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还欣喜地以为遴风知道她生气了,特地要向她赔罪,没有想到竟是……
“我自有我的理由,你不需要明白,只要按照吩咐行事。”巩遴风神情冷漠地由酒柜中取出一瓶苏格兰佳酿,倒在水晶高脚杯里,不曾望过她一眼。
面对这种彻底的忽视,上原晶子真是气得快曝炸了! “遴风,你至少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那个女人是杀手啊!”
他一记冷冽的眼神如箭般射来,连音调温度也降低了:“我说过不许再提她的杀手身份。还有,上原晶子,注意你的措辞,别让我再听到你以‘那个女人’这种形容词来称呼她,她有名有姓,叫做黎蝶儿。”
黎蝶儿?!上原晶子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很想再反驳,却畏惧于巩遴风的强悍气势。
她当然知道遴风的母亲就是姓黎,也明白这名字背后所代表的重要意义。该死!那臭女人到底使了什么花招把他迷得团团转?
她转而求助一旁的泽村慎也来帮腔:“好,我没有资格过问你的任何决定,但泽村是你的贴身保镖,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对于你把一
名杀手留在身边,甚至谎称她是自己的未婚妻这种荒谬的事,他总有资格发表看法吧?”
上原晶子抓住泽村的手臂:“泽村,你说啊!你难道不觉得遴风这种行为很不明智,也很危险吗?”
泽村慎也沉肃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在晶子的一再催促下,他只好勉强开口道:“少爷,我明白以属下的身份,没有资格过问你的私生活。但,她……她是名杀手……”
“够了!”巩遴风举起手,“我明白你还想说什么,但我心意已决,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许泄漏出她的杀手身份,并且要以黎小姐来尊称她,明白吗?”
“我不明白、不明白!遴风,你一定会后悔的!”上原晶子泼妇般地又哭又叫,转身便冲了出去。
泽村慎也沉默地望着主人的表情,他很清楚,一旦巩遴风下定决心的事,便绝对不会再改变。
“少爷,”他迟疑地开口问道,“如果这是你的指示,属下会照做。但,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动机何在?她是个杀手,体内流的是危险的血液,随时随地会反咬你一口,现在你不但要把她留在身边,甚至还给她一个‘未婚妻’的身份,这……”
“泽村,别再问了,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巩遴风淡淡地道,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赌什么?
明明知道她不可能是那个纯净无瑕的蝶儿,明明知道他追寻的也许只是个虚幻的影子……但,他就是想把她先留在身边。
“陪我喝一杯吧!”又倒了一杯佳酿给泽村,巩遴风优雅地高举酒杯,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第五章
“小姐,你一直盯着电话已经看很久了。”
在女佣的调侃声中,初雪蝶才猛地回神,面红耳赤地看着女佣。
“你……你说什么?我并没有……没有看着电话。”
“还说没有?你呀,已经看了一整天的电话了。”女佣瑞莎带着笑意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少爷回来,但没有这么快!少爷要到伦敦、巴黎去处理公事,今天可能要到午夜才会进门。”
前天上午,巩遴风告诉雪蝶,他必须亲赴伦敦和巴黎处理一些签约细节,两天后才会回来,他并答应雪蝶,一抵达摩纳哥机场便会立刻打电话给她。
。
明明知道他很可能要忙到晚上才会回来,但一过中午,雪蝶便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房门或电话看。
自从她醒后到现在才不过半个月,她却惊觉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依赖他了。他竭尽所能地呵护她、宠爱她,让她像是置身在天堂。
每天早上,巩遴风总会到她房间陪她共进早餐再出门;而一回到家里,他也会立刻寻找她的身影,两人窝在舒适的卧榻上,并肩看着夕阳西下、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
他跟她像是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般,总是亲密地聊到深夜,然后再给了她一个晚安吻后,他才会回自己的房间就寝。
雪蝶对自己以前的事非常好奇,而巩遴风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一切。
他告诉雪蝶,在海岛,他们拥有非常快乐的童年;后来她的双亲病逝后,她跟着已成年
的他到美国定居。
他也开始发展他的事业,近几年来,她常常随着他事业上的需要陪他周游列国。
坦白说,对于巩遴风告诉她的一切,初雪蝶依然是感到陌生的。
她没有印象自己曾在美国求学、定居过,但对于他所描述的快乐童年,她却隐隐约约有着残存的记忆……有好几次脑中都会晃过一些模糊的童年画面,她急着想捕捉,但那些画面却总是一闪即过……
虽然对很多事情感到陌生,但初雪蝶仍百分之百地相信巩遴风对她述说的一切。他有一双令她信赖的坚定眼眸。
回忆过程中,她常常感到痛苦与无力,但只要一接触到他炽热的眼神,她便可以获得平静。
她相信自己是他的小蝶儿、是他的未婚妻,她甚至开始偷偷幻想他们更美好的未来……
如今巩遴风才离开她两天,雪蝶却觉得已经经历两个世纪般漫长,她总是失魂落魄地等待电话铃声或是门铃声,觉得做什么事都不起劲。
她竟如此依赖他……
依赖自己的未婚夫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但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份幸福好像是虚幻的,随时会像泡沫般消失?
