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七努了努嘴,试图给这大脑迟钝、少根筋的女人打暗号。
「童七,这是你说的隔壁巷口三十年老字号王老爹的红豆包子,人真多,害我排了很久的队伍才买到。」没有看见他打的暗号,海棠兀自兴奋的说着,「我还多买了几个分大家。」
「咳咳……」
「童七,你喉咙不舒服吗?」她抬起眼问。
他连忙摇头,哭丧着脸。
海棠忙不迭的拿出油纸包里热腾腾的包子,「这是你的红豆包子,还有侯五的芝麻包子……咦,侯五也在这,刚好,这给你,拿去,别客气。」她大方的上前将包子塞到他手里。
童七和侯五垮着脸接过包子,大气不敢喘一声,努力的使眼色。
「你们怎么啦,眼睛抽筋了吗?」
他们快被她打败了!童七和侯五几乎要翻白眼。
「有没有我的?」阴森的话自齿缝进出。
「吴三,你也想要呀?」海棠以为是正在烧柴的吴三开口。
吴三惊惶失措的挥舞双手,小声提醒着,「海棠,华大夫找你。」他暗中指了指她身后。
「吴三,谢谢你提醒我。时候还早,他那种人忙起来六亲不认,不会那么快发现我不在的。」
「是吗?」这蠢女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等我分完包子后会去找他。」海棠数着油纸里的包子看还剩几个。一、二、三……应该还够分,如果不够,华怀琰就不用给他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不经意的扫见她手背上红肿了一大片丑陋的疤,像是被热水烫到的痕迹。
「没什么啦,不小心弄到的,你们慢吃,我先去发发……啊啊啊。」海棠一旋身,抬起头,话打在舌尖,震惊的叫声进出喉咙,身体猝然僵硬,心凉了半截。
他怎么在这?
童七等人真的不忍看的别开了脸。
「发什么?」华怀琰似笑非笑的问。
「没什么。」海棠机警的迅速将东西藏到背后,处变不惊的皮笑肉不笑,「华大夫,你找我?」她冷汗涔涔,万万没想到第一次出门就被抓包。
「你的手——」他话没说完被惊惶失措的她打断。
「我背后什么也没有藏。」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童七三个人都不禁要翻白眼。没看过那么白痴的女人。
「给我伸出来。」华怀琰一字一句的咬牙。他手中花了一个早上熬制的汤药都冷掉了。将碗递给童七,他一步步的逼近她。
该死的,给她一激居然忘了该拿药给她试喝,而今那药冷掉了,效果必然打了折扫。
海棠伸出一只手。
「不是这一只。」
她战战兢兢的伸出另外一只手。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还是别忤逆他,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华怀琰快如闪电的扣住她的手腕翻面,两道浓眉打了死结,冰冷的道:「你,给我出来。」他不由分说的一把揪出她到门外。
「师父好像气得不轻。」吴三叹了口气,刚刚真的为她捏了把冷汗。
「不会啦,师父平常就脾气不太好,顶多吼吼人就算。」童七嘻皮笑脸的说,看了自己一手包子一手药,他放下药,大口咬包子。
侯五补道:「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海棠来了之后,师父变得不太一样,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丰富了许多。」
「我也有同感。」吴三点头附和。
「经你们这么说,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想起了那震耳欲聋的狂笑,那是童七第一次听到师父大笑。
「你们说,海棠会不会变成我们的师母?」
「那么笨的女人。」
「她还比我小。」
三个人有志一同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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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你轻一点。」海棠被他粗鲁的一路拖着走,穿过长廊直到他的书房,他才放开她。
「说,你手上的伤哪来的?」关上门后,华怀琰转身面对她,深沉的黑眸阴沉慑人,透着危险的火光。
海棠猛然惊觉她居然忘了隐藏手背上的灼伤,惊慌的藏到袖里。
「那个……」她惴惴不安的低语,「是不小心跌倒的。」
「别让我问第二次,那是怎么回事?」音量慢慢的拔高,没有表情的一张脸看起来有些骇怖。
海棠背脊窜过一阵寒意,吞咽下喉中的战慄,「真的……好咩,是路上看到小男孩被热油烫到——」她话没说完就被打雷的咆哮给轰掉。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你用那种能力!」压抑着刻板的音调不知觉中变成吼声。愤怒席卷了他的冷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失控,只觉得胸腔内累积着闷气找不到出口爆开。
