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私事,过路人也不便多问了。」过路人叹了一口气,「你受创甚重,就先在此养伤吧。」
「我没时间,尚有要事待办。」紫云烟咬牙忍痛,「我必须上夜未央……」他急著要弄清楚绮楼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是由何人所发。
「你不必急著上夜未央。」过路人笑道,他以为紫云烟著急著要和风入画了却私事。「人画目前并不在夜未央。」
「不是为了风入画。」
「喔?」过路人有些讶异,「那是为何呢?」
紫云烟沉吟了一会儿後,才冷冽的开口:「因为拳魔风岳。」
「风岳?!」过路人闻言,倒抽了口气,二十年前,令人闻风丧胆,危害武林甚大的魔头,他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你是说……拳魔风岳藏身於夜未央?」过路人希望这不是事实。
「那笑声,」紫云烟目露凶光,「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冷酷的笑声!」
「风岳和你有深仇大恨?」过路人试探的问。
「灭门的血海深仇。」紫云烟的口气,直让人冷到骨子里。「紫家一十二条人命,外加出生仅八个月的亲妹妹下落不明。」
过路人这下子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紫云烟会有如此浓厚的冷气、傲气和杀气,原来是背负著血海深仇之故。
「风岳,风入画……」紫云烟冷笑道:「我早该想到他们是一路人、是父女,当时不该轻易放过风入画的!」
「你不能肯定入画和拳魔风岳之间一定有关联。」过路人著急的说,然而他自己也明白这样说未免太傻。
「哼!没有关联,那何以风岳会藏身在夜未央?」紫云烟斜睨了过路人一眼,冷哼道:「情痴!」
这情痴骂的自然是过路人了!他紫云烟笑他教情蒙蔽了双眼,善恶都分不清了。
过路人无言以对。
他实在不愿相信,入画竟是那大魔头的女儿,她是否和那魔头一般,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呢?
不!不会的!入画心思澄明,不似为恶之人啊!入画不可能是那魔头的女儿的!
想来奇怪!
风岳在二十年前退出江湖,入画今年是二十一岁,这是否意味著在风岳退出江湖之前,便生了入画?
不对!当时武林中流传,风岳因少年时情爱受创,从此视天下美女如粪土,他不可能会有一名稚女,而武林人却不知的道理啊!
入画怎么会是风岳的女儿呢?
「你家的灭门血案是发生於何时?」
「二十年前。」紫云烟回答。
「这么说来,你妹妹如今该有二十一岁了?」
「如果她尚存於人世的话。」紫云烟悲凉的说,「紫素缘,我永远记得这个名字。」
「紫素缘……令妹可有什么特徵?」
紫云烟回想了一下,他和妹妹只有数个月的相处,尔後他便随师学艺,不料这一别竟再也不得见了。
他记忆里并没有妹妹的容颜,但有一点他却记得,妹妹的右手掌心处有一个心形的胎记!
「有,她的右手掌心处有一个小小的心形胎记!」
「手掌心处……」过路人沉吟著,他真该死,以往这样多的机会,他竟没去留意入画的手掌心是否有个心形胎记!