除了满溢的甜蜜感外,心头总是会有一份不安,仿佛像她这种人不该拥有如此的幸福……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她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瑞莎见她又眉头深锁,便提议着:“小姐,你也不要一直闷在房间里,要不要到花园走一走?花园里有很漂亮的湖泊,里面养了不少天
鹅,你可以去散散心。”
雪蝶觉得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她如果再一直留在房间里,可能真的会把电话瞪出一个窟窿来,或是又继续胡思乱想使得她更加头痛。
更何况……她悄悄期待着,也许到了花园还可以看到提早进门的他。
打定主意后,雪蝶便出门。
她的房间在二楼,这栋仿古罗马式的豪华建筑物,有着超大回旋梯可通往一楼。但当雪蝶走到楼梯中央时,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用力推了她一把,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在重心不稳之际,“咚、咚、咚”地滚到一楼地板上。
好痛!她试着想站起来,但翻滚时又撞到了右臂的旧伤,虽然伤口早已愈合了,但撞击力依旧让她痛得直冒冷汗。
“哈哈,好精彩的画面啊!”上原晶子冷笑着走下阶梯,“瞧瞧这人是谁?不正是尊贵又不可一世的黎蝶儿小姐吗?怎么会这么狼狈地摔到地上啊?”
哼!上回遴风哥竟然为了黎蝶儿而要赶她走,虽然最后她还是留了下来,但趁着这次巩遴风到伦敦,一肚子气的她当然要尽可能地找黎蝶儿的麻烦。
初雪蝶忍着痛楚站起来,她知道是上原晶子把自己推下楼的,她的这种挑衅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她真不明白这个日本女人为何总要找她麻烦?
“你看什么看?”在初雪蝶冷冽的注视下,原本盛气凌人的上原晶子居然莫名地觉得心虚。这人有一双很奇怪的眼睛,冷漠中带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就像是巩遴风的眼睛!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上原晶子故意把一柄手枪丢到地上。
“你瞪我干什么?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就
开枪杀了我啊!哼,比利时最新型的手枪,相信杀手出身的你一定不陌生吧?捡起来呀,扣下扳机杀我啊!”
手枪里面当然没有子弹,上原晶子只是故意要点出她的杀手身份,她才不管黎蝶儿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她要使尽方法让她立刻离开这里,没有人可以跟她抢巩遴风!
初雪蝶沉默地望着地上的手枪。杀手?自从巩遴风告诉她,她是他的未婚妻后,他绝口不再提“杀手”这两个字。就算她问,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只是他故意骗她的,她不可能是个杀手,只是他的未婚妻。
但,为何在她望着手枪的同时,初雪蝶竟感觉到胸臆间有股好奇异的震动……
她隐约觉得,她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她甚至可以把它拆解后,再顺利地组装完成……
许多奇怪的画面掠过脑中,她似乎看见……有一个女人手持着枪,一脸冷漠地扣下扳机,望着中弹者鲜血四溢……
那是她吗?她看不清开枪女人的脸,但那人是她吗?难道自己以前真的是个满身罪孽的杀手?
尖锐的痛楚又由太阳穴两端往上冲……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些奇怪的画面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上原晶子尖锐地逼近她,“你捡起手枪射杀我啊!就像你以前干脆利落地射杀别人一般。哼,杀手就是杀手!不管你现在装得再无辜,骨子里仍然留着下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