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又人间蒸发了?”
“他不是突然溜掉,他走之前有告诉我。他也不是人间蒸发,他有事回伦敦去罢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会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一回英国就给我电话,他还为我留下伦敦家中的电话号码。”
“他走了三天,电话一定来过!”
“他就是没有电话来!”
“你有他家电话,可以打电话到他家问个清楚。”
“斯达和他妈妈都不在家,那佣人又是十问九不知的!”
“啊!好笑,你还有四天就要出席自己的订婚舞会,要是斯达不出现,到时你和谁订婚?”
“斯达答应过我,一定会在舞会之前赶回来!”
“他说的话你也相信?”
“他没必要骗我!”虽然董心湄嘴硬,但根本毫无信心。“他想走,早就静静地走了?”
“他家还没有开始布置?”
“所有一切都是他亲自和公司接头,他人不在香港,自然没人有做事。”
“但客人会依时出席,我还是叫哥顿接管此事。”
“这样也好,请哥顿助斯达一臂之力,不然,斯达回来,便什么都赶不及了!”
“你现在才告诉我,我怕现在也赶下及。唉——我先去找哥顿……”
其实董心湄自己最担心,虽然,李斯达自己答应过一定赶回来,但时间只有四天,她手上唯一握着的,是李斯达伦敦家的电话号码,但这个电话是谁也找不着的。
如果李斯达到时不回来,订婚是订不成了,她也没有脸再见同学、亲友。就算徐立德赶得及回来再帮助她也于事无补,他总不可能代替李斯达和她订婚。
她只有每晚深夜和每天清晨都打一次电话到李家,她甚至连李连斯达的爸爸也不放过,但佣人总说没有人在。
“请你无论如何转告你家少主人,因为还有三天他便要和我订婚,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等候着他,请他给我一个电话!”
订婚的前一天晚上,董心湄一直没有睡着,等李斯达、等电话。她一直深信不疑,李斯达不会令她失望,一定赶得及回来和她出席订婚舞会。
她把粉紫色的晚礼服拿出来,放在床上,李斯达一来她就穿上,然后一起去胡式芬家,因为舞会已决定在胡式芬家中举行。
天亮了,电话一直沉寂无声。
她坐在床边,头靠着床头,意识蒙蒙胧胧的,差点儿睡过去了。
突然房门有敲门声响。她揉了揉眼睛,一面飞扑过去一面叫:“斯达!”
门打开来,原来是胡式芬。
“斯达还没有回来?”
董心湄摇一下头,无精打采地倒在椅子里。
“他是不会回来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自己订婚不关心,舞会也不关心,你别等他了!”
“他会回来的!他大概下午就会回来,还赶得及出席舞会,是不是?我对他有信心!”
“要是他有回来之心,会先给你打个电话,好让你安心,他电话来过没有?”
“他也许急着回来,不想花时间打电话。今天的日子还是他妈妈订的,他没有理由不回来!”
“除非他根本不想订婚!”
“结婚是他自己提出的!订婚也是他同意的!要保障的是他,不是我,他有什么理由不想和我订婚?”
“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但哪一天公布就没有人知道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好像有许多秘密!”
“他毕竟不是香港人,有些事是不能在香港解决的,但我有一个预感,斯达今天会赶回来!”
胡式芬看了看床上的紫色舞衣。“那你现在跟我回家,反正你都准备好了。”
“我跟你回去,斯达回来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叫他到我家和你会合!”
“万一他今天不回来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参加我的订婚舞会。”
“今天也是我订婚!斯达不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去面对宾客?”
“就告诉大家,斯达赶不及回来,临时改期。你不能一声不响,总得对大家有个交代!”
“我没有这分勇气,若斯达今天不回来,我根本没有颜面见任何人。我会把自己藏起来,躲得愈隐密愈好,到时,拜托你为我解释几句。”
“逃避也不是办法,难道你一生一世都下见人?现在放假,你还可以躲,上学了,你还不是要面对大家?况且,斯达若今天不回来,那他是决心不和你订婚的了,那你何不索性告诉大家,你不订婚了?”
