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相信菁贻只要一回台北,一定会跟他联络,不可能没消没息的。
他在困惑之下,又打了翁小姐的手机,好不容易联络上她了,但她的语气却很奇怪,她说问题已经顺利解决了,不过她跟菁贻还会在法兰克福多停留一段时间,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她的语调听起来很慌乱,而且支支吾吾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打了这么多通电话给翁小姐,菁贻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找她,为何不给他一个回复?为什么?
算了,反正他人现在已经抵达这里了,他会马上找到她的!
他要立刻赶到她身边,他更要好好地打打这小女人的屁股!然后告诫她——以后不管两人再怎么呕气,她都不准这么久不跟他联络,绝对不准!
算算时间,他跟菁贻这次的分离已超过半个月都没通过电话。
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令他好难受、好无助。
走出机场拦了辆计程车,他要司机前往菁贻下榻的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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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希尔顿饭店后,他直奔柜台,以流利的德语道:“麻烦你,请帮我联络房客EiIeen,黎小姐。我是她的朋友。”他所服务的客户多是跨国性大企业,因此,他的英语。德语和法语都非常流利。
“好的,请稍等。”
接待小姐查询电脑资料后道:“黎小姐早就退房了。”
“退房?不可能吧?”蒋志熙还是不肯相信,他认为菁贻一定还住在这家饭店内,只是跟他呕气,所以不想见他。
他露出诚恳的笑容。“我是她的男朋友,你知道的,我们吵了一个小架。”他洒脱地两手一摊。“所以也许她不想见我,不过我特地从台湾赶过来,是不是可以麻烦你再帮我联络她一下呢?”
“这样啊……”接待小姐差点被他那俊帅迷人的笑容给电晕了,再加上他特意强调自己来自遥远的台湾,因此她热心地道:“好的,我再找一下资料。”
查询过所有的房客住宿状况,她还是很抱歉地笑道:“先生,黎小姐真的不住在这里,她早在十天前就退房了。”
十天前?蒋志熙一愣,那不就是他开始跟菁贻完全失去联络的那一天?
那么,这十天菁贻人究竟在哪里?
谢过接待小姐后,他茫然地走在飘着大雪的街上,无视于雪花打湿他的发、淋湿他肩头。一股不祥的感觉强烈地占据他的心头……
他很不安、很不安!菁贻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就算跟他呕气,也不可能整整十天都不跟他联络,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到底出了什么事?
翁姊!脑中倏地闪过这个人。他相信翁小姐一定知道蓉贻的下落!
拿出手机,他再度打给她。
翁小姐好像处于一个非常吵杂的地方,他听到她背后不断有人走动、说话,还有……机器运作的声音?
“翁小姐,我是志熙,我现在人在法兰克福,请你告诉我,菁贻现在到底在哪里?”
“什么?”翁需玲吓一大跳。“你……你到德国来了?!”唉,其实她不该惊讶的,以志熙对对菁贻的感情,他一定会赶来一探究竟。
“是的!”他坚定地强调。“我现在就站在希尔顿饭店门口,请你不要再告诉我不太清楚菁贻的行踪,我非见到她不可!翁小姐,请你帮我。”
翁需玲暗自叹了口气。唉,他人都到这里了,她再躲着不见他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这件事迟早要解决。
她很清楚,以蒋志熙对菁贻的感情,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找出来!
“好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翁姊答复。“麻烦你一个小时后,在饭店二楼附设的咖啡厅等我,可以吗?”
无奈地望了病房门一眼,翁需玲知道,她必须狠心去说一个大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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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等病房内,床上躺着的是全身插满管子的菁贻。数天前她发生车祸后,就被送到这家医院来;而肇事的司机则被警方带走。
她伤得很重很重,多处动脉大出血,甚至伤及内脏,性命垂危。
所幸经过两次大手术后,她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但,上苍却向她要了一样东西来交换她的性命——她的双眼!
