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将脸欺近吓她。果然,她因为他的脸突然贴近,又是面红耳赤。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撇唇轻笑,一脸「我就知道妳怕得半死」的得意表情。
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她实在很不甘心。
「ㄟ,」她尾随着他进到屋里,「你打算怎么办?」
谦次睇着她,「什么东西怎么办?」
「就是房子的事啊。」跟她装胡涂?门都没有。
他挑挑眉,似若有所思。
「我想想……」他在小茶几旁坐下,倒了一杯水喝着。
「喂……」她扑到他对面,「你别打马虎眼喔!」
「喂?」他抬起眼帘睇了她一眼,「妳别老是喂啊喂的,我有名字。」
「我对你的名字没兴趣。」
「那妳对我的什么有兴趣?」他一笑,一脸使坏,「我知道,妳对我的身体比较有兴趣……」
「你!」想起昨天不小心看见他一丝不挂的样子,她满脸通红,羞恼不已。
他再度为整到了她而沾沾自喜,「妳别问我要怎么办,倒是问问妳自己,妳想怎么办才对。」
「你搬出去。」她毫不迟疑。
他淡淡一笑,像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般。
「妳怎么不搬出去?」
「你贴我钱,我就搬。」
「贴妳钱?」以他的财力,要给她一笔搬迁费也不是难事,只是……他干嘛给?
他不只没有给的必要,甚至……他很想知道她没钱搬的结果是什么。
依他看,她肯定很缺钱,而且被骗的那笔押金更可能是她的全部财产。
「当然,你贴我钱,我就在你眼前消失。」她说得理直气壮,「房子既然重复租给我们两个,你也要分摊损失才对,不是吗?」
「Why?」他撇唇一笑,「骗妳钱的又不是我。」
「你……」她不甘示弱,「你怎么知道被骗的不是你?」
「就算我也被骗了,至少我比妳早一步搬进来。」他睇着她,「先来后到的道理,妳应该懂吧?」
「你无赖。」她像使性子、耍脾气的小女孩一样嘟嚷着。
「妳爱怎么说随妳,反正我是不会搬的。」他气定神闲地。
见他一脸不妥协,她深感无奈,「可恶,怎么会这样……」
「干嘛那么绝望?」他笑问。
「我当然绝望,那是我全部的存款耶!」她激动地大叫。
他露出一脸「我早就知道妳没钱」的表情。
「我怎么那么倒霉?难道我得去睡公园?」她一脸愁云惨雾。
「一起住吧!」虽然他一向独居,也喜欢独居时那种不必顾虑他人作息的自由,但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跟她住在一起,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她一点都不优雅,但是她很直接;她不在乎什么礼仪,但是她率真。直接加上率真,让他对她产生了好感。
「一起住?!」她瞪大了眼睛,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干嘛大惊小怪?反正妳都付了钱了,我们就当室友吧!」
「你作什么白日梦!」她羞红了脸,大呼小叫起来。
「随妳。」尽管她反应如此激烈,但他知道那只是她的「垂死挣扎」。
垂死挣扎不等同于「顽强抵抗」,因为她已经身无分文,所以她必须妥协。
「你……」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可奈何,她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反正我没损失,至于妳有没有,那就看妳了。」
说起来,他是有点讶异的。他谷川谦次居然会用这种手段,逼使一个陌生女孩跟他同宿一个屋檐下?
如果要女友,他绝对不缺;美女,他见得也多;那么她呢?他为什么想跟她住在一起?