“我没有这个勇气。”
“难堪也只是一次罢了,总好过分期逐个回覆,那才真叫烦。”
“先过了今天,以后的事以後再打算。”
“今天我订婚,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必须出席,参加我的订婚舞会!”
“你怎么这样残忍?硬要逼我出去面对大家!”
“那是观点与认知角度不同罢了!其实你跟我去开心开心,时间反而容易过。”
“你开心、我难过,你就是不肯为我设想!”
“如果我不关心你、不为你想,我就不会在现在最忙碌的时候赶来看你了。斯达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不怪他,反而来怨我?”
“式芬——”董心湄也觉得自己很过分,连忙道歉:“我心情不好,请你原谅我!”
“别傻气,我怎会怪你?”胡式芬拍了拍她的肩。“既然你不想出去,我叫立德表哥来陪你,好不好?”
“立德回来了吗?”
“他答应回来参加我的订婚舞会,他昨晚已经回来了,让他来好吗?”
董心湄想想,摇摇头。“如果斯达今天不回来,我谁也不要见。”
“你这又何苦?你是如此不快乐,但李斯达可能正在过开心的日子。”
“不会的,他下午会回来,如果他不回来,说不定是出了意外,我才为他担心呢!”
“我却认为他是联合他母亲和家人在耍你!”
“耍我?”董心湄举起手指。“他送五克拉的钻戒耍我?”
“这双戒指是真是假,还成疑问!”
董心湄泄气了,她对李斯达开始没有信心,但是,她还是不愿意面对。
“别管他了,跟我回家玩一天,好不好?”胡式芬尽能力想说服她。
“我真的没心情玩。式芬,时候不早,你还是回家打扮,迎接宾客吧!”
胡式芬看看表,叫着:“哎哟,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心湄,你真的不肯洒脱一点跟我回家吗?”
“你不要为难我,我改天请你和哥顿吃饭,补祝你和哥顿订婚之喜。哥顿那方面,还请你替我说对不起!”
“如果你考虑过了,想来玩玩,我立刻请立德表哥来接你……”
胡式芬终于走了!
董心湄独个儿由床头坐到床尾,再由床尾坐到床头,时间过得很慢,但也总算过去了。
已经捱到下午一点钟,她守住电话,等候电话铃响;她也守住房门,希望有人敲响她的房门,而那个人当然是李斯达了。
房门的确有人敲响过,但那人是凤姐,请董心湄去吃午饭。她不想吃,叫凤姐不要烦她。
“小姐,你已经没有吃早餐了……”
“我不想吃!”
“你不吃东西又不睡觉,会把身体捱坏的。”
“人几天不吃东西不会死的。如果李少爷不来,我但愿今天死掉。”
“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凤姐吓得跟什么似的。
“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不会为任何人或自己去自杀,但我的确很不开心。”
董心湄把头埋在膝盖头。“你出去,除了李少爷,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董心湄把凤姐推出房门外面。
这一次,不是她开生日舞会,是关乎她的终身大事,她怎么不难过?怎食得下咽?
过不了一会儿,有人按响房门铃,董心湄内心一阵喜悦。“斯达!”她边喊着边冲了出去,打开房门迎接,却看见母亲董太太站在房门口。
“妈……咪!”她说不出的难过与失望。
董太太一看女儿,禁不住低叫:“宝贝,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有梳妆?”
“早上梳洗过了。”董心湄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
“我是说打扮呀!对了!最初舞会是在李斯达家里举行,怎会忽然又改了在式芬家?连地点也改来改去,做事一点计划也没有。”
“如果斯达四点钟不回来,舞会还会取消。当然,你可以参加式芬的订婚舞会,他们是照常举行的。”
“取消?这种事情也可以闹着玩?你们这些年轻人,取消也该一早通知我们。你知道我和你爹地,为了参加你的订婚舞会,推掉多少约会,少赚了多少钱?”董太太苦恼,很不高兴。
“我怎能一早通知你?我连斯达在哪也不知道!”
“你们小俩口吵架了?在这重要关头吵架?香港那么小,他能走到哪里?我们派人四处去找找他!”
“他根本不在香港,他失踪啦!”
“失踪?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之前了。”
“你真是,他失踪一个星期也不告诉我们?订婚岂同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