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从来不杀人的。」为何因她破了例?
「因为他该死,因为他伤害妳,因为我说过我要保护妳一辈子。」
傅端云怔怔看着他,神情有些讶异。
为什么她和他会走到如今这个境地?他说他喜欢她,可是她却不相信,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吗?他不是一向要她独立坚强,好好照顾自己?柔弱的唐莹秋才是需要他保护呵疼一辈子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端云,妳还不相信大师兄说的话,是不是?大师兄那天说的是真心话,也不知该怎么说,等默言点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爱的人是妳,我对莹秋的疼惜照顾,才是真正的兄妹之情……」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傅端云捂住双耳,拒绝听他的解释。
心慌乱又茫然,她六神无主,痛恨自己矛盾的心,恼怒自己别扭倔强的性子,对于他急剧的大转变,只教她手足无措。
她好不容易适应现在的生活,习惯这种无边无际的孤寂,但他的一句话,在孤单的尽头点燃一道小小火光,不断诱惑着她。她想接近,却又害怕,怕走近,火光忽然没了,甚至……这根本只是她的错觉……
「好吧,那……我们暂时不说这些。等妳伤势稳定,心情好转,我们再谈。」江湜波顺从打住话题,双颊和耳朵早已泛红发热,怎么也没想到平日畅言无碍的自己,一旦要对端云表明心意,细说心事,口才竟变得拙劣起来了!
「来,这药还是温的,我喂妳喝。」端起汤碗,捧至她面前。
「我不要!你别管我!」一把就把药打翻。
见他温柔呵护的神情,脑海里浮现的是过去他细心照料唐莹秋的景象,她管不住自己,又闹起性子来了。
「没关系,药还有,我再去煎一碗。妳先休息一会儿,等药煎好,我再端进来给妳喝。端云,喝药是为了妳的伤势,妳要怎么气我恼我都无妨,但别拿妳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管我们之间如何,一切都等妳伤势稳定之后再谈,好吗?」
他的神情语气无比温柔,傅端云几乎要被说服了,但闹别扭的她拉不下脸,轻嗤一声,转过头不子理会。
江湜波见了,反倒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端云,倔强固执得可以,其实内心纤细脆弱,让他再也放不下她,满腔的情意如潮,他多想呵护她一生一世,两人相伴到老,让她再无烦忧。
见他离去之后,板起的冷脸瞬间柔化,眼底的感情复杂难辨。这个温柔亲和,亲口说爱她的大师兄,教她熟悉也陌生。过去的伤痛太重,她真不知该怎么去看待这个峰回路转的改变?
许久,眼里的泪水终究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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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江湜波又端了一碗刚煎好的汤药进来。
「端云,已经超过妳喝药的时间很久了。来,快听话将药喝下。」
「不要,我不喝。」她还是僵着,别扭的性子无丝毫退让。
「端云,听话。」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凭什么叫我听你的话?」她红着眼看他。
「妳刚刚哭过,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语气无比温柔,还带着浓浓的担忧。
他总是这样,对每个人都是关怀备至,温和亲切,照顾唐莹秋是如此,对待她和其它师兄们也是如此。私下他和唐莹秋相处是如何个亲近,她不得而知,但他一贯一视同仁,教她怎么相信她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同于他人的地位?
