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斋的心瞬间活了过来,不顾一切的往她的方向奔去,「小姐--小姐--」
辛馨拖着沉重的步履,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为什么她好象听到有人在叫她?那一声声叫唤,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熟悉感,好象是……北野斋的声音?
「不行!」她用力甩甩头,「明明说过不要再想他,为什么又想起他?」
她脚步踉跄地往前走,浑然未觉自己已走上逆向车道。
北野斋见状,全身的神经一紧,朝她大声喊叫:「小姐,别再走了,退回来!快退回来!」
耳朵断断续续地接收到远方传来的声音,辛馨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想要找寻声音来源,证明不是自己幻听。
就在这时,一辆车朝她疾驶而来--
「小姐!」
千钧一发之际,北野斋匆匆奔至,一把拉住辛馨的手,将两人的位置对调--
砰的一声,辛馨眼睁睁看着北野斋取代她原本站立的位置,被驶来的车辆撞个正着!
「不……」她双腿微微发颤,没有勇气跨前一步,双眼怎么也无法从躺在地上的北野斋身上移开,「怎么可能……不要……」
她跪倒在地,双手掩面,眼泪不听使唤的从眼角溢出,「阿斋……怎么可能……不要……不要……」
强烈的晕眩感朝她袭来,骤来的打击以及未消褪的迷药,让她再无法支撑下去,眼一闭,她的世界被一片漆黑笼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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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一种让人发毛的宁静,穿透辛馨的感官知觉,接着,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拉她的手,不断在耳边叫唤着--
「小馨,我知道妳没事的,快醒醒。」
好熟悉的声音……因为这份熟悉感,促使辛馨强将沉重的眼皮撑开。
「太好了。」一见她睁开眼,辛情总算放下了压在心上的重石。
「情姊?」视线渐渐清晰,辛馨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妳怎么……」
「先别说话。」辛情点住她的唇,「现在还觉得头疼吗?有没有觉得身体哪边不舒服?」
她缓缓摇头,茫然的脑子逐渐恢复正常,「情姊,我在哪里?」
「妳在医院。」辛情温柔一笑,眼中掠过一抹忧心。
幸好她与商语清正在纽约洽谈商务,警方从辛馨的手机里找到她的联络电话,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慢慢的,脑细胞逐渐复苏,昏迷前一刻的残酷记忆跃进脑中,「啊--」
见她倏地坐起身子,发出惊惧的尖叫,辛情不由得一阵心慌,「小馨,怎么了?快告诉我。」
尖叫戛然停止,辛馨一脸呆滞,双眸盛着惊惧,出声低问:「情姊,妳知道……阿斋他……他怎么了吗?」
辛情脸色一黯,「他还在动手术。」
「他为什么要动手术?」辛馨抓住她的臂膀,急急追问。
「车祸。」简短两个字已足以说明一切。
辛馨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真的……原来都是真的。」
「小馨,别担心,阿斋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看他。」听不进姊姊的劝说,辛馨深吸口气,执意要见北野斋。
「小馨,阿斋还在手术中--」
「我要去手术室!我要见阿斋!」她不顾一切地跳下床,跑出病房。
「小馨!」辛情紧追在后。
辛馨赤着脚在医院里奔跑,她不知道手术室在哪儿,一见着护士就抓着猛问。
「小馨,妳别这样,我带妳去。」见妹妹几近发狂的神态,辛情赶紧制止她。
她用力点头,努力下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奔流而出。
来到仍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辛馨一眼就见到守候在外的商语清,颤声低问:「商大哥,阿斋……他有没有事?」
商语清一脸凝重的摇头又叹气,「车祸时,他的后脑先着地,紧急送医之后,医生发现他脑部有血块,现在正在进行脑部手术。」
闻言,辛馨整个人失去气力地瘫软在地,「不可能……不可能……」
「小馨,阿斋福大命大,一定会挺过这一劫的。」辛情见她一副失魂落魄样,强忍住心中的伤感,鼓励着她。「衡哥和警方已经派人展开调查了,绑匪落网是迟早的事。」
「绑匪是魏柏青。」盯视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辛馨无意识的道出所知的一切:「我们在路上巧遇,他大概是跟踪我回到饭店,邀我一起喝咖啡,没想到他在咖啡中下药,绑架了我……」
