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相公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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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园里没有、方才经过的走廊也没有,她到底在哪里?

  心越来越急,容禺玄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在榆杨的时候,曾经看过别人拿你的画来炫耀,说是花了几千两银子硬要人转手割爱,想不到你的大作如今炙手可热,称你为柳笑然第二,恐怕也不是虚话吧……」

  「你讲完了没有?」齐磊微微皱眉,他根本没专心在听容禺玄讲话,因此只觉得他叽叽喳喳的甚是吵人。

  「还没完呢!」容禺玄似乎不打算让他的耳根清净,齐磊忍无可忍,于是回过身来。

  「不管你有完没完,我都不奉陪了。」

  「为什么不奉陪?」容禺玄呵呵一笑,眼底却是探究目光。「碧纱姑娘不在你身边,你就这么紧张吗?」

  被说中了心事,齐磊不由得一怔。

  「打从刚刚在里头,你就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碧纱姑娘又一直没出现……」容禺玄说着自己归纳出来的结论。「怎么,小俩口吵架了?」

  齐磊实在懒得理他,迳自转身找人去,不料容禺玄却搭了上来。「喂喂喂,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人情世故也没学会?爽快一点承认的话,我帮你找人也不是不行啊……」

  「这是我家,你会比我熟吗?」

  「多了一双眼睛帮你,有总比没有好吧?」容禺玄还是笑嘻嘻地。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齐磊看着他那刀剑不穿的一号表情,也不禁投降了。

  「随你吧!」他叹了口气,继续朝四周张望。

  容禺玄见状,于是道:「你这样找对吗?咱们应该去外头找才对吧?」

  齐磊何尝不知,但……她会去哪里?他心底可是完全没数儿的啊!

  到了要紧的关头,他才知道自己对她的了解简直贫乏到可怜的地步,他从来不在意她的喜恶、也从来不关心她的近况……此刻,他厌恶自己的无知胜于一切。

  看他抿紧双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容禺玄也略猜到了一、二分,齐磊的安心感其来有自,因为元碧纱向来总是在他触目所及之处。而今情势逆转,爱管闲事的他倒很想看看齐磊这大少爷失去头绪的茫然模样。

  「我说……」他表示郑重的咳了两声。「碧纱姑娘平时在贵府中,最亲近的人是谁你可知道?」

  齐磊皱着眉,急速地在脑中思索了片刻,才略微不确定的说道:「大……大概是顾妈吧……」

  「那好,咱们问她去。」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厨房,只见顾妈犹自张罗着宴席上的酒,准备差人送到前头,一看到他俩走过来,双手胡乱在围裙上抹了两下,连忙满面堆笑地走了出来。

  「容公子、少爷,你们怎么亲自过来拿酒了?快回前头去,我这就叫人送过去……」

  「顾妈,我们不是来拿酒的。」言情小说吧容禺玄解释道。

  「噢?」顾妈可迷糊了,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齐磊。「那你们……」

  齐磊见他们两人都等着自己开口,不免显得有些尴尬,想知道元碧纱的下落是一回事,但要他主动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可看着顾妈一脸疑惑,容禺玄又完全没有帮腔的意思,顿了一会儿,这才将手掩在口边,咳了两声,低低地问了一句。

  「碧纱……平常会去哪里?」

  「啊?」这话问得没头没脑,顾妈愣了一下。

  饶是这样问人,齐磊也已十分不惯,但他实在寻人心切,便又急道:「碧纱不见了,家里寻遍也不见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顾妈听到这话终于醒过神,睁圆双眼。

  容禺玄终于开口:「反正一时间也说不明白,眼下要紧的是先找到人,我们都不晓得碧纱平日有没有特别常去的地方,所以来向您打听打听,请您想想,帮忙出个主意。」

  「这……」顾妈一向把元碧纱当做女儿疼爱,如今听到这消息自是愁容满面,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双眼一亮。「有了!」

  「快说!」

  「就是她爹爹的坟哪!」顾妈道:「她偶尔偷着了空就会去上香、清理……」

  「她爹的坟?」容禺玄重复了一次,回头看向齐磊。「你知道在哪儿吗?」

  齐磊皱着眉,摇头。

  顾妈道:「这……我这儿正忙,一时也走不开亲自带路……」

  「没关系,你直接告诉我们大概在哪里就好。」

  「好吧!那两位少爷听仔细了……」

  齐家属地的某片竹林前,元碧纱的父亲就葬在那儿,她定定的跪在那里,眼泪直流。

  不被需要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父亲已经过往了,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这种无比失措的心情,只有在父亲刚过世的时候有过,尔后即便她差点被抓到留春楼、或者是进入齐家以后被素子或齐磊为难,她都不曾不知如何自处。

