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快开到席家,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子开始僵硬、她的情绪开始紧绷,他没多想便将五指与她纤细枯瘦的五指相交扣。
她立刻想挣开,却敌不过他霸气的男人力量。
她惊恐的转头看他,却见他朝她点个头,给了她一个要她安心的微笑。「别怕,这次有我护着妳。」
当下,她立刻热泪盈眶。
如果、如果……当年他能说出这句话,那她会多感动啊!
下车时,席时稷维持紧扣住她的小手,一见到席老夫人及他二叔,便将她更拉向自己,大声的警告众人。「我带我老婆回来看看,这里毕竟也是她的家。」
闻言,席老夫人的眼中立刻进射出浓浓的敌意。
席国权也不赞同的紧皱起双眉。
而苡若本来是想更正,告诉众人,她只是他的前妻,是被迫跟来的。但在乍见到席老夫人、席二叔……席家一屋子的人都对她充满不友善,她就恶意的想让他们更气些。
所以,她挺直腰背,什么都没解释的跟着席时稷一起走进她恨了五年的席家大屋。
第九章
说她不畏惧席家大宅,那是骗人的!
只是,她用力的说服自己——她现在对席家的任何人事物都没兴趣,所以,她下必看任何人的脸色,当然更不必怕任何人。
是以,当她经过恩典的身旁,虽然立刻就忆及当年他对她使坏的嘴脸,却拚命的将害怕的心给深藏起来。
她抬高头、挺直腰杆,像是全然没看到恩典似的。
席时稷在她身旁,亲自体会到她对恩典的惊恐感觉,他发现他甚至差点来不及扶稳,因头抬得太高而险些跌个狗吃屎的白苡若,他忍不住对恩典投以一记恶狠狠的眼光。
虽然恩典当年确是席老夫人身边的看门狗,但随着物换星移,席家当家做主的头头换了,他当然也得跟着众人一起对席时稷摇尾乞怜。
「少爷……」恩典惊恐的看着席时稷突然投射过来的冷然目光。
席时稷决定等他有空,他会对恩典施以大刑伺候,非逼他说出过往所有的秘密不可。
可现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不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在这里挡路做啥?」席时稷口气不佳的责备道。
看着恩典像只夹着尾巴逃窜的流浪狗般的神情,白苡若其实并没什么好开心的,但她就是忍不唇角微微往上勾了起来。
而席时稷看到了。
他讶异的发觉,自己竟是这么渴望能让她小脸上的笑容挂得更久一点,以致他贪婪的盯着她直瞧。
白苡若突然意识到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十分热切,立刻冷下脸,直往前方行。
但他记住了——如果对恩典不假辞色能令她开心的话,那他会每日照三餐……甚至外加消夜做的。
「妳去哪?」他一把拉住她急促往前的步伐。「我们的房间在这,妳忘了吗?」
但白苡若却抵死都不肯跟他一起回到他俩曾经一起分享的房间,她很坚持的背抵着墙,一步也不肯往前走。「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跟你同房!」
她将话说得斩钉截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味浓厚到了极点。
「妳……」他没打算逼她,却忍不住提出疑问。「苡若,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妳变得这么恨我?」
「你自己心里有数!」她只说完这句,就再不肯跟他多说一个字。
「可我就是心里没有数啊!」这是真话,他半点谱都摸不着,要他怎么追根究低?
白苡若完全不理他,径自往前走。
她才不信他现在所说的任何推托之词。
走到一问她熟悉的房门口,她的心突然变得好低落……但她就是执意要住在里面——这样,她才能武装自己的心。
毕竟,住在这间当初让她终于认清席时稷真面目的房里,她才会记取教训,不至于再度遗失自己的心啊!
「这问?」他皱起眉。「为什么?」
她不语,只是走进房里,坐在当年听他二叔诉说他压根儿不在意她存在的那张床上。「我累了。」下起逐客令。
席时稷看她满脸倦容,不忍心再缠着她。「那妳早点休息,有事叫我。」
不!她就算死了,也不会叫他的,这是白苡若心底的决定。
冷冷的看着他跨出房门外,他的身影前脚才刚踏出,她后脚已砰地一声将门用力的关上,像是深怕他多留一会儿,就会玷污她的地盘似的。
席时稷不得不承认,她还真的很知道怎么伤他的心啊!
