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愿意娶她、跟她绑在一起一辈子?桑景兰坐直身体,将刚刚被他脱去的衣服慢慢穿上,她面无表情,可却无法控制心里强烈的失落感,那失落感将她整个人往下拖,几乎要坠入一个无边的黑洞,让她绝望的就此沉沦。
他要跟她结婚,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
前不久他才说过不希望她离开他,他说得那么好听,现下却说跟她结婚的理由,只是为了孩子,这才是他的真心话吧!是啊,他那时候说,他「好像」爱上她了,毕竟只是「好像」啊,她怎么会被愚弄呢?早知道男人的话不能信的,他刚刚还怀疑她肚里孩子是其他男人的,一个男人愿意娶他怀疑不检点的女人,理由当然只会是为了孩子。
桑景兰不说话,她站起身来,觉得四周的景物像在浮动,一切都好不真实。她盯住齐简,看起来势在必得的齐简,冷冷地说:「谢谢你的好心,我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丈夫,我先告辞了。」
「妳要去哪里?」齐简察觉不对劲,警觉地问。她的表情看起来很空茫,还带着一种决绝,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我去打掉这个孩子。」桑景兰拿起皮包,转过身,像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间。
这话让齐简的心凉掉,他赤裸着上半身,追了出去。「妳站住,听到没有!」
齐简在门口抓住了她,顾虑她肚子里有孩子,他不敢太用力拉扯,只是松松的抓住她的手腕,没想到她小嘴一张,狠狠的咬住他的手,他痛得松开手,不敢相信她竟然咬他。
桑景兰趁这机会,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她来到电梯前按下钮,回头见到齐简跟了出来,心念一转,寒着脸转而走向楼梯,决定走楼梯下去。
齐简追上来,但是她已经开始走下楼梯,她走得飞快,吓得齐简胆战心惊,他皱眉,怒气冲冲地吼:「桑景兰,妳给我站住!」
「我不必听你的话!」桑景兰吼回去,一心一意只想赶快离开,走下十七楼、十六楼……
齐简在十五楼的楼梯间抓住她,脸色铁青地吼道:「妳任性也要看时机,现在妳肚子里有孩子,不要胡来!」
孩子、孩子,他心里就只有孩子,根本不是真的关心她!桑景兰瞪他,一直挣扎,想要往下走,齐简力气比她大,但是不敢太用力拉她的结果,是让他们两个人在拉扯间离阶梯越来越近。
「我叫妳不要胡闹了!」齐简失去耐性,怒吼道。
「放开我!」桑景兰大叫,用力推开他,却一个重心不稳,摇摇晃晃,整个人往后倾倒……
「景兰!」齐简惊骇地看着她往后倒,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下楼梯。
「啊──」桑景兰尖叫,直滚到楼梯间才停下,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齐简慌得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去,心脏剧烈的狂跳。他全身冒出冷汗,小心的将桑景兰抱起,痛苦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景兰?妳没事吧?妳出声啊!」
桑景兰抱着肚子,不断痛楚的呻吟,「好……痛,肚子……好痛……」
将视线转向她的肚子,齐简震惊地看见血正沿着她的大腿流下,他倒抽一口气,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他必须赶快把她送到医院去。齐简抱起她,见她无力地在他怀里难过地呻吟,让他心痛极了。「我现在就送妳到医院去,妳不要动,我很快就找医生来医治妳,听到了吗?」
桑景兰很快地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医生判断情况后马上又送进手术室,齐简焦虑的在手术室外等待,经过漫长的一小时,医生出来了,却带来坏消息。
「她有几处外伤,不过都不碍事,只是……她肚子里有孩子,你知道吗?」医生表情凝重,「孩子才一个多月,撞击力道太强,我没办法保住他。」
桑景兰已从手术室转至普通病房,齐简跌跌撞撞的走进病房,见她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还昏睡着,他走过去,一个脚软,扑跪在病床前,满心痛苦悔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小时,桑景兰缓缓睁开眼睛,她转过头,见到齐简将头埋在被单里,半天不说一句话,她回想起刚刚的事,她记得她的肚子好痛,然后就昏过去了,她的孩子呢?她慌张地推推他,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齐简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红色血丝,他痛苦地哑着声音说:「孩子已经……没了,对不起。」
