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洁吗?天真吗?她金湘蝶在社会打滚了这么几年,男人骨子里打什么主意,弄什么把戏,她光用膝盖也想得出来。
男人呀,全都是些自私、懦弱、无情、侵占、肉欲的动物!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男人是纯洁天真的。那种基因突变的男人,不是还没出世,就是进棺材躺着哪!
与其要说他天真,金湘蝶倒宁可先将他高估,把他的一切行为表现解释为沉着稳健,深藏不露。
看来,他的确是个角色。
当她希望引起他的心疼时,他就在眼里写着不舍;当她企图挑起他的同情时,他又立时在脸上盛满悲悯。一搭一唱,天衣无缝是吧?
这小子恐怕要比纪蔚宇厉害许多倍!难怪呢,难怪纪蔚宇要派他代表前来谈判。
如果这个纪蔚寰是来给她个「下马威」,她乐得陪他玩玩。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
纪蔚宇当年过不了,她倒要看看他的弟弟纪蔚寰能闯出多少成绩来?
第二章
孙家大厅中,孙盈盈手上端着纸笔,精神异常亢奋地转来转去。
这个在今夜以前确定还让纪蔚寰恋慕着的女孩,她脸颊红润,笑容灿灿,里头还包藏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决定了,」她大声对在场的人喊话:「我来作庄,你们开始下注!」
「什么跟什么?说话老是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纪蔚宇说着,望着心爱的女孩,那眼神是又纵宠又无奈的。
孙夫人也笑望女儿,女儿是她生的,她最清楚不过。盈盈就没一刻安份,不晓得这会儿她又在弄什么玄虚?
果然,盈盈先是瞄了纪蔚宇一眼,就转向孙夫人撒娇告状:「妈,今天晚上是纪家老三跟我男朋友的初恋女友第一次正式接触的大日子呢。」
「哦?」孙夫人应着,眼珠转呀转地就飘到盈盈的男朋友纪蔚宇身上。
天哪!纪蔚宇浑身紧张,暗自叫苦。他和金湘蝶的事,早就过去了八百年,盈盈居然现在还要来捅他一刀。
「什么初恋女友?」孙夫人开口问了。「妳男朋友的前女友不是林梦洁吗?林梦洁连我都见过,怎么纪家老三今晚才见第一次面呢?这没道理吧……」
「妈,」盈盈走过来好心地解释:「初恋女友是初恋女友,前女友是前女友,两者不一样,妳别搞混在一起了。」
孙夫人当然明白两者不一样,但嘴里还是说:「原来如此呀……」
盈盈扁嘴卖乖:「妈,妳不知道妳女儿是排行老三的啊,好可怜呢!」
「我有什么办法?」孙夫人与女儿声气相通,现下卯出全力配合演出。「我这女婿也不是我选的,说来说去只好怪我女儿自己命苦,千挑万选却选中这种纪录不良的老公,我能说什么呢?所以呢,与其骂我的女婿花心,还不如称赞我女儿本领高,才会挑上花心老公来共度一生。」
「妈,妳说错了。」盈盈纠正:「正是因为妳女儿没本事,才会白白给坏人骗走了嘛。」
「也对也对,那怎么办呢?」孙夫人眼珠子转向纪蔚宇,求救似地问:「小宇,帮忙给个意见,我跟我女儿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纪蔚宇还能给什么意见?只好陪笑再陪笑的,没敢吭声。
他苦情的反应,让盈盈母女两个先是忍笑,再很有默契地齐声爆出重叠而喧腾的笑声。
母女俩笑够了,才放纪蔚宇一马。孙夫人说:
「对了,盈盈,妳不是要作庄吗?怎么个赌法?我也来凑个热闹。」
「好耶!」盈盈欢呼着,「刚刚说到今天晚上,是纪家老三和金湘蝶第一次接触的大日子……」她满脸笑容,愈笑还愈奸:「妈,妳就不知道这个女的,简直冶艳到七级大地震的程度,纪蔚寰这下羊入虎口,不知下场会凄惨到什么地步?嘻嘻……」
活该!那个臭纪蔚寰,之前和她针锋相对,找碴找到了极限,这下报应到了。哈哈,多好呀,多么大快人心呀,这世界是多么有天理而值得歌颂呀!
