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声应得很大声,没想到大师兄竟能读出自己的心事。
「端云,妳知道吗?其实师兄们跟妳一样,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只是师兄们比端云幸运,不像端云遇见那么多坏人。人生漫漫,自然不可能一路平顺到底,必定有顺遂也有苦难。端云过去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苦尽甘来,以后就是快乐的日子了,环境改变,大师兄希望端云的心态跟想法也能学着改变。」
「怎么改变?」
「学着将事情换个角度想。打个比方,就拿捡回来这件事情来说吧,妳讨厌别人说妳是捡回来的孩子,因为妳认为这样有被人看轻嘲笑的意味,对不对?」
江湜波一语又说中她的心思,小端云老实点头承认。
「捡回来这件事情是事实,不能改变,可是端云心中对这件事情的认定却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妳反过来想想,能遇见师父,被师父捡回来,是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幸福?」小脸浮现茫然。
「对呀,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才能遇见像师父这么好的人,被他带回云影,收为弟子。大伙儿彼此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感情却比亲手足还要亲,大师兄敢说,一般人家的亲兄弟,感情说不定还没咱们好呢!而这一切都是师父好心,将我们捡回来,让大家聚在一起的结果啊!」
江湜波一番温柔开释,瞬间解了小端云的心结。
「大师兄,端云懂了!」
「小端云好聪明。」
江湜波的称赞让小端云由衷开怀,笑容也更深了。
大师兄说的对,能拥有师父和这么多师兄姐的疼惜,她何其幸运!尤其是慈蔼的师父和温柔的大师兄,她真的很幸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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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看不见,摸不着,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沉淀,悄悄改变。
小端云收敛起流浪时自我保护的牙尖嘴利,在云影众人的呵护疼惜下,展现内心纯然真实的一面。
她教唐莹秋如何煮出最好吃的豆沙,听师姐说故事,说姑娘家长大之前会面临的私秘事,听得脸红心跳,原来长大是件如此妙不可言的事。
她和唐三朱四打成一片,每每故作可怜,拐得唐三朱四没了戒心,玩心大起,再恶整回去。三个愈玩愈闹,感情愈好。
耿默言冷冷的,不太搭理她,但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关心她。每天清晨,小端云总会来到耿默言的居所外,看他打坐练习内功,小端云有样学样,耿默言不藏私,将自己的学习方法教给她,师兄妹俩一起练,小端云的内力就在耿默言默默传授下,逐渐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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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以后的某日午后。
练功累了,江湜波和端云两人坐在老树下休息,小端云问了心中堆藏许久的纳闷。
「大师兄,为什么云影的人都爱吃豆沙?」
「都是因为莹秋的关系。」
「为什么?」甜豆沙跟莹秋师姐有何关系?小端云怎么也想不透。
「莹秋的身子不好是先天所致。当年师母因为闭关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以致功力全失,后来才发现怀有身孕。怀孕期间,师母的身子日益衰弱,产下莹秋之后没几个月,师母就过世了。莹秋一出生,就不好养也不好带,常常无故发烧生病,师父四处寻访名医治病,后来因缘际会,巧遇一名京师来的御医,经过御医诊断,师父才明白莹秋体内留有自母体传来的余毒。以她先天虚弱的体质,无法练功,也不能藉外力以急速的方式来去除,因此御医为莹秋拟了一套长达十余年的治疗计画,以温和的方式,循序渐进慢慢将莹秋体内的余毒逼出,同时调理体质,等到余毒清尽,莹秋就可以摆脱这个威胁,和正常人一样过日子了。」
而他,会耐心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听大师兄这么说,该不会大伙儿天天吃的豆沙就是治病的药方吧?」
「端云,妳真聪明,被妳猜对了!天天吃定量的豆沙,喝红豆水,不可有一日间断,依照御医的药方,慢慢将余毒逼出,这些年下来,莹秋的身子比小时候好多了。莹秋很有福气,能遇上一位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要不然,谁料得到与生俱来的体内余毒,能用这么普通的食材来医治呢?」
「原来如此,那……大师兄,你很担心莹秋师姐的病情,是不是?」端云小心翼翼地问。每次莹秋师姐只要一病倒,大师兄就担心得吃不下、睡不好,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就是守在她身边照料。
莹秋师姐对大师兄来说,似乎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那她呢?她和莹秋师姐,在大师兄的心中,各是什么样的地位?
