进她手里,并开门吩咐护士阿桑 准备于眉的药。
于眉拿著伞,觉得有些诡异。他怎么知道她容易中暑,难道他认识她?或者他一眼 就看出她禁不起晒的模样?
才想问一下护士阿桑,就看见桌上的名片盒里,摆著医生的名片,仔细一瞧,她登 时大惊失色。
戚风!
这个在她生命里消失好久的名字,意外地出现在她日记本以外的地方。
*****
于眉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旅馆的,等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已经是向晚时分; 她也吃过了药,显然是在她无意识的状态下吃的,接著睡了一场觉,醒来发现这不是梦 ,他给的伞放在墙角,他开的药袋躺在桌上,她不需要去诊所求证那是不是他,不需要 叫他把口罩拿下来,药袋上有他龙飞凤舞的笔迹--那是她曾经在夜里反覆温习过多次 的笔迹。
嘴里的疼痛消失了,但心里却细微的有些刺痛。当你以为某个人不会再出现在自己 的生命里,那个人却突然又出现了,让人措手不及。
他,为什么不让她认出他呢?既然如此,为何又记得她容易中暑,给她一把伞遮阳 呢?
发现自己又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想著他,于眉苦笑著摇摇头,早已经过了青春洋溢的 年华,却还是会对他有遐想,他不过是她年轻岁月时的憧憬罢了,就当这是一场偶遇, 过了忘了便是,搞不好人家都已儿女成群了,她还惦念著当年的恋慕心情实在显得多余 。
甩去那些过往记忆,她还记得自己有正事得做,趁天色未晚,她决定去拜访那位难 搞的地主。
第二章
于眉循著地址找到那位齐先生的住所,很难得在乡下地方会看见这种仿欧式小木屋 的建筑,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看得出屋主是个很重视生活情趣的人,她甚至在小小 的花圃旁看到小矮人的瓷偶,带个辣椒似的红帽子守护著小小的花园。
她揿下电铃,啾啾的小鸟叫声传进屋里,屋里点著昏黄的灯光,但看不出有没有人 在家,她低头翻找著公事包,确定合约书是否带出来了。
下一瞬间,门打开了,男人背著光站著,昏黄的光让他的脸部轮廓有些不清楚,等 她把他看清楚了,手里的资料跟著落了一地。
戚风很意外在一天里会见到她两次,但她显然更惊讶。
他蹲下身帮她拾起散落一地的纸张,意外的看见了合约书,如果他没记错,几个月 前也有人捧著这样一叠文件希望他签字,顿时他明白了她的出现并非巧合,她是专程来 找他的。
他将手里的资料交给她,“进来坐吧。”
于眉没跟著移动脚步,“我大概走错了,我要找的是一位齐先生。”
“我相信你要找的是我,先进来吧。”
于眉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进去,心情却是有些忐忑不安,她害怕进去了会见到他 的妻子儿女,那会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屋里布置成开放式的空间,每个角落都一 览无遗,很明显的是个单身男人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