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彦故意按兵不动,只是嘲讽地问:“‘Z’桑,您也会被人误会?”
“怎么不会?只要是凡夫俗子……”
“哈哈,我一直以为Z不是人!”信彦故意不让他说完,逮着机会再刺一句。
任何“人‘听见被骂”不是人“,多半会很不高兴,但是充满权威的”z“,此时却修养很好地干笑说:”四号,你骂也骂过了,我也说过抱歉,并且日后会加倍补偿你,现在你气该消了吧?“
信彦心意已坚,一字一句地说:“我也告诉过您,‘紫纱密使’将会是我的最后一件任务,完成之后,我将完全脱离‘东方组织’”。
“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像在开玩笑吗?”
“z”气急败坏,提高声音说:“四号,我们合作三年多,这段期间我们互利不少,又为全世界人类做了那么多事,而现在你竟为了一个小小的误会,你就……”
信彦义正辞严地打岔道:“这个误会可不小,秤起来都可以说是‘六会’了!Z桑,您派人调查我,而且派的是比我阶级还低的东方情报员,您怎没派东方三号或甚至二号来?”
“z”笑了起来,但仍十分小心地说:“哦,你就为了我派东方五号去查你,你才生气?!怎么还死守着日本人那一套?”
“这一套很好呀!长幼有序,中国人不是也很讲究?哎,呸呸呸,我在讲什么?那并不是重点!”
“那么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您曾经怀疑我背叛‘东方组织’,变节、叛节,这种罪名很好听吗?”
“我对东方情报员一向一视同仁;再说,我怎么知道问题是出在你那位贴身保镖身上?!他不但跟你擦同牌子的古龙水,甚至还对你存有……”“z”替自己的立场辩护起来。
“对不起,我想再把这些温习一遍!”
信彦猝然打断“Z”的话,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他去意已坚,也不再顾忌那么多了。
“Z”微叹一声,有些疲惫地说:“东方四号,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受损的是我的‘荣誉’,既然你曾经怀疑我的忠诚度,那我只有自动引退。z桑,请您体谅我的感受。”
八成是出生、长大的日本的关系,即使是用通话器在说话,信彦讲这些时,仍像面对面一般地,还一边行着九十度鞠躬,真是点头如捣蒜。
“z”太明白信彦的个性与作风,这时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便避重就轻地说:“这个问题,我们再慢慢研究吧!我也是个常被误会的人,很多人还以为我是个……”话说了一半,“Z”又紧煞住,马上换个话题说:“不谈这些了!你说有个扮演‘紫纱密使’的最佳人选,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信彦用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我今晚跟她谈过一切状况,她已经答应了。”
“真的?!那太好了!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信彦不想隐瞒“z”,迳说:“其实您也应该知道她才对,不是上回受香港青龙帮老大之托,想去抢夺新加坡杜家那枚祖传金钥匙的女杀手。”
“是她?!你……你确定她……”
信彦突然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Z”桑,您除了曾经怀疑我的忠诚度,现在也开始怀疑我的办事能力了吗?“
“哎,不是!四号,你的火气真大!”
“那就请您放手让我处理,我要的是‘全权’处理,她的背景我已经做过调查,我不希望您再派人去调,到了日本以后,所有的事我自己会有所调度,我不希望有太多情报员介入,这样反而会危及到她的生命安全。” ,“z”沉吁了几秒钟,便迳说:“好吧!这一切看你的,我不会随意插手。”
“这同时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赌注……”信彦喃喃自语了一句。
“Z”没听清楚,急问:“你说什么?!”
信彦回过神来,暂时把丽莎的影像甩出脑外,这不但是个人赌注,同时也是替“z”效命的最后一次任务,他不能把两件事都搞砸了。
他一边走进浴室关水,一边说:“Z桑,‘紫纱密使’的目前下落如何?”