「天啊!怎么会这样?!」辛情惊讶的倒抽口气,「魏柏青做生意失败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狗被逼急了是会跳墙的。何况魏柏青早已不是当年的魏柏青,他被名利冲昏头,不相信自己会失败,所以一直在找机会东山再起。」商语清顿了顿,冷声续道:「他若是绑匪的话,应该也是临时起意。」
「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否则不会这么欠缺考虑,轻易地就打算放了我,完全没想到我可以指证他。」此刻萦回于心的不是令她伤心欲绝的前尘往事,而是与北野斋共处的每一个片段。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不会赌气地答应来美国参加研讨会,也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情况,全都是我下好……」辛馨握拳不断搥打着自己的大腿,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滴落在手背上。「为什么我这么任性?为什么我这么不知足?为什么我老是将他拒于门外?为什么我体会不出他对我的好?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一定是!」
「小馨!」辛情不舍的拥住她,「别再责怪自己了,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啊!」
「全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辛馨听不见她的劝慰,满脑子全是自责。
她只知道要保护自己,只知道要坚强示人,却狠狠伤害了他。
她真是自私得可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辛馨的泪像是流不尽般,一串串地滑落,她心系着北野斋的安危,十指交叉紧握,虔诚祈祷着。
「老天爷,不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求求你……」盯着手术室的门扉,她轻轻吐露真诚的话语,「阿斋,你要坚强的活下来,你还没有听到我的真心话,我要告诉你,你不用走了,你要继续留在我身边,永远……永远……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不可以食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北野斋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已是凌晨。
辛馨肿着双眼,一路跟着紧闭双眼的他,没有勇气去听医生的宣判,只知道他的脸看起来好苍白吓人。
看不到他温和的笑颜,看不到他盈满柔情的眼,一瞬间,她感到好寂寞、好伤心,心好似在淌血。
「医生,他没事吧?」辛情主动问。
主治医生有些犹豫,「手术很成功,血块已经取出,会不会醒来就看这两天关键期了。」
听到这话,辛馨的心揪了下,缓缓握住北野斋温热的大掌,以唇许下承诺--
「没关系,这次轮到我陪你了,我会一直陪你,一直一直……」
尾声
辛馨抱着一把满天星花束,含笑的从医院长廊另一头走来。
「辛医生好。」与她错身而过的护士,朝她微笑点头。
「妳好。」她回以亲切一笑。
从实习医生爬到今天主治医生的位置,辛馨付出了五年宝贵的青春,她放弃和指导教授出国的机会,继续留在香港修完实习学分。
毕业后,她从住院医生开始做起,她的努力不懈,让她在短短五年内爬升到主治医生的位置。
有人说她是运气好,也有人嫉妒地说她是凭借显赫的家世,才有今日的成就,但无论如何,今日的辛馨是个成功又坚强的女强人,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一心逃避感情、冰封内心的她。
脚步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辛馨轻轻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面容斯文,红润的脸色及唇边噙着的一抹笑,会让人以为他只是在假寐,却不知他维持这样的姿态已有五年的时间。
辛馨走到病床旁,将花瓶中的满天星换下,插上新鲜的满天星花束,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握起他温热的大掌,开始今天的例行公事。
「阿斋,现在是下午一点半,我趁着吃午饭的时问,买了你喜欢的满天星。你曾经告诉我,你喜欢满天星的朴实小巧,所以这五年来我只买满天星给你,你不会怨我小气吧?」
床上的北野斋没有一丝动静,依旧沉眠着。
辛馨凝看着他的侧颜,早已将他的五官印在心上,握着他大掌的小手收紧,感受着掌下血液流窜的温热,忍不住弯唇。
「你知道吗?我感谢老天爷对我的仁慈,他没有将你从我身边带走,虽然你始终没有睁开眼,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