「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莹秋的病是我陪着她一路走过来的,看她从虚弱一点一滴慢慢恢复健康,虽然离病愈之日还很遥远,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会陪伴她一直走下去。」
大师兄真的很挂心莹秋师姐的病啊!
柔弱的莹秋师姐待她极好,就像亲妹子一样疼,大师兄和莹秋师姐对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她发现只要莹秋师姐快乐,大师兄就欢喜,而大师兄开怀,她也跟着高兴。
她不爱看大师兄皱眉,愁容满面的样子。
时近夕落,暮色昏黄,看着眼前的晚霞灿烂,小端云的心中有了决定。
从今而后,她愿意竭尽所能,做任何能让大师兄开心的事。
卷之三
习武两年之后,小端云的内力已有一定程度,学会提气运气,笨重的身子可以变得轻盈,一转眼已到学习轻功的最佳时机了。
一大清早,小端云便让江湜波挖起,带到树林里去。
「大师兄,昨天练剑练得手酸脚疼,好晚才睡,你这么早就挖我起来做什么?人家还想睡觉啊!」
小端云睡眼惺忪,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一转眼身子已腾空,她毫无防备,吓得尖叫连连。
江湜波无预警挽住她的手,提气轻跃,至半空中时忽然松手。
刺耳惊慌的叫喊划破早晨的宁静,随后两道身影,江湜波轻盈落地,小端云慌乱半晌,立刻回神,迅速运气,一个鹞子翻身,纵然动作有些狼狈,所幸还是平安落地。
「大师兄,你干么二话不说就抓住我从半空中丢下来?」小端云拍拍胸口抗议,神情惊惶未定。
「端云,醒了吧?」
「啊,醒了啦!」嘟起嘴,想要人清醒,法子多的是,干么偏偏用这种会吓死人的烂方法?
「妳心里一定在怪大师兄为什么用这种烂方法整妳,对不对?」
小端云一听,忍不住吐舌扮鬼脸,又被师兄猜到了。
「大师兄这么做,当然有大师兄的用意。这个方法除了能够让妳快速清醒之外,还要告诉妳,习武之人必须时时保持警戒,不能稍有松懈,尤其是身处江湖,危机四伏,妳不知道妳面对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才能确保自己乎安无事,懂吗?」
「嗯!」端云心头一甜,大声应好。
「好,那从今天开始,大师兄要正式教妳学习轻功。来,跟着我,照我念的口诀做……」
小端云跟着江?波的口诀走,气走全身,身子顿时变得轻盈,提气一个轻跃,江湜波已漂亮跃上树梢,而她气息不顺,跃到半空,一见自己离地那么远,心生胆怯,气息跟着紊乱,身子马上重如大石,直直往下坠。
「端云,危险!」
江湜波动作迅速俐落,声落的下一瞬,小端云已安然落在他怀中。
「妈呀,吓死我了!好可怕,好可怕!大师兄,你骗人!」小端云吓白了脸,小脑袋瓜直往江湜波怀里蹭,闷着声音抗议。
「师兄哪里骗妳?又怎么骗妳了?」
「你说轻功很好学,只要会提气运气,身子一变轻就飞起来了,结果呢?害我差点摔死!」
「万事起头难,大师兄说的是学成之后,随心所欲的境界。今天是妳第一天学轻功,要领诀窍都还不熟悉,怎么可能马上就会?人啊,不能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最重要!」
「八股,大师兄真爱说教,像极了学堂里讲课的夫子!哎哟,你敲我的头,好痛耶!」
「学武不专心,这也是大忌!端云,妳一定要记住,习武之人除了时时保持警戒之外,最忌讳心思不宁。心思不定,就无法保持冷静,不能沉着思考,危险自然随之而来,到时受伤事小,丢命事大,不要嫌我啰嗦,妳一定要记得这一点。」
「嗯,我知道了。大师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问题?」
「如果有一天,端云遇到了会危及性命的危险,大师兄会不会救我?」
「傻丫头,妳问这什么话?我不但会救妳,还会舍命相救。大师兄说过,我会一辈子保护我的小师妹,不让妳受到半点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