但一想到他该让她在席家这未来一个月内能备受尊重,他就得先去安排许多细节,毕竟,他可是期望她能待超过一个月以上,甚至更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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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老夫人偷觑着席时稷远离的身影,这才悄悄自阴暗的墙角走出来,走向白苡若所待的房间门口。
她倒是很讶异白苡若没跟席时稷同房,但也不禁感到欣喜。
「叩叩!」敲了两声门,却没得到任何响应。
席老夫人正想直接用喊的,却听到屋里传出白苡若淡然的嗓音。「你走吧!我不想见到席家任何人。」
咦?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于是,席老夫人立刻用力的踹了房门一下。「给我开门!」
白苡若没料到是席家的其它人来探望她,当下心头一悸,此刻的她没半个人保护,她能幸免于难吗?
但她又转念一想,她又没觊觎席家的任何事,为何她要害怕?
所以,虽然往日的阴影让她多少有点惊畏,她还是打开一道门缝。「很晚了,有事请明早再说,我累了。」
但席老夫人哪这么容易被打发?
「我要跟妳说话就说话,哪有妳插嘴的份!」她霸气的直闯进屋内。
白苡若没关门,她就站在门边,以便情况不对时,能及时逃命。「好,有话请直说。」
虽然眼前这位老太太伤她甚深,但白苡若并未将太多的怨怒放在她的身上,可也没将她当成是好人就是。
「好,我就直说。」席老夫人也不掩饰。「我们席家一点都不欢迎妳,妳快走!」
白苡若却在乍听到赶她走的话语时,忍不住笑了。原来,席家当家做主的人真的换了!她摇摇头,依当初的叫法敬称:「席老太太,妳可能弄错了,我一点都不想来,可却是妳的金孙硬逼我来的。」
「那妳可以不听他的啊!」席老夫人天真的建议。
「我能不能,妳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席家不是最会仗势欺人的吗?」白苡若拿她以前的话堵回去。
「妳……」席老夫人没想到五年前那个任她欺凌的小女孩竟然也敢反击了。「妳这个不知轻重的白痴,妳以为妳还能挽回我孙子的心吗?」
席老夫人决定一开始就展现猛烈的攻击力。「哼!我告诉妳,他就要跟执政党的高官的女儿结婚了。」
乍听到席时稷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白苡若的心一阵悸动!
不、不该悸动啊!她早就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了!所以,她尽量压抑着情绪。「很好啊!替我恭喜他。」
却难掩说话的同时,有股浓浓的酸意倏地自她的心底窜升到她的四肢百骸。可白苡若假装没感觉。
席老夫人更气了。「那妳还不走?」
「他让我走时,我自然会走。」没告诉席老夫人,她最多只会留一个月,是想让她多担点心,以报她的心头恨吗?白苡若也不知道。但她就是不想把自己与席时稷的关系告诉他人。
「妳……」席老夫人见赶不走她,只能继续对她做人身攻击。「看看妳这样,瘦得不成人形,妳这样能怀孕吗?我看连鬼都怀不成!」
可她这话却直接伤到白苡若的心!让她顿时激起反抗的怒气,她颤着声音说:「是的,我是连鬼都怀不成!」
因为,她已失去做母亲的本能了啊!
「而我那未来的孙媳妇就比妳好多了,她的屁股够大,我看她至少能帮我生一打……」席老夫人洋洋得意的说。
却被白苡若恶意打断。「那妳不如叫妳的金孙去娶头母猪,那样可以生得更多。」
「吓!」席老夫人被她粗俗的话语给吓住。「妳……没家教!」
「而且……」白苡若根本不理会席老夫人的护骂。「妳是该担心一下,万一妳的金孙真的就是执意要我,可我却连半个鬼都生不出来,」她比着自己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瘦弱身躯。「到时候妳要怎么办呢?」
她真的是故意的!
谁教席老夫人触到她心底最痛的伤口!
果然,席老夫人当下白了脸。
白苡若只觉得自己好开心,看到当年害得她这辈子都无福享有做母亲权利的人,失望痛苦,她心底的苦楚似乎开释了些。
可她没想到的是,席老夫人居然是个这样能仲能屈的人——白苡若一直以为,她该是个骄傲而尊贵的人才对。
只听砰地一声,席老夫人竟双膝一软,径自跪在白苡若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