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怎么成呢?不会有结果的。
一朝发现她接近他的目的,她罪无可逭的真实身分,那又该如何?
想起这点,她不由得一阵心痛。
「拙作可入姑娘慧眼?」过路人明知故问,几分自傲地轻摇手中的白玉骨扇。
「才高八斗。」风入画轻巧的卷起画轴。
「那姑娘可愿回答我的问题了?」看你这次如何转移话题!
「天色渐晚了,公子想知道的话题,不妨来日再谈。」
过路人间言,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不动声色的伸直右手,将手心朝上。「风姑娘,如果我的手像这样,只放不收,你称它为什么?」他淡淡的问。
风入画没料到他会这样一问,怔怔回答:「畸形。」
过路人接著把伸直的右手收回一半,手心向下握成拳,再问道:「那如果我的手像这样,只收不放,你又称它为什么?」
「一样是畸形。」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过路人语带嘲讽的问。
「这……」风入画醒悟了他话中的禅机,无言以对。
从进夜未央後,过路人便任她一路试验,过关斩将,证明自己的出类拔萃,而他所为的目的,便是依照夜末央的规矩,要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换言之,他要的是「有放有收」。
而她呢?从头至尾皆是主试者、验定人的姿态,接受他所表现的能耐才华,到最後却末依照规矩给予他约定上的报酬,履行有问必答的义务,她这「只收不放」,倒成了畸形了!
风入画幽幽的叹了口气,「来日方长,公子又何必心急一时?」
「来日方长?」过路人冷笑。
「况且,凭你百里传香的能耐,难道不能自己寻出问题的答案吗?」
过路人大感讶异,「姑娘何以如此称呼我?」
「城南废墟,传闻出现了冷香无形箭这种独门暗器,当时你凑巧也在场;更巧的是,你也出了手,不是吗?」
「当时另有一名黑衣人在现场,那人的装扮才像百里传香。」
「瞒者瞒不识,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心照不宣?」过路人脑中盘想著,「姑娘是否在暗示什么?」他冷笑问道。
「不可胡猜。」风入画淡淡说道。
「好,风入画, 『心照不宣』 ,改日过路人定再登门造访。」定要查出你的真实身分!他在心中暗暗加上一句。
「请,夜末央永远为公子敞开大门。」
过路人撂下挑衅的笑容,扬长而出夜末央。
风入画望著他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她这样做,泄漏了那夜废墟旁的秘密,会不会使自己成了两面不是人?
届时或许将落了过路人恨她、义父也不会饶她的局面!
但她没有选择,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她不想遵照义父的指示,不想对过路人不利,更不愿和过路人为敌。
说来真奇怪,在见到过路人之前,她不以为和他为敌有什么大不了,但经过这将近一天的相处,她居然完全推翻了原先的想法。
那个过路人,给了她一个好大的震撼!
为什么对他感到一抹熟悉、一阵亲切,一种相知相惜?
她不要和他为敌,她不能,也不愿!
看来,只有过路人能救她了!
希望她的暗示能让过路人抽丝剥茧,明白她的身分,让她任务失败,助她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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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路人带著若有深意的笑容,坐在风铃客栈的一隅,浅尝独酌。
客栈的掌柜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由外貌看来,他们俩有几分相似,年龄相差无几,约莫二十上下,该是一对姊弟,或是兄妹。
此间客栈,是他过路人除了夜未央以外的另一个目标,他之所以大摇大摆的落脚此处,是等著夜的来临。
一个热闹而有趣的夜!
