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的霓虹照着他的脸,他用头拋开往事走进PUB。
里面还是一样吵杂,客人们看来虽非善类,却意外的不会骚扰服务生,令盛茗袖一待下来便不走了,这是她待得最久的一处打工。
讽刺的是,这个工作是他介绍的,而如今她仍在此处工作,他却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吧台的酒保阿辉认识他,当然也知道他们已经分手。
「阿辉,茗袖呢?」俞司季朝他打招呼。
阿辉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伸手指了个方向。
「谢了。」他看向阿辉指的方向,送完饮料的盛茗袖也恰好回头望见了他。
昏暗的灯光令她的心情发酵,她若无其事的走向他打招呼,「怎么来了?」
「我……有话跟妳说。」想到要欺骗她,俞司季心头一阵挣扎,直想要掉头就走,但黄雪俐的话钉住了他的脚。
没有背景的他要成功,就得借助黄雪俐的金钱,若茗袖家没有破产,他们会是最好的组合,因为他真的爱她。
是否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让他可以拥有她的爱,却又不必负担债务并有钱可挥霍?
「有话?」回到吧台,盛茗袖跃上高脚椅坐着,「这边说吧。」
「这边不方便,我送妳回家边说,好吗?」如同以往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俞司季有自信她会答应。
望着他一如以往的温柔表情,好象他们之间仍有感情,盛茗袖摸不清自己心底真正的感觉,是仍有留恋呢,还是不甘心?
脑海中不觉浮起李柏青那张讨厌的脸,她猛然甩开,只觉五味杂陈。
「我不方便。」
李柏青等会儿要接她去见他父亲,她没有办法给他时间。
「妳仍在恨我?」
恨?盛茗袖茫然地在心底重复他的话,这个字好沉重,她负担不起。
她的生活有许多事要去注意,念念不忘过去只会加重她的负担。
拋弃情人的是他,但是他看来比她还不好过,苍白的脸、怯懦的神情,似乎无声的乞求着她忘记那段不愉快。
她摇头,「好吧,到后边谈,不过只有五分钟。」
她不恨他,只是看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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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青对结婚生子一向抱持顺其自然的态度,时间到了挑个顺眼的,或是有什么外力推波助澜,就结了吧!
而盛茗袖就是由某种「外力」突然推到他面前的对象。
至于什么两家父母早已谈妥婚事的话,他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结婚是件大事,爸不至于连声招呼都不打便擅自帮他决定,爸再蛮干也知道他发怒的可怕,不会尝试去惹怒他。
但是对父亲的动机,李柏青并没有深思,因为李世豪已经不只一次在他面前哀叹何时可抱孙子的老话题。
或许盛父曾给过爸什么恩惠,所以当盛家败落时,才推他以身相许,以婚姻为名目,实际上是照顾盛家一家人。
不管原因是什么,在李柏青眼中,这跟相亲没两样。
加上看对了眼,觉得可以接受,所以他同意婚事。
他对某些事相当坚持,极有自我主张,但是婚姻并不包括在他觉得需要坚持的事项之中。
何况……盛茗袖已经挑起他的兴趣,他想,或许他是喜欢她的。
不过对婚姻的忠贞,就绝对在他的坚持之中。
「我是否打扰你们了?」李柏青彬彬有礼的询问。
眼前正想吻他未婚妻的男人,他认得,而且印象深刻。
「李柏青!」盛茗袖一惊,伸手推开了俞司季,使得他踉跄的倒向另一边的墙壁。
酒保阿辉站在李柏青身后,无辜的耸耸肩,表示不关他的事。
「那……你们慢慢谈,我还得工作。」语毕,他立刻溜之大吉。
俞司季稳住身子,三个人之间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李柏青的目光停留在她略显慌乱的神情上,表情莫测高深。接着目光一转,便见俞司季半挑衅的睨着他。
没错,那是挑衅的目光。
他该愤怒,还是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最后李柏青什么都没问也没说,转头对着盛茗袖道:「可以走了吗?」
「呃……」
没等她的回答,他转身走出狭小的员工休息室。
「李……」他生气了吗?
「茗袖!」俞司季唤住想追出去的她,「我……对不起。」
「算了。希望你记清楚自己的身分,你身边已经有黄雪俐了。」说完,盛茗袖转身追了出去。
穿过寻乐的客人,李柏青的脚步虽没有明显的加急、加快,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让她更确定他的确在生气。
好奇怪,知道他生气,她竟觉得有点窃喜?