“还是毫无动静,也没有任何国际恐怖组织承认绑架了她,这件事真的很玄奇可疑,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神秘失踪。印度海关证实,她并没有离开印度境内。”
信彦胸有成竹地说:“我们等着吧!等假的‘紫纱密使’一出现在日本,一定会有什么动静发生。”
“对,也只有等了,我会随时把密使的最新情况告诉你,另外,达刺喇嘛已经重写了一封信要经由密使给日本首相,我会派人亲手在日本交给你,如果你需要任何的支援……”
“不!我说过了,我不需要任何支援。”
这一段通话,到此告一段落。
信彦按断通线之后,走进浴室里泡澡,热气氤氲之中,他的一颗心却半刻也无法松弛平息,现在他为了即将赴日的丽莎,必须设想出最完善的安全措施来保护她。
太平山 高级住宅区伊丽莎在斜坡道口下了计程车,再步行五分钟,爬上一道石阶,便可以到家了。
香港的房地产价格全世界贵得有名,她这几年来搏命所赚来的积蓄,大半全投注在太平山刚购下不久的这栋高级公寓上,为的是想给妈妈和弟弟一个良好的居家环境。
其实她所买的公寓,说是高级,是“地点”高级,只是从破旧的“鸡笼”,搬到新颖的“鸡笼”而已,这栋三房二厅的小公寓只能算是“五脏俱全”的(“小麻雀”,但这也是她目前能力所及的了。
这栋小公寓定价就要五百多万港币,银行里还有一笔贷款等她付清,而高桥信彦今晚所提出的五十万元酬劳,对她不无小补。
她边朝社区大厦的入口走去,边盘算着该用什么藉口告诉妈妈和弟弟关于去日本的事,突然,前面两条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可不怕,除了吹毒箭之外,她还练过跆拳道和剑术,她机警地摆好架式,准备应变。
“你们想干嘛?”
两个男人倒不像是要抢钱的小混混,因为都穿得太整齐体面了,其中一名客气笑道:“伊小姐,对不起,吓着你了。济叔有话要跟你说。”
济叔?香港青龙帮的老大?!他找她做什么?
这是她的百密一疏,也或许是济叔太神通广大,竟然连她住哪里都查得出来,现在逃也没用,对方也不像是要绑架她,她于是硬着头说:“我已经把那笔钱退给济叔了。”
“不是钱的问题,你别误会!济叔已经在车上等你很久了,请!”
这表示她最好别太婆婆妈妈。名震江湖、黑白两道怕的济叔,一手掌有香港一家最负盛名的高级休闲俱乐部兼赌场,另一方则提捏着势力最大的青龙帮,双手之下的财产净值高达十几亿港币,而他——竟然会亲自“移樽就教”地跑来“等”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丽莎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路旁,一字排开三部黑色的宝马轿车,她咬咬牙,率先走上前去,一面还侧过头来问:“哪一辆?”
显然是保镖的人,指了指三辆一模一样宝马车的最前面一辆。真聪明,那些想暗杀济叔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坐在中间那辆,不过更聪明的杀手应该会三辆一起炸掉,还好这一类黑社会大佬都是见尾不见首的,不过这更教丽莎忧心忡忡,有什么会让济叔亲自出马来找她?
坐进宽敞的宝马车后座,济叔立刻叫司机和三名持枪保镖下车去等着。这位六十几岁的坶人,外表看起来可是个慈祥的爷爷,也可以是位懂得保养和穿着的成功商人,更可以是名温文儒雅的饱学之士,但是丽莎的心里清楚得很,这些都不是济叔,而他可以坐在今天的龙头老大位子,不知道曾杀过多少人哪!
一想到这儿,丽莎忍不住感到头皮有些发麻,全身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济叔……”“丽莎,我们又见面了。”
还是不见的好,有屁快放吧——丽莎心中不禁在喊急,但是表面上仍强作镇定地保持微笑。
“济叔,很抱歉,那把金钥匙我实在不能再去追人了!人家男女主角已经准备要结婚,报纸上又介绍宣传得那么醒目,目标实在太大了……”
“因为紧张,丽莎哩啦地说不下去,眼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济叔,只含笑从旁拿起一小氧气筒,然后将氧气罩罩在口鼻上深吸了两口,接着说:”对不起,我年纪大了……“
丽莎太明白“伸手不打笑面虎‘的道理,于是有些”套交情“地关问一句:”您气喘的毛病还没好啊?“
“哎,好不了啦!年轻的时候,肺上中了三颗子弹哪!”
他说得可轻松,丽莎一听差点“呕”出来了,唉,真恶心,她强忍了一下,又含笑问:“您今天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