过路人浅笑著举杯就唇,就在此时,一群约莫六、七人,满脸煞气,手持利刃,走进客栈。那看似为首的大汉四下环顾,目光锁住了过路人。
「嗯?紫色的衣衫?!围起来!」大汉威严一喝,其余手下便围住了过路人所在的这一方桌子。
客栈内的食客见状,纷纷逃窜,唯恐遭受池鱼之殃。
两名掌柜的不能跑,只好躲在柜台後,压低身子,只留一双眼睛注意局势的发展。
过路人完全不当一回事的喝著酒,对周围笼罩的肃杀之气毫不在意。
「朋友,我们见过面吗?」他淡淡的问。
「哼!穿紫色衣衫的人,就是我们白剑山庄的仇人!」为首的大汉恶声恶气的说。
「怎么说呢?」过路人再饮了一口清酒,随口问道。
「数天前,你蒙面大闹白剑山庄,还伤了我们少庄主,这个仇,白剑山庄非讨回来不可!」
「好笑!」过路人冷哼一声,「既是蒙面,诸位又凭什么断定是我所为呢?」
「哼!你穿紫色衣衫,和那个蒙面人一样!」
「我穿得紫色衣衫,他人难道穿不得?」
「废话少说,穿紫色衣衫的就得死。宁可错杀一百,不可错放一人!」
「啧啧啧啧!」过路人摇头发出一阵嘲讽的啧啧声,「真没有慈悲心,如此赶尽杀绝。」
「罗唆啊!老子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听人说教的!乖乖受死吧!」
「唉!」过路人叹了口气,「蝼蚁尚且偷生,要我乖乖受死,那真是有违天理。」
「废话那么多,由不得你选!」大汉虎虎的举起了手中熠亮的白剑——
「慢著。」过路人伸出一只手阻止,「奉劝你们,当地狱之门打开的时候,就不要再往里面闯。」
「还在放屁!听不懂啦!」
「唉!不听善劝,灾厄缠身。」
「灾厄缠身?哈哈!」大汉狂傲的大笑两声,他就不相信,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书生有多大的能耐!「来啊,来啊!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大爷陪你玩玩,玩够了,再送你上路!」
「嗯,是该送你上路了。」过路人冷笑的将酒杯往桌上砰然一声放下。
转瞬间,由杯底射出一道寒气,直命中大汉的心窝。
大汉发出一声惨叫,向後退了数尺,倒在大街之上,魂断当场。
其余的人登时儍了眼,冷汗直流,手脚不听使唤的颤抖!
此人的武功修为竟如此之高!不动一丝一毫,只是放口杯子,就可杀一个人!
可怕!太可怕了!
「怎么,还不走?等著我送吗?」过路人冷冷说道,将酒杯重新注满了酒。
一群人听了这句话,吓得魂都飞了,纷纷抱头鼠窜,争先恐後的逃出客栈。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但也只剩过路人一个客人了!
躲在柜台後的女掌柜看见方才过路人没有出手,便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直感到头皮发麻,她轻声对身旁的男子说道:「哥,你确定今晚要下手吗?那家伙……好像不好惹吔……」
「笨蛋!根本没见他动手,方才那招搞不好是有人暗中相助!」男子满脸狐疑之色,压根不信邪。
哪有人可以不动半根手指头就能杀人啊?!开玩笑!我解风可从来没见过!
「可是……」
「嘘!又有人来了,来者看似不善,静观其变吧!」
三名带刀的江湖人,阔步走进了只剩过路人一名客人的风铃客栈。
「思?紫色的衣服!」为首的汉子,口气中已含杀机。
「是,紫色的衣服,和我挺适合的吧!」过路人嘻皮笑脸的说。
「呸!棺材和你才适合!」
「咦?香山四杰怎么只剩三杰,另一杰呢?怕不是遇『劫』了吧!」过路人笑道。
「找死!」香山四杰之一的范千里怒喝,「我们此来,便是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唷,真的遇劫了呀!」过路人故作惊愕状,「不知是何方高人所为?」
「哼!穿紫衣的蒙面人,就是你!」四杰之一的郭万山冷喝。
又是穿紫衣的蒙面人?这是怎么回事呢?过路人心下暗暗狐疑,脸上却仍不动声色,「怎么会呢?各位—定弄错了,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能杀得了人啊。」
「哼!书生?!你骗三岁孩童呀,书生怎么会背两口剑在背上!」
「好看嘛!」过路人笑道,缓缓举起了注满酒的酒杯。
「放屁!」范千里闻言,十分火大。
「思?」过路人不以为然的提高了音调,「在书生面前不要说粗话,否则我会生气喔!」
「生气?哈哈哈——」范千里笑得十分邪恶,「老子偏生就骂给你听!你娘——啊!」粗话尚来不及说完,范千里便像先前大汉一样飞摔出风铃客栈,鲜血满面。
其余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呆立在当场。
只见过路人持著酒杯,杯内清酒已空,原来是泼到范千里脸上去了。
「唉!下流嘴皮该用清水濯洗,可惜手边没水,只好以酒代替了。」过路人一副对浪费一杯清酒而感到十分可惜的模样。
「可恶!」香山四杰中仅存的两杰见又折损了一名兄弟,愤怒的扑向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