「可是他好痛……」
「那你就不会痛吗?」他再下一记雷劈。
「我是大人呀,小孩子没有我身体强壮,他的手整个都起水泡了,皮破肉绽的痛晕过去,我看了当然不忍心,所以就……」
这还是海棠第一次看他如此暴怒。她又没做错什么,而且身体是她的,她要怎么做都与他无关,何况他说过他不在乎她,她只是试药人。
华怀琰额头青筋暴凸,气得全身颤抖,气过头险些岔了气,「你……」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真不知说她乐观,还是愚蠢,为了救不相干的人而甘愿牺牲身体,将别人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种人不是笨蛋是什么?而他从没遇到过像她这样的笨蛋,他心口悸动了下的发热。
「我可以把你这态度解读为你在担心我吗?」她如履薄冰的低问,胸口泛着温暖的热流。
「住口,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你这没大脑的女人要是不小心……该死的!」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懊恼的低咒。
海棠嫣然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就算他只当她是试药人,但是凶恶口气隐藏不住的关心,在她小小的心灵点燃希望的火光。
或许,她还是可以有希望……
深呼吸的冷静下来,面覆寒霜的华怀琰严声厉斥,「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出医馆,做任何事都必须向我报备。」
一出门就给他惹麻烦,莽撞冲动的她叫人放心不下,就怕要是给人发现她的特殊体质,她会被人抓起来研究,甚至被当成妖怪……某种意念闪过脑海,他胸口突然一阵扭绞的闷痛。刚刚那种感觉是什么?好像心脏硬生生的被刨开撕裂。
专制!「哪有这样的。」海棠鼓起嘴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是我养的试药人,我说的话,你没有说不的权利。」华怀琰没有表情的寒着脸道。
他的话当头给她一桶冰水,她眼神一黯,「我知道了。」不用每次提醒她。
海棠胸口的火苗被浇灭了。
也罢,得之我幸,不得之我命。既然他心里无她,她又何必留恋?等完成义父的遗愿后,她就会离开这。
「包子拿出来。」
「什么?」
「包子。」肚子发出空鸣,他想会是肚子饿引起的心绞痛。
「没……当然有你的。」海棠赶紧奉上包子。谁叫他是这里的老大,她只是个被雇请的药人。
「好了,可以出去了。」香味扑鼻,立刻引发他饥肠辘辘,他想起从早上炼药就忘了进食。
「可是……」她都没有吃到。
「有意见?」
「没。」她哀怨的看他一口一个的吃着。
「还有事吗?」嗯,还不错吃。
「没事了。」海棠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哀悼她的包子。
看她含怨又气恼的目送包子的神情,华怀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扫一早心情不好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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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回到了房里,海棠小心避开手背上的烫伤,褪下被汗湿透的衣服,但还是不小心让衣服摩擦到伤口而闷哼了声。
枉费她辛苦跑出去买了包子,却一个也没吃到。
可恶的华怀琰,就算他跟梦中情人长得同张脸,可脾气那么不好,阴阳怪气的,难怪上官迎月不选他。
海棠边穿衣服边叨叨絮絮的念着,「动不动摆大便脸,活像我欠他债,我是受雇于他,我也是有付出劳力,又不是卖身给他,他以为他是天皇老子呀,还不是那张脸可以看,要不是他长得像……啊。」猝然转身,她惊抽口气,映入眼帘如背后灵的他气定神闲的站着,也不知道进来多久,看了多少……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华怀琰皮笑肉不笑的说。她会喜欢他,也是因为跟她梦中人一样这张皮相,不知怎么地,想到这,他心口兜着一股郁闷之气。
「你……你怎么进来?」
「走进来。」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啊,她衣服还没穿好!海棠猛然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发出尖叫的跳上床榻,拉扯下云帐紧揪在领口,探出恼羞成怒的小脸。
「我还在穿衣服耶!」她心儿卜通卜通的跳。
「我看到啦。」
「你……你不会回避一下吗?」她感觉两颊热辣,便顾不得手痛的赶紧放下云帐,在床榻上迅速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