「跟你无关。」一口冷冷回绝。
「端云,别再跟大师兄闹脾气,不然大师兄要生气喽!来,先喝药。」
「好啊,你想对我发脾气,你就来啊!我不喝,不喝,我宁可痛死,也绝对不喝!」傅端云大吼,再度打翻汤药,
「啊……」江湜波反应不及,被洒出的汤药给烫了手,忍不住喊出声,手背已是一片红。「端云,妳……唉,好好一碗药就这么糟蹋了,何必呢?」江湜波语重心长劝道,说完,先行离去,处理手上的伤势。
想不到会发生这个意外,看他手背泛红一片,傅端云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想对江湜波道歉时,他已经离去了。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师兄,对不起……
没多久,门又被推开,以为是江湜波回来,傅端云赶忙抬头,欲向他道歉。
「对不起,大师……啊,是二姑娘。」
看二姑娘手上端着汤碗,傅端云有些纳闷。
「对呀,是我,这是傅姐姐妳要喝的汤药。」二姑娘主动开口,解了傅端云的疑问。「妳一定很纳闷为什么这么快又煎好一碗汤药,对不对?」
傅端云没回答,但略显不自在的神情却告诉了二姑娘答案。
「这碗跟刚刚打翻那碗是一起煎的,是江大哥特别交代的,他好象知道傅姐姐一定会再打翻汤药,所以吩咐多煎一碗,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傅姐姐,妳刚刚跟江大哥有什么争执,都先不管,就请傅姐姐看在我专程为妳端这碗药来的份上,快把药喝了,好不好?大夫有吩咐,这药得按时喝,妳右肩的伤势重,要是不按时喝药,万一伤口发炎,就不好了。」
面对二姑娘,心头那股别扭自然而然消失无踪,她顺从,乖乖接过汤碗喝药。
「江大哥也真是的,傅姐姐昏迷那几天,他每天按时喂妳喝药,没半次遗漏,怎么妳清醒之后,反倒喂不成,还惹妳生气,把药给打翻了。」
「我昏迷的时候,大师兄他……每天喂我喝药?」傅端云的表情变了,不知她想到什么事情,双颊无由生了酡红。
「对啊,很厉害耶,每次都喂得一滴不剩!我非常好奇,傅姐姐,妳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吗?」
「我……妳都不知道,昏迷的我哪知道?」二姑娘这一反问,傅端云不只脸热,耳朵更热,一股股热气直往头上冒。
「说的也是,没开系,我再去请教请教江大哥,看是什么绝妙的好方法,我好学起来,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呢!」
「不行、不行,二姑娘,妳千万不能问。」傅端云急着阻止。
「为什么?有疑问梗在心头,很难过的。」
「就当我求妳,看在我曾救妳一次的份上,拜托妳千万别问。」倔强的傅端云破天荒头一遭开口求人。
「呃……救命之恩都抬出来了,那……好吧,我答应傅姐姐,不问就是。不过,我希望傅姐姐也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
「不管妳跟江大哥有什么不愉快,暂时别再跟江大哥生气了,妳受伤,他比任何人都担心妳。尤其妳又是习武使剑之人,肩膀受伤,要是不照料好,以后只怕没机会再使剑了,傅姐姐一定也不希望自己多年辛苦所学就这么付诸流水吧!而且江大哥的手刚刚让药烫得都肿起来了!」
「妳的要求,我……想想,我尽量就是。大师兄……他的手要不要紧?」
「要不要紧?我不晓得耶,等会儿他伤处理好,我请他进来让妳问好了。嗯,我看,干脆我现在就去瞧瞧,免得傅姐姐担心。」
「欸,等等,二姑娘,妳别忙。」
「啊,傅姐姐不是很担心江大哥的手伤吗?」
「我……谁说的?我哪有?」一提到江湜波,忍不住又开始赌气了。
「呃……好吧,没有就没有。」二姑娘掩面轻笑,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关心担忧都写在脸上,还不肯承认,果真是个别扭又可爱的姑娘。
「妳先别走,陪我聊聊,好吗?」同是女子,或许跟她问些事情,听听她的看法,对自己会有帮助。
「好啊!傅姐姐想聊什么,我都奉陪。」
「我想问妳,如果妳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过去他一直把妳当亲妹子看,他有一个从小就定亲的未婚妻,他说他一直爱他的未婚妻,旁人也都这么认为,忽然有一天,他告诉妳,他爱的人其实是妳,不是他的未婚妻,妳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很突然?甚至……认为他只是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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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闹意气,延误吃药的时间,二姑娘陪傅端云聊着聊着,时近傍晚,就发现她不对劲了。
「哎呀,糟糕,傅姐姐,妳又发烧了。」一枕傅端云的额头,二姑娘大惊失色,赶忙扶她躺下。「妳先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出去吩咐丫鬟们准备,好帮妳退烧。」
「二姑娘,谢……谢……大师兄……」发烧来得突然,头昏又痛,意识昏昏沉沉,傅端云躺在床上,无法思考,语不成句。
二姑娘闻言,嘴角微扬,笑容别有深意。下午这一番闲聊,让她听见许多傅端云深埋的心事,虽然傅端云是假藉他人之名,询问她的意见,可她早先从兄长口中约略知道傅端云和江湜波的过往,所以佯装不知,以单纯旁观者的立场,顺势给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