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他。
女孩子的玉手都隐藏在蝶袖白缎里,看到手背已属不易,更遑论手掌心了。
紫云烟见过路人沉思不语,仍旧挣扎著要离开。「夜未央我非去不可。」
过路人叹口气,阻止了他,「你身受重伤,目前去夜未央只有白白送死。」
「你看不起我。」紫云烟此刻的心境便如同一头负伤的猛狮,十分危险。「武林中尚无人如此轻视我紫云烟。」
「我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过路人没有被他冷冽的语气威吓。「你纵然报仇心切,也不可以鲁莽行事。人的生命只有一条,你若不顾自身安危,只怕你家的血海深仇就再也没办法报了。」
「这……」紫云烟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想到仇人近在咫尺,才一时气愤失去平素的冷静。
「拳魔风岳并不是个寻常容易对付的敌人。二十年前正派人士几番围剿也不能取他性命,而二十年後,他的功力显然更精进了,由那几道气功来看,想必你也十分明白。像这样强大的敌人,在自己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都未必能取胜,又何况是负伤在身呢?」
「唉!」紫云烟无言以对,只能垂首轻叹。
「对付顽强的敌人,就必须有万全准备,等待最适当的时机再将他一举歼灭,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反而自取灭亡。」过路人轻摇手中白玉骨扇,不疾不徐的说。
「我听你的。」过路人的冷静沉著,令紫云烟心下有了几分钦慕。
无怪乎过路人能迅速在武林扬名,他除了足智多谋和不凡的武功之外,还有冷静的思路与正确的判断,而这是寻常人所欠缺的。
「很好。你是聪明人,我相信这些道理你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你眼下报仇心切,一时忘却,我才略微提醒。」过路人走至大门,笑道:「此处十分隐密,你就留下安心养伤,伤愈後再离去吧!我尚有要事待办,就不多陪了。请。」
「请。」
过路人离开了隐香篱,他必须早日调查出蒙面紫衣人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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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画毫无惧色的来到碧樟林的面具神宫,甚至漫笑盈盈的面对著宫殿之上、那戴著金色面具的神宫之主南宫傲。
「风入画。」南宫傲透过金色面具打量她。「夜末央的主人,江南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聪明绝顶,无所不知。」
「宫主过讲了。」风入画淡淡的笑了笑,「只是传言,未必属实。」
「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敢只身前来面具神宫,胆子倒不小,难道不怕来得回不得吗?」
「柔弱女子?」风入画轻笑道:「我能通过碧樟林,来到你面具神宫,这是一般柔弱女子所能做到的吗?」
「说得有理。」南宫傲表示认同,碧樟林中有他精心布置的五行阵法,多少武林豪杰都葬身其中,风入画是第一个通过阵法,来到面具神宫的女子。「如此看来,你确实有些来历。不过,有来历并不表示功夫就好,你的命仍是操纵在我南宫傲的手中,我有权决定你的去留和生死。」
「你如此说原也没有错。」风入画对南宫傲充满威胁的语气冷静以对,「不过,你若真要强留入画,不论是人或生命,你将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你威胁我?」南宫傲含著愠怒,冷然道:「一个女流之辈竟敢威胁我?」
「南宫宫主何必生气呢?」风入画巧笑道:「威胁你的人可不是入画啊。」
「喔?不然会是谁?」
「是过路人。他说若我有任何损伤,他将不惜代价将碧樟林夷为平地,南宫宫主是聪明人,相信不会做傻事才是。」
「哼!我南宫傲不会为难你,不过不是碍於那个轻狂的後生小辈,而是我南宫傲的刀下,不屑沾染女人的血。」
「入画也是这么想。一个鼎鼎大名的南宫前辈,又怎么会为难一名女子呢?过路人原就是多虑了。」风入画漾出了一个十分迷人的笑容,轻声说道。
这种盈浅而媚的笑容,让不近女色、视天下美女如无物的南宫傲也不由得痴了一下。「果然名不虚传,风姑娘倾国倾城的容貌,难怪那个轻狂傲慢的过路人为你竟成了情痴。」
「面具神宫自翔傲立江湖之外,怎么仍不免谈论江湖中的耳语流传呢?」
「哼!说出你的来意。」
「入画专为心谱而来。」
「心谱,难道过路人没有告诉你我所开的条件吗?」
「有。」风入画淡淡回答,「不过凡事总有商量,要取得羊皮有些困难,可否请前辈改换条件?」
「哼!我非要羊皮不可,没有羊皮,一切免谈!」南宫傲的口气强硬,私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喔?当真如此?」风入画轻笑出声,「对面具神宫而言,羊皮真的是最重要的吗?」
「你话中有话,是何用意?」
「让入画明说吧!你面具神宫正进行一项实验,却缺临门一脚,少了某样必备的东西,是也不是?」
「不错,你知道的倒不少!」南宫傲忽然沉笑道:「我缺少的便是一个聪明人的脑髓。先莫说这天下聪明人不多,就算真有聪明人,也不会笨得乖乖让我破头取脑,这实在很难。」
「据我所知,这个实验关系著日後面具神宫在江湖的发展,比那张空白羊皮有价值多了,不是吗?」
「是又如何?相传那过路人足智多谋,莫非你要拿他的脑髓和我交换心谱?」
「过路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当为武林铲奸除恶,岂能轻易牺牲?」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你方才称赞过风入画绝顶聪明,那就由风入画来完成南宫宫主的实验,你意下如伺?」风入画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是说别人的事一般,教南宫傲吓了好大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