孩子没了?桑景兰伸手抚向肚子,表情木然,喃喃白语:「我的孩子死了?他已经不在我的肚子里了?你告诉我,这是骗人的、这是骗人的!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待在我的肚子里,是不是?你告诉我,我的孩子没有死!」说到后来,她开始激动起来,她紧拉着齐简的手,表情狂乱,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悲伤的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那哭声让齐简鼻酸,他恨自己让她受伤,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孩子,他紧紧抱着她,闭上眼睛,除了「对不起」之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第七章
桑景兰流产入院的事不知怎么地,登上了八卦杂志头条,被大幅报导着。
向来形象良好的桑氏企业总裁桑志博的宝贝独生女,竟然未婚怀孕,还因为意外流产被送进医院,这件丑闻闹得沸沸扬杨,让桑志博气得跳脚,忙着到处灭火,并且命令桑景兰立刻回家。
由于刚失去孩子,桑景兰心情非常沮丧,她知道回去一定只会被责备,但是她又不能一直逃避,加上齐简坚持要陪她回家,于是两个人在八卦杂志发行的当天下午,一起回到桑家。
桑景兰长袖善舞的母亲魏育莲忙着应付媒体,家里只有桑志博一个人在,他气得脸色涨红,见到她回家,跳起来破口大骂:「妳在搞什么鬼?居然给我未婚怀孕,还搞得人尽皆知,妳要丢尽我桑家的脸是吗?」
桑景兰沉默的进门,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才刚流掉孩子,父亲却连问她「身体好些了没」都没有,光顾着骂她,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她也不想再跟父亲争吵了。
桑景兰冷着一张脸,默默的站在门口。
「妳说话啊!」桑景兰的沉默让桑志博怒上加怒,他气得走过去要给她一巴掌,却在巴掌落下的瞬间被一只男人的大手截下,他愤怒的看向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质问道:「你是谁?」
二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桑志博。齐简沉默的瞪苫他,桑志博变老了,头发黑白交杂,脸上的皱纹也变多了,但是他眼里的残酷没变,显然岁月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表,却不太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我在问你话!」桑志博不习惯被忽视。这个陌生男人冷冷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恨意,让他寒毛直竖。
「我是齐简。」齐简冷冷的说。他在等,等桑志博认出他,但是他失望了,他只见到桑志博恍然大悟,然后是一脸的轻视。
「原来你就是那个穷孤儿!」桑志博嘴角扭曲,眼神鄙夷的望着齐简,不屑地说:「你来我家做什么?」
穷孤儿……齐简嘴唇抿起,心里涨满恨意。桑志博毁了他全家,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他,态度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好像穷人都不是人似的。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桑景兰生气地说,抱歉的望向齐简。
「哼!你被这个穷小子搞大肚子,我还没跟妳算帐,妳竟敢先顶撞我?」桑志博转而暗向女儿,「幸好妳流掉这穷小子的杂种,否则我一定叫妳打掉他!」
杂种?桑志博是以为自己多么高贵?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花心浪荡子!只是这次,他齐简将会扯下他脸上那高傲的面具,让他知道,天理还是存在的。
齐简的唇缓缓弯起一个残酷的微笑,他知道景兰就在旁边,也知道他将要说的话一定会伤害她,但是他忍不下这口气,这口怨气憋在他胸中已经憋了二十年,今天是他一吐怨气的时候,他无意伤害她,只是桑志博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没办法再继续忍下去。
「桑志博,你不记得我了?」齐简径自走进桑家客厅,坐在沙发上,双脚跷起,表情深不可测。
这话让桑家父女同时愣住。桑景兰非常困惑,他怎么会认识她父亲?而且他现在的样子,跟他平常的样子好不一样,表情好冷酷,带着恶意,好像想伤害谁似的。
桑志博瞇起眼睛,看着齐简傲慢的态度,气得连手都在抖,「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你给我滚出去,桑家不欢迎你!」
「桑志博,看来你是忘得一乾二净了,我想也是,你玩过太多女人,不记得我这个被你玩弄过的女人之一所生的孩子,也是理所当然,要不要我提醒你,我母亲是谁?」齐简慢条斯理地说,很享受谜底揭晓之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