  甚至是齐磊开始宿居留春楼时,她也没有太大的失落,因为她晓得要不了多久,齐磊仍会有需要她的时候,她也总有着他终会回到家中的自信,只要能被需要,她就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并能从中获得满足。然而,今天亲眼看见齐磊在留春楼中的生活情形,她才晓得自己的无知……

  宛如飞出笼中的鸟,齐磊在那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一面,他与女子亲昵谈笑、生活自在逍遥,连画风都截然不同。以前,她把他当少爷,可在留春楼里,她才真正意识到他身为男子那受人倾慕的一面,饶是他脾气坏,他潇洒的才情却足可弥补,在那里,他不需要任何人,纸和画笔就是他的天地。

  不需要任何人……也包括她。

  眼泪再度滴滴落下,她呆望着父亲的墓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齐磊和容禺玄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状。

  容禺玄微微偏转过头,仔细地看了看齐磊,发觉他双目直直瞪视着月夜里那纤瘦的背影,彷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我去叫她。」容禺玄轻道。

  齐磊原本正想跨步上前,然而听到容禺玄这么说,脚步便硬生生顿在原地。

  「现在就算让你们两个人独处,恐怕也没法儿好好的说话吧?」容禺玄微笑地丢下一句话,便朝着元碧纱的方向走去。

  齐磊就这样站在空荡荡的旷地中央,看着容禺玄伸出手,轻轻搭上了元碧纱的肩。

  一阵轻微的痛楚啮咬着他的心,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在伤害她。

  看着容禺玄不知和元碧纱说了些什么,她点点头,随着容禺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原想迎上前,但做出来的动作却是背转过身子,朝着来时路走去。

  身后,容禺玄微笑地看着齐磊的背影,指着他对元碧纱说了一句话。「你瞧,齐磊心里还是有你的,否则这么晚了,他哪会寻到这儿来呢?」

  元碧纱不语,痴痴地望着那一道修长背影,他在前、她在后,尽管两人相隔不远,但那却是一段她永远也追不上的距离。

  眼眶又润湿了,齐磊呵齐磊,她再也看不清。

  第9章(1)

  翌日。

  事情并未雨过天晴,回到齐家的元碧纱一早就被顾妈叫了起来,说是齐夫人有事找。碧纱不敢有疑义,马上换了衣服到齐夫人房里。只见齐夫人已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素子跟在元碧纱身后进来,将茶放在桌上后就站在夫人身边,冷眼瞧着元碧纱,一副等着看她有什么下场的模样。

  「夫人早。」元碧纱向齐夫人行过礼之后,便垂首等待问话。

  齐夫人倒也老神在在,不慌不忙地喝了茶以后才开口。「你昨晚到你爹那儿去上坟了?」

  她问得直接,元碧纱于是点了点头。「是。」

  「那么晚,不太合适吧?」齐夫人冷冷地道。「让磊儿找不到你的人,还惊动了容家的公子。」

  「碧纱知错了。」

  「嘴巴上说知错,可你心底呢?」

  这话说得有些冷酷,元碧纱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齐夫人眼中无一丝暖意。

  「碧纱,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可是说什么你也不该让我烦恼,磊儿一个就已经够我操心了。」

  「是……」她明白、她真的明白。

  就算她名义上将来会是齐磊的妻,但她实际的身分仍是下人,一个被抬举的下人,她的地位不会改变,她和齐磊永远没有平等的一天,齐夫人一直在提醒她,她不能忘,也不该忘……

  「我也不怕你怪我无情或是现实,但你要明白,磊儿是齐家唯一的根苗,他好你也好,你是他的人,只有你担心他的分,绝不能主从颠倒。」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就好。」齐夫人站起来。「男人是天、女子是地;他是阳、你是阴;夫为光、妻为影,希望你记住这几点,磊儿就是你的天。」

  她的天……

  这就是齐夫人给她的桎梏,一辈子。

  但是齐磊并不需要我啊!她好想大声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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