「李柏青!」她追出PUB拉住他。「你干么不问我?」
问?俞司季是她的旧情人,而他们的婚事对她来说只是偿还债务的快捷方式,这是他早知道的事,为什么会觉得不是滋味?
「李柏青,你说话呀!」平时带着温文微笑的脸庞上看不见笑容,甚至带着几分冷意,让盛茗袖一怔。
这样的他看起来好有距离,似乎离她很远。
但只一瞬间,她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脸上,让她几乎要以为刚才的表情是她的错觉。但她知道,这是面具。
他确实在生气。
「我该说什么?」李柏青冷冷地问。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看见他的死样子,盛茗袖的脾气也上来了,气愤地喊道:「你没有话要说吗?」
他的气愤难道是她的错觉,其实他根本什么也不在乎?
「没有。」
听到他的答案,盛茗袖胸中一把无明火直往上窜烧,「你这笨蛋。」
他们就要订婚了,看到自己未婚妻与别的男人接吻……就算差一点才吻上,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吧,他有反应,只不过这个反应是直接判她有罪--私通旧情人。
他没嘴巴问吗?
在他心中,她盛茗袖是什么人?送他一顶绿帽也无所谓,无关紧要的女人?
她也有自尊的,何必作贼心虚死巴着他解释。
「笨蛋笨蛋,除非你道歉,否则我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说完,她昂首走向他停在路旁的轿车,姿态摆得高高地等他开门。
他道歉?李柏青错愕的瞪大眼。
她是否弄错主词了?
第六章
「你们……在冷战?」邵曼小声的探询。
拜托,哪有未婚夫妻一道看婚纱,却连句话都不说,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有新谣言出现了--说他们感情不睦,迟早会分手。
李柏青望了仍绷着脸的盛茗袖一眼,笑叹,「或许。」
他没料到她脾气这么倔,或者说会记恨,当真没再跟他说过半句话。那天晚上带她回家后,气氛僵得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情况不妙,何况精得跟头狐狸一样的父亲。
事后父亲频频追问发生了什么事,逼问出来之后又径自哈哈大笑,说他确实是个笨蛋。
不过至少他肯定了一件事,爸与茗袖相处得非常愉快。
婚纱店小姐热心的为盛茗袖介绍一件又一件价值不菲的美丽婚纱礼服,虽对准新人之间冷冷的气氛感到讶异,却也不多嘴。反正只要能让她做到这笔生意,管他们是否隔天就要离婚都不关她的事。
「多久了?」
「大概快一个礼拜。」李柏青有些无奈的说。
邵曼真是同情盛茗袖,选错方法逼李柏青低头了。他原本就是个情淡的人,就算半年不跟他搭话,他一样可以自得其乐过得很好。
「女人都是要哄的,你哄了没?」邵曼叹口气。
他不是最会做表面功夫吗?只要别让盛茗袖发现他对每个女人都这么有耐心就成了。
「似乎无效。」
隔天他收拾心情,一如往常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找她,跟平常一样的笑容、言语,却换来一脸面无表情。
她会跟他去吃饭、散步,听他说话,但她就是不开口。
「送礼物?」
「她全拿去变卖了。」
「全部变卖?!」邵曼吹了声口哨,「鲜花呢?」
「收。」收归收,还是不理他。
「收买家人?」
「无效。」
「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人家?」
今天以前邵曼绝对不相信好友会惹女人生气,但在今天,他终于了解何谓一个锅配一个盖。
竟然有女人能跟李柏青冷战,他真是太佩服了。
「这套珍珠粉红……」眼务小姐说得口沫横飞,盛茗袖却意兴阑珊。
这个小姐的服务态度有待加强。要穿礼服的是她,所以首要条件是她要喜欢,但是她又没结过婚,不知道婚纱要怎么挑啊!她喜欢的礼服也不一定适合她穿,此时当然需要专业人士的建议,而这个服务小姐给她的感觉却像是个推销员毫不顾专业,只急着能把衣服推销出去就好。
这间婚纱店到底是谁挑的?
虽然分心与邵曼说话,但李柏青的眼睛没有片刻离开过正在看礼服目录的盛茗袖,见她眉间浮上不耐,他特别留意了下她们两人的对话内容,或者该说是婚纱店小姐的推销内容,因为她根本没开口说几句话。