车祸发生时,她整个人冲向对方车子的挡风玻璃,玻璃碎裂,细微的碎片刺入她的眼底,也割伤她的眼角膜。
虽然医生努力地想挽回,但,她还是失明了。
原本医生和由瑞士赶回来的翁姊以及吕堂玮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手术过后几天折线,检查她的眼睛状况,她什么也看不到,对任何光线刺激都没有半点反应。
她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实,她发狂尖叫,痛哭地捶打自己,甚至屡次企图自杀。
在半夜,她故意借口头痛,要看护去拿药。支开她后,她摸索着跌下床,抓起点滴瓶狠狠地摔到地上,双手在地上乱挥,捡起锐利的碎片,毫不留情地割开手腕……
若不是看护及时回来发现了,并马上请医生急救,她很可能就自杀身亡了。
之后,她一再地自残,因为她根本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她竟失去双眼,她竟成了瞎子!
天!她宁可老天爷在车祸发生时,当场夺走她的性命啊!
经过几天后,她由一开始的愤怒、悲痛、愤世嫉俗慢慢趋于冷静。她不再自残,但也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她变得异常沉默而冷峻,不论翁姊或吕堂玮如何哀求她,她都不肯开口说话。
冰冷而不见事物的眼底,有着深沉的绝望。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把自己关在一个完全与人隔绝的世界里,拒绝再面对一切。
翁姊一进人病房,便看到吕堂玮捧着一碗热粥,低声下气地哀求着。“菁贻屏托你吃点东西好不好?你一直不吃饭怎么行呢?求求你,试着吃一口就好。”
菁贻冷漠地望着窗外,原本神采飞扬,充满自信的脸庞,像是瞬间失去所有活力,毫无焦距的眼瞳空洞得可怕。
“菁贻……”吕堂玮舀起一匙粥,再度劝说。“吃一口好吗?”
菁贻一挥手,“砰”的一声就把那碗粥挥到地上,瓷碗应声而破,热粥也洒了一地。
她哭喊着。“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救我?我宁可死你知不知道?我宁可死——”
她明白自己失去视力与他们无关,她不该把情绪发泄在他们身上,但,她真的……的无法面对这一切!
她该怎么活下去?往后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她非但没有办法继续工作,甚至也丧失了爱志熙的资格,因为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尽管志熙年收入很高,但她知道他的负担也很大。除了要奉养年迈的双亲外,他还有三个尚在就学的弟妹。学费、生活费等一大堆支出全靠他一个人。
她怎忍心再成为他一辈子的重担?
“我是个残废!残废!”她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吕堂玮眼眶泛红地看着她。“你不是残废,不要这样说自己!你只是失去视力,除此之外,你还是以前的菁贻,还是那个优秀的黎菁贻!”
“不要再安慰我……”菁贻痛哭,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宁可死,也不要这样度过余生!我不要……”
她一向是美丽而充满自信的,她怎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不!她不能!
吕堂玮继续劝说。“不要放弃希望,医生不也说了,只要有人捐赠适合的眼角膜,你就有机会再重见光明的。而且目前捐赠眼角膜的国家很多啊,像是美国和斯里兰卡都有大批的捐赠人。菁贻,你一定可以很快复元的。”
菁贻默默地流泪,不再说话。是啊,只要有适合的眼角膜,她的视力就有机会恢复。但她心里也很清楚,那么多盲胞在排队等眼角膜,她要等到哪一年才轮得到呢?
她该怎么办?
翁姊把脸别向门口,悄悄拭去眼泪后,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毅然地开口道:“菁贻,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也许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好时机,但志熙人都已经追到此地了,还能逃避问题多久?
菁贻哀伤地把脸转向窗户,不说话,也不再流泪,但面如死灰的表情令人看了好心痛。
翁姊润润喉后,艰困地一字一句道:“他……蒋志熙,他来到法兰克福了!”
第五章
菁贻慢慢地回过头,眼眶里再度涌出泪液。
翁霈玲双手互绞不安地道:“我知道你不愿见他,但,你也知道他有多爱你,如果不给他一个答案,他不会死心的。事实上,自从你出事后,他一直打电话逼问我你到底在哪里!现在更是直接追了过来。”
病房里的气氛异常诡谲,菁贻无话地流着泪。她知道的,她早就知道他一定会赶来的,因为他们是如此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