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即使奚斯蕗身后的歹徒因突如其来的刺激、发出足以震天的凄厉惨叫之后松开对奚斯蕗的钳制,可奚斯蕗也同样陷于激痛中,只能紧紧揪着自己颈子,奋力张大了嘴,动弹不得的跟着倒在地上。
“姑娘!”少年飘忽的声音落在奚斯蕗耳边。她依稀感觉有人扶起她,扳开她双唇、喂她服下药粉,又拨开她紧闭眼眸,滴上什么清凉汁液……
她眼里烧灼之苦虽减轻了,可喉间依旧像被异物梗塞,无法出声、无法吸气。随即一股强大压力突然重击她胸口——不行了,她撑不住了!
她、要、呼、吸……
奚斯蕗艰涩想着: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不过就为了救人前来南开而已呀……难道她会死在这里?
脑中全然混沌,她的意识被困入幽远黑暗中……
“大王!您没事吧!属下来迟,还望大王恕罪!”似乎是受到那贼人惨叫声引来,自小巷人口立刻冒出大批人马涌入少年身边,恭敬跪下行礼。
少年将怀中晕眩过去的娇软佳人交给部将们,沉声下令。“这姑娘为了救本王而中毒,本王要带她回宫!至于这两个胆敢亵渎王法的贼人……哼!咎由自取!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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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燮皇来了?还不快请?”
冷燮皇?奚斯蕗宛如遭到雷极、当场被震醒;就为了那可怕名号。
她不能被他抓到!这么一想,她神智立刻从悠远的虚幻中飞回现实。
嗯?她现下身在何处?美目眨了眨,奚斯蕗惊慌失措坐起身,但她眼前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昏迷前的记忆浮现脑海,她心焦探往自己眼前
“我的眼睛——”
“姑娘!别拿下你遮眼纱布!”一双柔嫩纤手突然握住奚斯蕗在脸上乱抓的柔荑,继而那轻淡细声又飘进奚斯蕗耳中。“别慌。你虽误中本王的七残毒沙,可已让你服用解药,至迟过几天该能复原的。”
“七残毒沙?那是……”光听那名字就觉得怪可怕的……
“与七残丹一样,都是能叫人七窍流血、错骨分筋、暴毙而亡的奇毒,差别只在七残毒沙发作较快……别担心,虽然本王才刚炼成解药,可该没失误才对,应不会伤及你眼力……你尽管安心休息。晚点本王就帮你取下纱布。”
“才刚炼好?!”奚斯蕗哪里能安心?听这家伙不太确定的口吻,这仿佛意味着她也可能不会复原呀!
她烦恼和焦虑还未完,又猛然想起她前来南开的目的,顺着那双温暖手臂往上寻找手的主人,急忙追问:“你自称为本王……难道你是……”
“南开延灵王。这儿乃为本王宫殿。”
“延灵王!”奚斯蕗不知该不该为这消息感到欣喜若狂。她……果然是蒙受上天香顾的,才刚到南开,立刻遇上延灵王!那——
“南开……到底有几个王?”奚斯蕗怯生生提出那困扰她的问题。
延灵王不免有些诧异于奚斯蕗的孤陋寡闻。“南开每一世代皆有一皇、一帝、一王。你不知道?你是外地人?”
强而有力、似曾相识的清亮嗓音霎时打断奚斯蕗和延灵王的对谈。“听烈光说咱们的延灵出宫遇袭?怎么,谁敢挑衅南开王权?贼人现今何在?”
延灵王轻按奚斯蕗肩头示意她休息后,便径自起身离开床沿。“冷燮,别成天只想着捉拿钦犯、扫荡贼寇。偶而你也该收收心管理国政吧?”
奚斯蕗无法自主的开始摸索丝绢被单,不动声色的拉起它遮住自己。
是他!宫中另一端传来的男声,奚斯蕗怎么也不可能忘记!他确实是当日被她狠狠教训一顿的无耻登徒子!啊啊……天哪!他果真是南开冷燮皇!
“要我管理国政?咱们三权分立,自开国以来明定互不干涉,内政由烈光主掌,而你则从旁协助烈光和我一切细琐之事,我可不想犯了宗制。”自殿外漫步走进的冷燮皇双手一摊,落得一派轻松自然。
“还好意思说什么三权分立,烈光那家伙、成天躲在密室里研究机关,而你老出宫武斗游荡,都是我一个人扛下所有政务。每件事在你们眼中都成了细琐之事……咳!咳!”延灵王一激动起来,咳声不止。
武斗游荡?早缩成一团被茧的奚斯蕗不免有些愤慨。哪有为皇的人不带侍从仆役,一个人在外头溜达?他怎能怪她认不得他是谁?她揍他也难免嘛!