「怎么会呢?」纪蔚宇不解地问:「老三只不过是去帮我把酒吧的股份抽回,谈清楚后,我跟金湘蝶今后各不相干。事情就这么简单,谈谈公事而已,怎么能算羊入虎口?」
「宇,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啦!」盈盈一副洞烛先机的模样,振振有词大发议论:「像金湘蝶这种女人,碰到再简单的事,也会把简单渲染得很复杂,她呀,一定不会放过自投罗网的纪蔚寰。何况,你想想看,你跟她分手是你先开的口,虽然她不爱你,但是她也会不甘心呀,她也会没面子呀,她也会觉得在两性天秤上被贬低了地位。
「现在可好了,你让纪蔚寰送上门去,她怎么可能错过机会?她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迷惑纪蔚寰,让他爱上她,等到他爱她爱得快发疯的时候,再一脚把他踹开,这样也算是报一箭之仇啦!」
会吗?纪蔚宇听见盈盈的说法,不能不陷入忧思,为纪蔚寰担心起来。
「好了好了,别耽误下注的黄金时段,快来下注。」她抓起笔沙沙写着,边说:
「现在,我拟出三个选项提供投注,赌金由五百块开始起跳,听清楚唷--
「甲:金湘蝶勾引纪蔚寰成功,纪蔚寰就此爱上她。
「乙:金湘蝶色诱纪蔚寰获胜,纪蔚寰今夜痛失清白之身,由一个少男转变成一个沧桑的男人!
「丙:金湘蝶踢到铁板,十八般武艺统统失效,纪蔚寰果不失为铁铮铮的汉子,还是原本纯洁如白纸的纪蔚寰。」
孙夫人觉得有趣,于是说:「妳是庄家,先带头下注,我考虑一下要不要跟。」
「我呀,我当然押『乙』呀!」盈盈神采飞扬:「我赌纪蔚寰逃不出金湘蝶的魔掌,今晚一定被吸干阳气!啊哈哈……」
「会这么凄惨吗?」孙夫人也下注了:「那我比较厚道,我赌纪家老三会爱上金湘蝶就好了,所以我押『甲』。」
「你呢?」盈盈问纪蔚宇。
他皱着双眉,显然忧心未除,不过嘴里仍说:「看来妳们都对老三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但我愿意相信他,我押『丙』。」
「宇,」盈盈娇唤他:「赌博大事,不要意气用事,你会赌输唷!」
纪蔚宇抬眼,无言地看看她们二人,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孙夫人身上。
「为什么呢?」他问:「孙伯母,为什么连您也下这样的判断?我的意思是说……您并没有见过金湘蝶,所以连第一印象也无从建立起,可是……」
他困难地表达着,怕自己的措词会让孙夫人误会他有责怪长辈武断的意思,但另一方面他实在又不能不把事情问清楚。
当初他派老三替自己去跑这一趟时,并没有料想到其它可能的后果,然而经过了盈盈的提醒,再回想起金湘蝶的为人,他真的有点心慌了。因此,他亟需要听听长辈们宝贵的看法和意见。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伯母不会误会什么。」孙夫人和颜笑道:「不错,我没见过、也不认识金湘蝶这个女孩子,但是只要从盈盈的形容之中摘选三言两语,也足以让人揣度出这女孩子的形貌个性。」
纪蔚宇点点头,用心聆听着。
「小宇,你要知道,美丽的女人都有卖弄美丽的天赋……一个好女孩的卖弄,只卖弄给自己喜欢的人看,这就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如果换成一个调皮的女孩,她的卖弄对象则是所有懂得欣赏她的男人,不过『止乎于礼』,不会过份。
「可是另外还有一种女孩,她们不仅擅长卖弄美丽,也非常喜爱掳获男人!她们野心很大,希望全世界的异性都会为她一个人死去活来;她们非常狡猾,可是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拥有收服她们的能耐:她们有点残酷也有点嗜血,因为她们并不稀罕爱情,在爱情中,她们所渴望的只有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带来的优越和成就罢了。」
纪蔚宇愈听愈入神,不觉点头认同。
这个下意识的点头动作,来自于他的有感而发。
他曾经爱过金湘蝶,他太清楚她不稀罕爱情的事实!
孙夫人最后又说:「你们家老三,不是伯母小看他,而是女人如果真的要逞凶斗狠,绝对比男人更心狠手辣。这样你了解了吗?」
「所以……」盈盈转着眼珠子,再问他一次:「你要不要反悔,跟着我一起押『乙』呢?」
他凝重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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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一阶一阶的楼梯,金湘蝶在前面带路,纪蔚寰尾随于后,正好将她姣美的背影尽收眼底。今晚他才知道,一个人可以美得如此彻底,连背影都美得像上天的恩宠般,让人想要深深记下,典藏于心。
他发现以金湘蝶的正面来说,他最爱她的嘴唇:而以她的背影来说,他最喜欢看她秾纤合度的小腿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