她清丽漂亮,但那绝不是他想跟她住在一起的原因,就算是,也不是主因。
「是因为什么呢?」他细细地端详着她,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看什么?」她的脸更红了。
睇着她,他发现她是个无论心里想什么都藏不住的人,生气、害羞、不安、疑惑……她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他所认识的人,尤其是那些上流社会里的女孩子,通常都会把真正的一面藏起来,迂迂回回、不干不脆。
但她不是那种女孩子,也许是天生坦率,她总是直接反应出她当下的心情。
「喂,」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她越来越觉得不安,「你看什么?」他的目光像一道火热的光线般,被他那么盯着,教她全身发烫。
「没什么。」他回过神,一笑。
「你怪怪的……」她斜睨着他。
「我很正常。」话锋一转,他问:「妳决定了没有?」
她一怔,「决定什么?」
「搬出去?」他手指着门口,再指指里面,「或是留下来?」
「我……」她一顿,犹豫了。
搬出去?她已经没资金了;住下来?好象又有点危险。
「我……我又不认识你……」她嗫嚅地道。
他撇唇一笑,「我叫谷川谦次,今年二十七岁,在建筑工地上班。」
看他毫不迟疑地自我介绍,而且神情及语气都相当诚恳,她想他应该没有说谎。不过单凭这一点点的认识就跟他一起住,实在太不保险了。
「怎么?」他挑挑眉睨着她,「妳还怀疑什么?」
「不是,我……」说真的,她实在没有立场跟本钱犹豫,因为没有落脚处又没有存款的她,除了住下来,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只是……真的要跟他当室友?
「ㄟ,」他的手在她眼前挥过,「如果妳不住下来,那就请妳离开,谢谢。」
「喂,你……」她一脸「我输了」的懊恼表情。
他幽深的眸子像会微笑般地凝视着她,「看来妳是决定留下来了。」说着,他径自往房间走。
「我不留下来也不行啊……」谁叫她笨,被骗了所有家当。
不过那家中介公司也真该死,就算要一屋两租、牟取暴利,也要有一点良知嘛!租男又租女的,根本是不顾他人死活的作法。
「啐,又不是『我爱红娘』……」她嘀咕着。
「喔,对了!」他忽地回过头来,「还不知道妳叫什么名字。」
她抬抬眼帘睇着他,「重要吗?」
「我总不能一直叫妳『喂』吧?」他露出了略带稚气的笑容。
「乃梨,永山乃梨。」她说得有点不情不愿。
「然后呢?」
「什么然后?」她没好气地问。
「几岁?来自哪里?做什么的?」
「你干嘛问得那么清楚?户口普查吗?」
他一笑,「我得跟妳这个陌生人住在一起,总得多少知道一些吧?要是妳是什么跷家少女,或是离家少妇,我可能会吃上官司的。」
「我才不是跷家少女!」拜托,她都二十四了,什么少女一她真的长得那么营养不良?
「那……」他促狭一笑,「妳是离家出走的少妇?」
「你……」她羞恼,「我还没结婚!」
「噢,」他笑得有点高深莫测,「那妳究竟是……」
「我来自九州,二十四岁,是剧团成员。」
「剧团?」他挑挑眉,「妳是女演员?」
「对。」看他一脸怀疑,她有点不服气。干嘛?她不像吗?
他不知想到什么,撇唇一笑。「妳的演技一定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她瞪大了眼睛。
「因为妳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点都藏不住。」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一个好演员应该更内敛才对。」
她一震。是这样吗?她一直无法成为一个出色的女演员,就是因为她的情绪太直接,不够内敛?
「干嘛那么失望?」他一脸正经,「直接就是妳的优点啊,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就很喜欢妳这种直接的个性。」
听见他说「喜欢」两字,她的心一个猛烈震荡。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窝又热又烫,好象还有什么在蠢动……
「来自九州的永山小姐,」他唇角上扬,笑容迷人,「房间只有一间,一个人睡一星期,因为我比妳先到,所以我先睡。」
「ㄟ?」她一怔,「应该猜拳吧?」真不公平,她也是受害者耶!
「猜拳?」他蹙眉一笑,「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把戏吧?」说完,他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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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乃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跟谦次「同居」了。
当然,不是因为男女关系而同居,而是因为阴错阳差、莫名其妙、无可奈何,所以不得不住在一起。
她是这么想,可是对谦次来说,却不是情非得已。
他想,他是有私心的。如果他不想跟她住,大可以给她一笔钱,叫她走路。
但……他没有。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好象蛮喜欢她的--虽然他还不确定那是什么程度的喜欢。
一早走出房间,谦次特意的轻手轻脚,只因乃梨就睡在客厅里。
这就是跟别人一起住的其中一个不方便处,但他发现自己竟可以迁就。
乃梨把一床薄被紧紧的裹在身上,睡得很沉,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