“好了好了,别太激动。”冷燮皇轻轻搀扶着延灵王坐在茶桌前。“身子不好就别逞强,小心气出病,那可麻烦了。”
“麻烦的是没人替你们管事,是吧?”延灵王不免冷嗤一声,瞅了冷燮皇一眼。“对了,你下令要缉拿的那名女钦犯是怎么回事?你向来追缉的都是江洋大盗、穷凶恶徒,怎么这次……”
“没什么。只是一个该死的异族女人,胆敢犯上,就得严惩。”
“我说……你从没夸过哪个女人美貌。”延灵王若有所思的盯起冷燮皇,绽出轻笑。“我相信,向来不曾在意过哪个女人的你,还不至于因为私心想找一个女人、而随意给她套了罪名,张贴皇榜、动用兵马想找出她咯?”
冷燮皇干笑两声。“女人再美,行事凶狠、心如蛇蝎也不过是祸水,我不会对她动心。”他在心底坚定告诉自己,他怎会在意一个凶暴女人?他找她只为报复,绝无其他……都是那双湛美绿眸叫他吃了问亏……太看轻她。
什么行事凶狠、心如蛇蝎!奚斯蕗原先还对冷燮皇抱着一点点愧疚,此刻她半分也不同情他了。她也不过踹他几下,他这人还真小家子气,顶多就是她踹中了他要害而已……又没有踹坏,他何必这样批评她子
“我倒有些好奇,她对你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愤怒?虽然我以为你大概不会告诉我。”延灵王掀开茶碗盖,一缕茶香飘开、沁人心脾;南开位处山区,自古以来,茶就是南开特产。轻轻啜饮几口,延灵王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记得几天前你回来后,就到我丹房取走几味药材……清一色皆为壮阳滋补药……嗯?总不会和那女人有关?她……让你……威风不再?”
不会吧?奚斯蕗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屏息着不敢乱动。她才轻轻一脚……好吧,也许不轻,可才一下,他……就坏了?哪有男人那么脆弱……
“……哈哈哈……延灵想太多了。怎么可能有那种混帐事?”停顿片刻,冷燮皇扬起爽朗笑声。 “有哪个女人能伤得了我冷燮皇?”
是啊、是啊,怎么可能?奚斯蕗伸手擦了擦额上泌出的冷汗。还好还好。
“呵。自小到大,我没听你大笑过;可方才两个问题,你全大笑带过。太、虚、伪、了,冷燮。”延灵王露出诡谲笑意。“若你需要帮忙就说一声,我可不想看到咱们南开三王家有哪一家绝了后嗣;可会改写南开传统啊。”
“……我还有事,先告辞。”向来心高气傲的冷燮皇,反常地对于延灵王一番取笑竟没任何辩驳,只是不自然地匆忙离去。临走之前,他不忘丢下一句。“如果有那女人消息,记得通报我。”
“哎呀?还真被我蒙对了?”延灵王不免一脸讶异,目送冷燮皇像是逃跑似的快速离去。“难得咱们冷燮会栽在女人手上?真有趣……谁让你成天在外头逞勇斗狠不理事?不过那女人若被他逮到……只怕下场凄惨哕!”
“方才那位是……”打破静默,探出头,奚斯蕗巍颤的开口探问。她其实更想问:她的下场……可能会有多惨啊?也许还是别知道比较幸福……
走向床铺,带着呼朋引伴看好戏意味的延灵王,心情似乎好极了。
“他正是南开冷燮皇。冷燮向来自律甚严,有他独树一帜的规矩在;加上他司掌刑罚军力,冷漠傲然的他可是从不曾失控过。真想见见那位能撩动他理智、让他冷静不再的女人。像他那样平日总是压抑自己,一但有人点燃他心中火苗,只怕必定是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奚斯蕗懊悔咬唇。她还不只点火苗,她一开始就:浇油放大火熊熊烧啊!
“姑娘,奉劝你一句,虽然你是本王恩人,也是本王座上贵客,可依武力我或许在他之下,假若你招惹冷燮……怕是连本王也保不住你,记清楚了?”
“清楚,非常清楚。”奚斯蕗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和。她怎会不清楚?她才踢他一脚就被他当钦犯通缉,假使他真的治不好,不就会将她五马分尸?
她得赶快向延灵王讨药,讨了药,伤一好,她就溜回西骊,否则她小命不保!
“我来南开,只为救家嫂……”奚斯蕗开始试探着向延灵王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